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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承宗字稚繩,別號愷陽。北直隸保定府高陽縣人。萬曆三十二年進士。年少時,曾杖劍出遊塞外,訪問要塞關隘邊城堡壘,與九邊的戍將、老卒吃酒談兵,深知邊事,曉暢虜情。孫承宗坐鎮山海關,徐圖恢復。更定軍制,申明職守,以馬世龍為遼東總兵,袁崇煥督理營務,鹿繼善督理軍儲,杜應芳督理修繕甲仗,孫元化督理修築炮台,游擊祖大壽駐守覺華島,副將陳諫協助趙率教駐守前屯,副將李承先負責訓練騎兵,在山海關練成七萬精兵。又在寧遠築起堅城,命袁崇煥、滿桂、祖大壽駐守。派兵進據錦州、松山、杏山、右屯及大、小凌河,收復大片失地,前後修復山海關以外的大城九座、堡四十五座;練兵十一萬;立車營五個、火營兩個、前沖後勁營八個;製造甲仗器械弓箭等戰具數百萬;開拓土地四百里,開墾屯田五千頃。遼東兵精糧足,壁壘森嚴。

  努爾哈赤本打算乘勝進兵山海關,但見孫承宗調度有方,明軍日益恢復,他又想著遷都瀋陽,因此按兵不動,廣徵能工巧匠在瀋陽營造城池,建築宮殿。四條寬街通衢的首尾各開一座城門,城池四面各開兩座城門,城東,北為內治門,南為撫近門;城南,西為天佑門,東為德盛門;城西,北為外攘門,南為懷遠門;城北,西為地載門,東為福勝門。城中央建起一群宮殿,居中為大政殿,八角重檐,正門兩根盤龍巨柱,煞是威嚴氣派,是努爾哈赤頒布詔令之處。殿兩旁呈八字形排開十座亭子,稱為十王亭,則是左右翼王和八旗大臣辦事的地方。整座宮殿,樓台掩映,金碧輝煌,雖是仿照大明京闕樣式,但在塞外宮闕如此巍峨,確是亘古未有。

  努爾哈赤帶著幾個福晉,滿朝文武,來到瀋陽,又將離居多日的阿巴亥和多爾袞、多鐸接入宮中,歡聚一堂。隨即離開眾位福晉、子孫,移居城北的一座小宮殿頤養居住。這座宮殿背對未曾拆毀的明人所修鎮邊門,夾在城北地載門與福勝門之間,面朝通天街,不大的二進院落,甚為僻靜。正中是三間寬敞高大的殿堂,東西兩廂各有三間配殿,黃色琉璃瓦鋪頂,鑲著綠邊,氣勢非凡。鎮遠門雖稱之為門,其實已給堵死,不再通行,宮殿周圍終日罕見行人。努爾哈赤每日在這裡看書、舞刀,似是遠離了塵世喧囂的隱士,他在耐心地等著明軍的消息,在知道熊廷弼被砍頭,送到大明的九座邊關傳看以後,他不相信孫承宗能長年地守在山海關,老死遼東,他不是與孫承宗用兵鬥法,而是與明廷博弈,畢竟孫承宗不能一手遮天,而自己卻無人掣肘,只此一點,自己就已占了先機。善用兵者,待機而動,箇中三昧,努爾哈赤多年領兵征戰之中早已諳熟。

  機會終於給他等來了。此時已是天啟六年,天啟皇帝朱由校已二十二歲,但他自幼不喜讀書,宮裡貼身的大太監魏忠賢常導之“倡優聲伎,狗馬射獵”,朱由校終日沉湎機巧水戲,操斧拿鋸鑿削搭建各種形狀的樓閣宮殿、桌椅木器,精巧異常,即便是巧手的工匠也難企及,做了拆,拆了做,毫不厭倦,再也無心處理朝政。

  魏忠賢是河間府肅寧縣的一個潑皮無賴,因逃避賭博輸錢自宮為閹,改名李進忠,後得寵,皇帝賜名忠賢,復了本姓。他生得身形高大雄壯,極有心計,又善逢迎揣摩,與天啟皇帝的奶媽奉聖夫人客氏結成了對食的假夫妻,平步青雲,不久升為司禮監秉筆太監。明朝有二十四監,司禮監冠於二十四監之首,領東廠、內書堂、禮儀房、中書房等。司禮監掌印太監是王體乾,掌理內外章奏及御前勘合,職位雖在魏忠賢之上,卻反甘心聽命。秉筆隨堂太監雖有八、九人,掌章奏文書,照內閣票擬批朱,但都看魏忠賢臉色行事。隨即魏忠賢又提督東廠,一大批無恥之徒蟻附蠅聚,有“五虎”、“五彪”、“十孩兒”、“四十孫”之號。魏忠賢排除異己,專斷國政,總攬內外大權,自稱九千歲,內閣、六部至四方總督、巡撫,幾乎都為魏氏死黨,朝中東林黨等正直大臣被他殘害排擠殆盡。海內爭相望風獻諂,立祠頌德,天下財物耗費幾空,朝野只知有太監魏忠賢,而不知有皇上朱由校。

  孫承宗督師遼東,邊防大備,功高權重,譽滿朝野。魏忠賢為長久把持朝柄,一心接納,有意引為外廷強援。孫承宗以為魏忠賢不過一介閹豎,卻不把他放在眼裡,魏忠賢由此懷恨在心,伺機報復。天啟五年八月,遼東總兵馬世龍誤信自滿洲逃回的劉伯漒所言,遣前鋒副將魯之甲、參將李承先率師渡柳河,襲取耀州,中伏遭敗。魏忠賢藉機小題大做,交章彈劾馬世龍。孫承宗不能自安,自請罷官返鄉。魏忠賢舉薦兵部尚書高第出任遼東經略。

  高第本是一介文士,不知兵事,又生性怯懦,接到詔命,想到前幾任經略不是戰死遼東,就是斬首西市刑場,自以為必客死遼東,斷無生還之望,躲在家中大哭不止,但詔令不可改換,更不敢得罪九千歲,咬牙到山海關赴任,以為關外必不可守,下令拆毀寧遠、錦州城池,將駐守兵馬盡撤入關內。

  寧遠的主將兵備道袁崇煥在遼東已有四年,寧遠城是他定下規制,歷經一年多築建而成的,城牆通高三丈二尺,城雉再高六尺,城牆下寬三丈,上寬二丈四尺,城設春和、延輝、永寧、威遠東南西北四門,門上都建有城樓,四角設炮台,東南角台上建有魁星樓。接到拆撤的軍令,他實在捨不得數年的心血毀於一旦,力爭軍令不可行,寫了論辯的文書,飛報高第,言辭極為懇切:“兵法有進無退。三城已復,安可輕撤?錦、右動搖,則寧、前震驚,關門亦失保障。今但擇良將守之,必無他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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