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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流沙河那封信又被重新發掘出來,他在檢討中再次反省自己那兩首《江上懷友》,口氣甚至比自己1957年8月的檢討和山莓在《星星》對他的批判還要嚴厲,認識還要“深刻”和“沉痛”:

  是反革命的詩。誣衊維護黨的人是“浮雲”,是“冷霧”,把被斗對象稱作“清輝”,極盡誇張渲染之能事。特別第二首,反動性更露骨,還流露出腐朽沒落傷感的情感。有同志說是反詩。——可以說是反詩:“蒼茫萬里憶長安”——這是說在長江上想起北京的天藍。“皓月沉江江浪寒”——這是寫眼前的景色,卻暗示說:天藍被隔離在馬列學院,像月亮沉在大江里。大江的波浪閃著寒光,馬列學院的空氣對天藍說是冷的。“逝者如斯水水水,恍兮若夢煙煙煙”——想起十多年的往事,都過去了;眼前的一切恍恍惚惚像做夢一樣。這裡透露出極端陰暗、傷感沒落的腐朽氣息。“濤聲未已不眠夜,霞色微明欲曙天”——這表示想念天藍,一夜沒有睡。濤聲未已句,當時他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叫我放心不下。霞色微明句,暗示還是有希望的,很快就會解決的。“眼看東方紅日出,任它冷霧侵衣衫”—面說是我站在甲板上想念他,暗示:問題馬上就會弄清楚,這同我為胡風反革命集團翻案的思想是聯繫著的,我早就說過:像天藍不是胡風分子,也被扣上胡風分子的帽子,應該恢復名譽。鼓舞他:馬上就會做出結論來,再忍耐幾天吧,任別人用冷眼相看吧,沒有幾天就過去了。這首詩,真的是反動極了。完全像一首反革命分子寫的詩。用這麼隱晦的筆調錶達這麼陰暗的心情。今天回想起來,真是可怕極了!

  的確,今天回想起來,真是可怕極了。這樣兩首懷念友人的詩,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令人不可思議的反動作用呢?

  聯繫到延安時期的問題時,公木檢討說:

  第三十八章(3)

  正如大會上已經揭發的,1942年以前,我在延安曾作了一系列的反黨活動:(1)我寫了大量反動的誣衊革命的詩文,如“名字”,“小圍牆”,“祝出征”,“選模範”等等。這些作品的反動性是露骨的,還有在這次大會上有王亞凡同志提出的“哈嘍,鬍子!”(它是“祝出征”的定稿),也是一篇包含著強烈的反黨觀點的作品,我那麼熱誠的歌頌一位沒有經過改造的地主資產階級家庭出身的知識分子幹部,把他在革命大家庭中表現出孤寂和沉默,都加以美化,便是拒絕改造、反對知識分子工農化。骨子裡是美化自己。美化堅持資產階級思想和反黨立場的黨的異己分子,這一點我過去是沒有認識的。(2)拉了一批氣味相投的人,進行宗派活動,成立反動的文藝團體,所謂鷹社,這中間就有李之璉、天藍、晉駝、侯唯動等人。(3)以鷹社成員為主要撰稿人,出版蒺藜牆報,辦部隊文藝,登出了許多毒草,當時,我因為竊據了軍直政治部文藝室這個合法的地位,有錢有人,活動是非常積極的,給黨帶來的損失也是非常顯著的。在整風期間黨根據這些情況,對我加以批判,進而進行審查,當然是完全正確和必要的。可是,我卻因此怨恨黨。並且,在審查過程中就同天藍結合起來,尤其在審查以後又同魯藜、侯唯動等人結合起來,誹謗運動中的積極分子,漫罵領導,誣衊周揚同志,達到無法無天的程度。

  總結在文講所工作時,公木說:

  三年期間,問題很多,錯誤也極端嚴重,現在就認識到的,主要有以下五點:

  (一)提出所謂“發展方針”問題。

  A 1955年春,第一次提出向正規化過渡的五年到八年計劃。大致內容:

  辦正規學校(高爾基文學院式的)、歸文化部領導或者歸文化部和作家協會雙重領導。

  這中間包括兩點錯誤:

  向正規化過渡的計劃,是脫離現實的資產階級教育思想的反映。這在今天用不著再回頭去分析了。

  所謂要歸那裡領導的問題,只應向上建議,不應該和本單位的幹部商量討論。向下講,是違反組織原則的。

  這一計劃,雖然沒有實現,但卻流毒很深,幾年以來,講習所的幹部,特別是教育幹部們,總是在這個問題上打算盤。

  B 1956年經中宣部決定,改短訓班,同時籌備辦正規化的文學院。

  對這一改變,我雖然曾多次向幹部解釋過,直到整風會議上還談過這個問題。但是,內心是有牴觸的,以為如不改變,文化部已把成立“文學院”列進發展計劃中,在原有的規模上,略加補充,就可以了。至於如何籌備正規化的文學院,表現出對作協黨組極大的不信服,認為還是應該依靠文化部。對作協表示不滿。

  第三十八章(4)

  C 1957年春,認識到向正規化過渡是不可能的,學員的來源去路都成問題,曾說服幹部短訓班,並且在作協領導下。但仍不安心這個局面,提出許多方案,同大學合併,辦函授雜誌等等。宣稱:“如果沒有其他前途,再辦一期,就停辦,沒有幹頭了!”幾年以來,屢次為方針不明抱怨領導。而不是引導幹部把黨交給的具體任務好好完成。這同一個黨員應該安心作黨的馴服工具,作螺絲釘的要求,是完全相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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