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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劉錡部也到了柘皋,與金人隔石樑河對陣。

  柘皋地平,適合騎兵作戰,劉錡兵少,而且全是步兵,金人就沒怎麼放在心上。

  然而,金人萬萬沒料到的是,到了晚上,淮北宣撫使都統制王德、殿帥楊沂中、田師中、張子蓋等軍陸續趕來,宋軍兵勢大盛。劉錡、楊沂中和王德建議趁敵不備,連夜出擊。但田師中卻以總指揮張俊還沒到為由,建議一切等統帥來了再說。

  田師中原先只是張俊軍的一個普通文員,負責張俊的秘書工作,但他很會來事,將阿諛奉承、拍馬溜須的那一套運用的出神入化,特別能討好人,把張俊服侍得舒舒服服,還爭取成了張俊的半個兒子——張俊兒子早死,張俊便把寡媳嫁給了田師中,從此以後,田師中就一口一句“爹”,喊得又響亮又清脆。他的官職因此升得特別快。

  王德怒視田師中道:“戰機難得,豈可坐失!”逕自上馬,招呼本部兵馬渡河殺賊。劉錡和楊沂中部也跟著紛紛行動。

  石樑河與巢湖相通,河床闊僅兩丈余,諸軍一起行動,很快就架設了十幾座簡易木橋,神不知鬼不覺地渡過了河。到了對岸,因為夜色太黑,敵情不明,劉錡等人並未貿然動手,而是命軍士就地休息,“臥槍而坐”。

  第二天,隨著第一道陽光投向大地,金軍阿魯補、韓常被驚慌失措的哨兵叫醒,驚呆了。就在距離營陣不遠處,黑壓壓的宋軍緊逼而來,每一個人都箭上弦,刀出鞘,大戰一觸即發。

  “左右軍快往兩邊散開、散開,趕快散開!”韓常反應迅速,高喊道。金軍鐵騎果然訓練有素,快速衝擊而來,而宋軍反應也不慢,十餘萬眾馬上分為兩隊,擴大戰圈,將金兵包圍在中間。

  “出擊!”楊沂中率先衝鋒。一時間刀槍相交,殺聲四起。

  宋軍來勢兇猛,金軍陣腳浮動,陣前小有潰亂,但陣後又從中間擁出接應的騎兵。楊沂中手下的統制官輔逵為了不讓金軍有喘息之機,狂舞大刀,率軍衝殺在前,但不料被射中左眼,應聲落馬。跟在輔逵後面的騎兵士氣稍沮,衝鋒開始出現了停頓。

  王德知道士氣一奪,很快就會衰而竭,危急之下,振臂大呼道:“跟我來!”一馬當先,首犯其鋒,親率數千騎兵猛衝對方大營!在他統率下的騎兵們個個英勇無比,以一當十,要知道,主帥現在都拿起刀和普通士兵一起衝鋒,還身先士卒,沖在前面,哪裡還有人不拼命呢?頓時,宋兵氣勢如虹。

  金軍剛有潰散的跡象,有一名身披金甲的金將為了挽回頹勢,躍出陣外,指揮金兵重整陣形。王德看得真切,取下腰中弓箭,引弓一發,金將應聲墜馬。宋軍大受激勵,鼓譟而前。

  阿魯補見勢不好,拿出了自己的撒手鐧——以拐子馬兩翼而進。

  王德毫無懼色,率眾鏖戰。這時的楊沂中已重整陣形,高呼道:“敵人所恃不過弓矢,今天讓他們嘗嘗大斧頭的厲害!”命萬餘士兵手操長斧,“如牆而進,奮銳擊之”。

  又戰了不到半炷香工夫,金軍徹底崩潰,阿魯補帶頭逃跑,王德等人“尾擊之,捕數百人,馬馱數百”,各部所獲頗豐。只有劉錡所部是清一色的重甲步兵,不能奔馳,基本沒有什麼戰利品。劉錡心悅誠服地對王德說:“早耳聞老兄勇猛無比,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願與老兄結為兄弟。”

  這一戰,自將官拱衛大夫武勝軍承宣使姚端之下戰死者九百零三人,而金軍死者甚眾。

  第四日,張俊才到達現場,會合眾將,將軍隊開入廬州。

  而這時岳飛因為路途遙遠,還沒趕來。張俊不大情願岳飛分享勝利果實,便派人傳信讓岳飛打道回府。

  柘皋捷報送呈到趙構面前,趙構給各位指戰員都下了一道相同的詔書,稱“捷書累至,軍聲大張,蓋自軍興以來,未有今日之盛;仍戒尚思困獸之鬥,務保全功”。以防“困獸之鬥”為由,阻止諸軍追擊金軍。

  讀了這道詔書,岳飛對抗金的前景更感心灰意懶。

  隨即,岳飛引軍退入了舒州(今安徽潛山)。

  讓張俊沒有料到的是,岳飛剛轉身離開,兀朮就重新集結了兵馬,再次殺來,僅用半天時間就攻陷了濠州(今安徽省鳳陽縣)。

  我的老天爺!

  張俊嚇得趕緊找來楊沂中、劉錡等人商議對策。大家的意見是一方面向濠州進軍,一方面分頭向韓世忠、岳飛求援。

  然而王德和楊沂中剛到濠州就中了兀朮的埋伏,被金軍殺得潰不成軍。兀朮乘勝追擊,一口氣殺到廬州,不但將張俊部打得落花流水,而且也將韓世忠派來的援軍打散。

  幸好岳飛還在舒州沒有走遠,接到求救信親率輕騎來援,僅用三天就到達了濠州南部的定遠縣。金軍聽說岳家軍入援,心中憟憟,慌忙渡淮北上,偌大一個濠州城,撤得乾乾淨淨。

  張俊為了開脫罪名,竟然把責任一股腦兒地推到岳飛身上,沿路抱怨說岳飛不肯合作。

  消息傳入岳家軍中,諸將均勸岳飛與張俊廷辯。

  岳飛手指胸口說:“我問心無愧,何必辯解。”(“吾所無愧者,此心耳,何必辨。”)

  岳飛萬萬沒想到的是,他認為這一個不辨自明的誹謗,竟然成了他日後死罪的一大罪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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