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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小菲腦海里一閃,很快閃出一張臉來。她說:“胡權禮正是全國公安系統的勞模,去年還立過二等功,當時我還採訪過他。”

  “好,你就再去採訪他,記住了,此人求官心切,你要投其所好,拉近跟他的距離。”

  季小菲會心地一笑,這一笑,有太多的感激在裡面。儘管馬其鳴交付給她的是一項艱巨而又充滿危險的任務,但能得到馬其鳴的信任和厚愛,她年輕的心還是充滿了自豪。

  季小菲起身告辭,馬其鳴忽然說:“別光顧了工作,有空多跟小田談談心,小田不善言辭,心裡可是有你的。”

  季小菲驀地臉紅,一團羞澀飛出來,頭一低走了。

  馬其鳴自己卻笑不出來。跟他打招呼的不是別人,正是袁波書記。最近一段日子,袁波書記很是反常,特別是在跟孫吉海副書記的關係上,顯得十分被動,常常是無條件地做著讓步。一把手讓二把手脅迫,這在政治圈子裡近乎怪談,而且會直接導致工作的無序狀態。馬其鳴曾委婉地提醒過袁波,袁波書記很是傷感地嘆了口氣說:“其鳴,有些事,你看到的不見得就是真相,不過有一點你說得對,三河的空氣不正常。複雜啊,其鳴,我是無能為力了,我已向省委提出請求,年底就要退下來,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三河不是某個人的天下,它是二百多萬人的三河,亂是亂不倒的。”

  從袁波書記的話里,馬其鳴感覺到一種蒼涼,一種悲憫,一種深深的無奈和徹骨的不甘心。他甚至懷疑,關於袁波書記侄子的傳聞是不是一種政治訛詐?或者,是有人暗中操縱,以此為武器脅迫袁波?

  馬其鳴知道,袁波書記沒有孩子,自小收養了侄子袁小安,他在小安身上傾注了太多的心血,可惜也沒逃得過子不爭氣的宿命。

  袁波書記是三天前跟他談起胡權禮的,這有點出乎意料。自從馬其鳴在常委會上頂住李春江的調動,關於人事方面的事,袁波書記便很少跟他透露。馬其鳴那點兒消息,也多來自於小道傳聞。沒想袁波書記主動找他,將胡權禮的事說了出來。

  “這人政治上很不可靠,是個鑽營家,要是把他放到重要崗位上,還不知要惹出什麼事。”袁波書記開口便道。

  馬其鳴這才知道,關於胡權禮的提升,組織部門已向袁波書記提了多次,袁波書記都以眼下工作緊張,暫不考慮人事變動為由拒絕回去,但是有人還是不甘心,已經通過更高一層向袁波書記施壓了。

  “要不就向社會公示,走群眾路線?”馬其鳴想到一個曲線救援辦法。袁波書記很快搖頭:“這正中了他們的計,你以為群眾的眼睛真是雪亮的?”

  馬其鳴頹然一笑,有時候,群眾還真是能看走眼。

  “這麼著吧,畢竟是你分管,你做些了解,拿出你的意見來。”

  等馬其鳴真要了解時,才發現正常渠道早已讓他們疏通,反饋上來的是眾口一詞的支持。馬其鳴這才決定劍走偏鋒,因為他感覺到,操縱這一切的不只是童百山。

  季小菲回到家,父親上班還沒回來。

  父親的小店被迫關了後,童百山曾假惺惺地派人來通知父親去上班,說是到他三叔手下當個幫工,每月發一千塊工資。父親堅決搖頭,寧可街上蹬三輪也不到百山集團去。說來也巧,就在季小菲從省城考試回來那天,秘書小田跑來給她祝賀,順便說起他有個朋友開家賓館,拖他找位維修工,問老季願不願去。老季這次沒駁小田面子,一口答應去。就這麼著,父親現在做了維修工,每月掙八百塊錢。

  母親還是老樣子,病懨懨的,整天躺在床上。母親的病現在只有中藥有療效,十天一療程,中間做些輔助性治療,季小菲家便終日瀰漫著一股中藥味。好在她和父親重新上班後,母親的精神明顯好轉,眼下已能照顧自己。

  跟母親打過招呼,季小菲一頭扎進自己房間,開始寫稿。銀行搶劫案又有新突破,她要趕著將採訪到的情況傳到報社。寫了還不到一半,手機響了,一看是吳水的通訊員打來的,剛接通,那邊便聲音緊張地說:“季記,又有猛料,李華偉死了!”

  5

  季小菲趕到吳水,看守所的大門緊閉,兩位荷槍實彈的警察把在門邊,誰也不讓進。季小菲亮出記者證,沒想警察看也不看,兩眼正視著前方,絲毫不被外面的紛亂所擾。

  大門外,聞訊趕來的各路記者還有圍觀群眾聚在一起,吵嚷聲響成一片。人們七嘴八舌,爭相議論李華偉的死。不遠處,李華偉的妻子在華欣公司職工的攙扶下,長一聲短一聲發出哭嚎,有人舉著攝像機,抓拍自認為有價值的鏡頭。季小菲急於想得到最前沿的新聞,嘗試著給李春江打電話,沒想連撥幾遍都是關機。

  夜幕悄悄地降臨。

  李春江這邊,情勢顯得更為緊張。

  李華偉是在搶劫案發生後的第二天被關進看守所的。收監之前李春江再三強調,一定要跟別的疑犯隔離開,而且要抽調最得力的獄警嚴加看守。沒想到,不測還是發生了。下午四時二十分,李春江突然接到報告,說李華偉死了,死在審訊室里。

  “什麼?”李春江馬上停下手頭的工作,叫來吳水公安局長。沒想吳水公安局長極力掩蓋,拒不將李華偉死亡的事實說出來,直到李春江拍了桌子,吳水公安局長才吞吞吐吐說:“李華偉死亡的時間是下午三時十六分,送往醫院搶救無效,停止了呼吸。”

  “怎麼死的?”李春江問。

  吳水公安局長支吾半天,說還不知道詳情,要等看守所的報告送上來才能回答。

  “報告?”李春江驚訝地瞪著這個辦起案來不急不躁,說起黃段子卻一個接著一個,不講到噴飯不甘休的縣局局長:“人都死了一個多小時,你這個當局長的還不到現場,坐這裡等報告?”

  “我這不是辦案嗎?”吳水公安局長有點強詞奪理。

  李春江顧不上發火,立刻趕往看守所。

  李華偉的屍體已被挪到其他地方,死亡現場審訊室也明顯讓人動過了。屋子裡幾乎一塵不染,連空氣都是透明的。負責審訊的兩名警員呆若木雞,傻傻地坐在凳子上,看見李春江進去都不知道起立。

  李春江掃了一眼,心中便有了八九分。負責此案的吳水刑警隊隊長康永勝匯報說,下午一上班,他安排陳浩和白禮對李華偉進行審訊,沒想剛審到一半,陳浩慌慌張張跑來說李華偉不行了,像是要斷氣。等他趕去時,李華偉栽倒在地上,雙手死命地捂住胸口,樣子很痛苦。他馬上叫來獄醫,一檢查,說情況很危險,人怕是不行了。結果剛送到醫院,還沒來及搶救,便停上了呼吸。

  康永勝還在說,李春江打斷他:“審訊中有沒有過激行為?”

  “這點我還說不上,事情太突然,還沒來得及調查。”康永勝跟吳水公安局長一個口氣。李春江暗一思忖,沒多說什麼,只是責成吳水方面立即成立專案組,對李華偉的死因展開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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