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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正方所料,這番話果然打中了反方的七寸。反方接下來的應對就比較牽強。反方先後兩次引用了孔子的話,什麼“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啦,什麼“不患貧而患不均,不患寡而患不安”啦,先說如果施行仁義,可以無敵於天下,又說如果施行仁義,人民過得幸福,匈奴人民也希望過得幸福啊,為什麼非要打打殺殺呢?而你們,迷信武力,打來打去,你又不能把草原上那些人殺光,今天打了明天還來,能解決啥問題呢?無非是勞民傷財罷了。

  這話同樣很有道理,可能不能實行,也在未知之列。因為那種理想的國際關係,在冷兵器時代,還沒有出現,施行仁義,能不能讓漢朝和匈奴從此和平相處,誰也不知道。但正方也不好反駁就是不行哪,一反駁,那個覺悟就給比下去了。所以正方虛晃一槍,接著說這是為了拼經濟。

  正方說啦,為什麼要搞鹽鐵酒官營和均輸呢?這是為了發展經濟,拉動內需。什麼叫本,什麼叫末,農業是根本,工商業就不是根本了麼,沒有製造業,農具都沒有,刀耕火種,農業的生產力怎麼能提高呢?沒有商業,怎麼能互通有無呢?所以哪樣都不能少,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鹽鐵酒專賣和均輸不能停,停了朝廷還怎麼拉動內需,還怎麼能發揮經濟槓桿作用,調節市場?

  正方拋出的這個觀點其實有很多問題,稍稍讀過點亞當·斯密或馬歇爾的同學都能馬上指出,官營工商業會利用權力帶來壟斷,而壟斷有害經濟。不過也許是因為反方中缺少一個讀過亞當·斯密的穿越者,也許是因為在前面唱高調唱得太多,現在不好拉下層次來跟反方談錢,談怎麼才能讓大家有錢,所以反方還是反反覆覆地說,不能示民以利,要示民以德,工商業不必太重視,等等。

  結果出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一方明明是在損害經濟的可持續性發展,明明是在壓制資產階級,卻扮演出一個資產階級代言人的身份,鼓吹大力發展工商業;而另一方明明是在保護資本家的利益,明明是在維護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卻偏說要崇本抑末,重農輕商。這種身份錯位,怎一個亂字了得!

  這種身份錯位顯然對反方不利,因為工商業的確有用,的確有利於整個社會的發展,反方的有力武器給正方用了,自己一味務虛,哪能有什麼出路?因為談到了經濟,孔子孟子們的話就不太適用,所以正反方都請來了外援。正方請的管仲,很牛逼的人物,重商主義的理論者和實踐者;反方呢,請來的是老子。本來請老子也沒什麼不對,先秦諸子裡,最能與亞當·斯密有共同語言的,就是老子啦,無非是政府不要干涉,越干涉老百姓越窮之類。可反方起始的調子定得太高,所以居然沒有用老子的不干涉主義,而是用了老子的清心寡欲主義,什麼人之所以覺得自己窮,是因為心裡的欲望太多,欲望越多,越難以滿足,越難以滿足,社會就越匱乏之類。正方當然就是拿管子的那套理論來證明欲望是合理的,治國之道必先富民之類。

  這一番奇怪的較量,硬是把反方逼到了死胡同,怎麼琢磨怎麼不對勁兒,鹽鐵酒官營和均輸,這和富民有毛關係啊?所以反方被逼之下,只好棄虛就實,論證這些政策並不能富民。為什麼呢?

  “行奸賣平,農民重苦,女工再稅,未見輸之均也”,你說你搞的均輸吧,人家明明只種地不產錢,你不收糧只收錢,結果人家為了交錢把糧食賤賣,而你們卻按一年中最高價來收稅賦,這不是增加人民負擔嗎?“豪吏富商積貨儲物以待其急,輕賈奸吏收賤以取貴,未見准之平也”,再說平準吧,官府見到便宜的東西就買,結果老百姓好不容易等到物價降下來,東西給官府收去了,只好花高價買,等到價格高得不能再高時,官府放出東西來了,你說這是為民謀利,還是向民取利呢?買東西被商人坑了還可以告狀,被官府坑了,只能自認倒霉。

  正方大談工商利民,在反方被逼務實之後,給駁得體無完膚。那么正方還有什麼別的理由嗎?但不管正方有什麼理由,第一場辯論,正反方就進入白熱化,也意味後面還有更精彩的內容。

  鑑於辯論的精彩,第二場辯論,我們還是把鏡頭拉近,離開外圍評述,一起來到辯論的現場吧。

  78.功過商鞅

  “歡迎回來,鹽鐵電視大辯論第二場比賽正式開始,我是主持人車千秋,現在有請正反方的辯手。正方是,正方是御史大夫桑弘羊帶領的官方團隊,有請桑大夫,掌聲鼓勵。”

  “桑大夫真的是好厲害啊,桑大夫不僅是天下理財第一人,口才也是第一流啊,經過緊張的第一場辯論,依然精神飽滿,看樣子是信心在握了,讓我們祝福他。”

  “現在再有請反方團隊,反方是由賢良和文學組成的儒家軍團,陣容真的是好強大啊。他們來自於民間,代表民間的聲音。在上一場我們已經看到了他們的精彩表現,那麼這一場他們又將帶給我們什麼驚喜呢?好,有請反方團隊上場,掌聲有請。”

  “好,正反雙方都已經躍躍欲試了,大家現在可以簡訊支持你喜歡的一方。現在我宣布第二場電視辯論的議題。商鞅究竟是在治國還是在誤國?現在請正反方分別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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