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侯秉凜然:“本官若在軍中吃酒樓飯食,豈不成了貪圖安樂之人?”

  “那你他娘的到底想做甚?”守兵被他這句話徹底惹火了,霍地站起身,“打你來到軍營,成天就知道橫挑鼻子豎挑眼,為著點雞毛蒜皮差使這差使那,廢了多少正事!你當軍營是你家呢?你當營中弟兄都是你府上捏肩揉背的小丫鬟呢?這裡是操練禦敵的地方,要講究回家講究去,別找錯了地兒!”

  一番話噼里啪啦地砸出來,落地之時,四周一片寂靜。

  侯秉也懵了,片刻後,周圍兵士中的“就是”聲此起彼伏。

  摻和的人一多,事情就大了。

  侯秉氣得鬍子手指都在打顫:“你們,你們這是要造反了!來人,送老夫入宮,老夫必要將此事稟報殿下!”

  來什麼人?附近沒一個聽他的,全都怒目而視,恨不得把他扔出去,唯有外頭兩個跟他過來的僕人往裡擠,可身子板如何同兵士們相比,根本進不去,急的直打轉。

  場面越發嘈雜時,外頭忽地傳來一聲威喝:“鬧什麼?”

  眾人紛紛回頭,看見燕崇手按劍柄站在場外,一雙鷹目冷冷掃視向這裡,不怒而自威:“軍中規矩還要不要了?在這裡聚眾胡鬧!”

  兵士們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燕崇看向小兵:“怎麼回事?”

  侯秉氣勢頓時增起幾分,扶正方才被擠歪的通天冠,道:“燕將軍,你的兵…”

  燕崇道:“大人稍安,容末將聽他說完。”

  侯秉只能停住,燕崇聽小兵把事說了,沉著臉道:“侯大人才來軍營,一時不能適應也是有的,你們身為下屬,卻以下犯上,頂撞長官,馬上退下,一人領二十鞭子,到禁室面壁去。”

  三人聞言都站起身,侯秉道:“慢著,本官可允你們走了!”鬧一通事,連名諱都沒留下,日後還怎麼追責?

  燕崇上前一步,擋在他面前:“屬下沒有規矩,是本將管教不嚴之過,大人有什麼話,盡可同本將說,無謂同三兩兵卒糾纏不清。”

  侯秉道:“將軍這是赤裸裸的包庇!本官才來幾天,軍營就出了亂子,殿下選中北軍營,派老夫前來分管軍中事務,也是信任將軍,今日之事,老夫必要上表,給殿下說個清楚。”

  燕崇不卑不亢道:“上表與否,大人自己斟酌。有件事末將還需和大人算一算,除去早膳和夜宵,這幾天大人每日午膳要用去半個時辰,比旁人多出兩倍,是本將的四倍,午後日入即歸府,未批完的文書不許旁人沾手,積壓總不少過十數封,本將說的可對?”

  侯秉:“本官…”“我燕崇是個糙人,簞食瓢飲慣了,不懂大夫們禮儀周全的細緻吃喝,只知道戰場形勢瞬息萬變,錯過一刻則勝敗顛覆,管理軍營也是如此,倘若將領人人都如大人這般慢條斯理,久之上行下效,軍中便會起懈怠之風,這個責任,大人你可擔的起?”說到此處,燕崇話音加重,“本將不管大人先前在禮部為官時如何度日,既來了軍營,那就勞煩您降貴紆尊,別抓著個人微末大做文章,把作息調整好,公務處理妥當,不要再挑戰我的耐心。”

  燕崇說完,向他頷首,轉身離去。

  侯秉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一口氣堵在心頭上不來下不去,將大袖重重一甩,回了房中。

  張楊在他身後道:“那老頭如此迂腐,可能聽得進去?”燕崇負手而行,眉鋒微蹙:“夏蟲不可語冰,但求能讓他安生幾天。”

  張楊氣悶的很:“才太平沒幾年呢,整出這麼些么蛾子來,你說他們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燕崇腳步不停:“回帳罷,事多著呢。”

  果然沒兩日,燕崇就被裴驍召進宮中約談了。

  侯秉彈劾他的那封摺子就擺在案上,裴驍也不避諱,直接遞給他瞧,燕崇掃了兩眼,無外乎說他居功自傲、包庇屬下,沒有容人雅量之類,除此之外,還有張桓幾人上表反對文官入營的摺子,字裡行間無疑是偏向他的,裴驍道:“燕將軍如何說?”

  燕崇將摺子放下:“殿下派他入營時,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裴驍道:“文臣武將大多勢如水火,本宮料到了,北軍營只是個開始,本宮將侯秉派去將軍營中,就是希望將軍能處理好這件事,給之後的軍營做個榜樣。”

  燕崇道:“玄甫之亂便是各地軍閥割據混戰的苦果,要保證江山內部安穩,以文馭武乃大勢所趨,末將沒有異議,但殿下從現在便開始改制,未免操之過急。”

  燕崇的態度,令裴驍微微有些意外。

  本以為他會維護手中軍權,沒想到卻是直接肯定了自己的做法,且話中皆為朝廷考慮,竟像沒摻雜半點私情。

  “本宮洗耳恭聽。”

  “陛下登基五年,北疆各部蠢蠢欲動,中山割據稱王,尚未收復,江山未穩之時,兵防宜強不宜弱,宜養不宜制,何況如今朝中除卻新士,大多文官都是前朝延續下來,自身弊病未除,如何典兵?安內攘外,若不能一舉將外敵完全擊潰,則要緩緩圖之。”

  前面還好,最後一句話卻讓裴驍變了眸色:“你是在提醒本宮,此時應當放權於軍?”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