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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嚎,充斥了整個樹林。好一會兒之後,才被狂雨的巨響再次淹沒。

  珍娜躺在死屍旁邊狂喘不已,把她那隻沾滿了鮮血的右手,在爛泥地上擦來擦去,稍微弄乾淨了一些,才抓過手電筒,將它熄滅。然後,她滾到樹徑邊,開始嘔吐。

  哈洛克在聽到一聲突然傳來的慘叫時,嚇得眼睛都閉起來了——然後他才馬上又睜開來,滿心愉悅地感謝上蒼,讓他聽到的慘叫聲是屬於男人嗓門。珍娜也幹掉了一個。而那個必定也不是皮爾斯。他很清楚。因為他早先曾經瞟過一眼停車棚。皮爾斯是站在左邊,靠最門口的地方,照理講,他從雨棚中奔出來追殺他們的時候,奔跑的方向和角度,應該也是向左側。

  亞瑟·皮爾斯應該在卡爾雅欽那棟屋前的小路與左前方那片大約廣達一畝的濕樹林中,大雨仍在傾盆下著,落在樹林的葉子上,聲音很響。

  到底他當時最後看見那個手電筒光時,是在哪裡?哪個位置?當然絕不是在手電筒的光源那裡!皮爾斯可沒這麼傻。

  現在,只剩下他們這兩隻猛獸了,兩隻在傾盆大雨之下的樹林中,彼此窺視著黑暗的掠食者。然而只有其中一個占了絕對的上風,哈洛克本能地想到了這點,而且很清楚:森林對米海·赫維里柯——捷克的小游擊手總是最有利的;它們永遠是他忠實的朋友和庇護所。他對交織如網般無法穿透看透的黑暗,從不畏懼,因為“黑暗”拯救過他太多次了,曾經保護著他,躲過了無數身穿制服的殺手來追他這名父親是游擊隊領袖的小孩。

  他迅速的爬過草叢,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試圖去找出那些不屬於雨聲,和枝葉彎折下垂時所發出的聲音之外的異響。他整整繞爬了半個大圈,由幾千種自然而然讓他研判出的因素中,認定到四周只是一片密林,並沒有任何一條小徑是通往“瑟尼加谷道”的;根本沒有小徑,沒有缺口,通往那個北方。

  他重新又繞爬了一大圈,將弧形接攏,依蛇一般的游爬過那少野草與榛莽。他的目標,是指向那些有如碉堡城牆一般的樹幹……他將利用它們來作為他的城牆垛,牆墩;他從這裡樹幹後面去向四周窺視。

  有異動!

  是一聲皮鞋由爛泥地里拔出時,所發出的那種“滋——波”吸吮聲!要不就是一隻膝蓋從跪著的濕泥地中拔離的聲音!

  光線乃是一個吸引人的目際……

  光線才是一個欺敵的本錢……

  他從剛才他爬過的大弧形中撤離,向後退,退十五尺、二十尺、三十尺、四十尺,遠遠的退出草叢區,曉得他到底要找什麼,摸什麼——一根樹枝。他找到了。

  那是一根小樹幹,很粗、很韌,離地大約有四尺高,樹根很深,長得很穩。

  哈洛克從皮帶中抽出他剛才奪來的手電筒。將它放在地上,然後把自己穿的襯衫脫下來,攤在他面前,再把手電筒放到襯衫中央。

  三十秒鐘後,手電筒包紮在襯衫之中,用兩個袖管綁得牢牢的,剩下來的襯衫布,還足夠利用來去勾住其他的東西。他跪在小樹幹旁,將手電筒綁到樹幹上;利用襯衫剩餘的袖管繞綁住小樹幹。然後,他將樹枝幹向後彎拗,試了一下。OK!

  他再重新把樹幹扯彎,把吊著的手電筒開關一拉,打了開來,抓住樹幹的手這麼一放,樹幹就帶了手電筒彈了回去,然後他轉身朝他右方奔進樹林,找到了一裸大樹幹,就躲在後面,望著那個手電筒,仍然在半空中晃來晃去著,等著,耐著性子等著。他將剛才搶來的那管槍平舉著,讓槍身貼住樹幹,儘量穩住。

  他耳中又聽見了鞋底踩爛泥,抬腳時的那種“滋波、滋波”的輕微腳步聲,從雨中傳來。然後,一個人影出現了,正在分開枝葉走近。

  他眼看皮爾斯猛地一蹲,避開手電筒發出的光,舉槍開火,震耳欲聾的槍聲,爆裂在四周的雨林中,迴響不絕。

  “你輸了!”哈洛克開口喊出這句話的同時,已經扣下扳機,眼睜睜地看看那名“布拉瓦海岸”的殺手,有如狼嗥般的長長慘叫了一聲,上半身“呼!”地連旋帶扭,往後方倒。他連連再開了兩槍,渥拿雅的這名旅客一倒到在地上,就寂然不再動彈,安靜的躺在那裡。斃命了。

  “你對樹林太陌生了,”哈洛克說,“我卻從你們這種人那裡,摸透了樹林。”

  “珍娜!珍娜——”他大喊著,衝過那片樹林,奔到開闊的野草地前。“解決了!天下太平了!沒事了!”

  “米海?米海!”

  他望見她搖描晃晃的從一片雨幕之中走出來,很遠,只能看到一個影子。等她也望見他時,她就發足向他狂奔上來。他也開始拔腳朝她跑過去。距離一下就縮成零了。

  他們擁抱著,好久好久都沒講半句話、一個字,冷雨在她的擁抱之下,打到他赤裸的上身時,已經變得象溫水一樣,她緊緊貼著他的臉,他的身體。

  “你剛剛還有找到另外的小徑嗎?”

  “沒有。”

  “那我就找到。來,米海。快點!”

  他們站在卡爾雅欽的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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