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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馬斯正在學習一些社交方面的細節,對此萊姆總是不留心。他給朱迪端了一杯咖啡,像道具一樣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朱迪沒有碰杯子。萊姆又望了一眼威士忌酒。他的目光充滿了渴望,托馬斯無法視而不見。

  這個迷人的黑髮女人,身材豐腴健美,體型似乎比上次見面時更好了——那是在他出事的兩年前。朱迪斗膽瞟了一眼刑事專家的臉,“很抱歉我們一直沒能聯繫上你。說實話,我本來想聯繫你的。”

  也就是說,不是在他受傷前來探訪,而是在受傷後打電話慰問。大難不死的人能把交談中的言外之意猜得一清二楚。

  “你收到花了嗎?”

  當時,事故發生後,萊姆一直處於迷茫恍惚的狀態——藥物治療,肉體創傷,與殘酷現實的精神較量。他再也無法站立行走了,這在他是難以想像的。他記不得收到了他們送的花,但是他確信是家人送來的。很多人都送了花。送花很容易,來探訪卻很難。“收到了,謝謝。”

  沉默。她朝他的雙腿投去了不經意的、閃電般迅速的一瞥。一般人都覺得,要是不能走路,就是兩條腿出了毛病。不,腿腳是好的。問題是怎樣指揮它們行動。

  “你氣色很好。”她說。

  萊姆也不知道他氣色是好還是壞,他壓根兒沒想過。

  “我聽說你離婚了。”

  “是的。”

  “很抱歉。”

  為什麼?他不解。但是那樣的想法太玩世不恭了。於是他點點頭,對她的同情表示感激。

  “布萊恩在做什麼?”

  “她在長島。再婚了。我們不怎麼聯繫。沒有孩子,一般都是這樣。”

  “我喜歡在波士頓的那些日子,那時你們夫妻倆總會來過周末長假。”她微笑著。不自然的微笑,虛偽的假面具。

  “是好日子。”

  在新英格蘭的周末。外出購物,驅車向南去科德角,在海邊野餐。萊姆還記得那個地方有多美。看到海邊的綠色岩石,他靈機一動,決定沿著紐約城四周搜集海藻,送往紐約警察局犯罪實驗室基地。他花了一個星期開著車繞著市區採集樣品。

  而且,在去拜訪亞瑟和朱迪的途中,他們從來沒吵過一次嘴。哪怕返程時,在肯塔基州的小旅館小住一晚也是美妙的。他記得在屋後的露台上做愛時,金銀花的芬芳醉人心扉。

  那次他和堂兄見了最後一面。後來他們只打過一次簡短的電話。再後來就出了事,從此斷了聯繫。

  “亞瑟好像從地球上消失了。”她尷尬地一笑,“你知道我們搬到新澤西去了嗎?”

  “是嗎?”

  “他一直在普林斯頓大學教書,後來被解僱了。”

  “出什麼事了?”

  “他是助教兼研究員。學校決定不和他簽訂晉升正教授的協議。亞瑟說背後另有陰謀。你知道大學裡都是這樣。”

  亞瑟的父親亨利·萊姆是芝加哥大學一位著名的物理學教授。在他們家看來,學術研究是受人尊敬的工作。高中時,亞瑟和林肯就辯論過在大學教書做研究和在私企工作的優劣之處。兩個男孩一邊分享著非法購買的兩瓶啤酒,一邊故作嚴肅地板起臉。亞瑟說:“在學術機構可以對社會做出重大的貢獻。”林肯補充了一句:“那樣的話,當助教會很搶手。”

  亞瑟去了高校,萊姆並不感到吃驚。

  “他本來可以繼續當助教的,可是他辭職了。他很生氣。本以為很快就能找到新工作,可是未能如願。他失業了一段時間,最後在一家私營醫療器械製造公司找了份工作。”她又無意識地瞥了一眼設計精巧的輪椅。她臉紅了,好像自己犯了著名電台主持人唐·伊姆斯式的錯誤,“那不是他理想的工作,他一直都不是很快樂。我確信他想來看你。可能他覺得自己混得不好,沒臉來見你。我是說,你現在是個名人,那麼風光。”

  她終於呷了一口咖啡,“你們倆有那麼多共同之處,像親兄弟一樣。我還記得你在波士頓講的那些故事。我們半夜醒來,笑個不停。關於他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還有我的公公亨利。他在世的時候,老是提起你。”

  “是嗎?我們通過不少信。我在他去世的前幾天還收到了一封他的來信呢。”

  萊姆對他的伯伯有許多不可磨滅的記憶,但是其中一個形象印象最深。在平安夜的餐桌前,一個面色紅潤、頭頂變禿的高個子男人站立著仰天大笑,把一家子十來個人都弄得窘迫不安。當然,這裡的所有人並不包括亨利·萊姆和他寬容的妻子,還有年輕的林肯,他也跟著笑個不停。萊姆非常喜歡他的伯伯,經常去看望亞瑟一家。他們住在伊利諾州的埃文斯通,緊臨密西根湖,約30英里的路程。

  不過,萊姆現在可沒心情懷舊。這時,房門開了,一陣穩健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他不由得鬆了口氣。一聽到這樣的大踏步聲,萊姆就知道來者是誰。不一會兒,一個身材修長的紅髮女人走進了實驗室。她穿著牛仔褲,紫紅色的上衣里套著一件黑T恤。寬鬆的T恤衫凸現出一支高高地別在胯上的黑色格洛克手槍冷峻的稜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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