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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傾傾抬眸望入他眸底,聲音微顫:“你……覺得這不可能?”
黑眸似是閃了閃,安沐辰竟意外地垂眸避開她的視線,僅是淡淡反問:“你覺得可能?”
下意識的咬了咬下唇,雲傾傾輕輕點頭:“這世上之事無奇不有,你沒見過有怎麼知道它不可能?”
安沐辰望向她,平靜的黑眸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深潭:“聽你的語氣,你見過?”
037
“我……”
“公子!”
正猶豫著是點頭還是搖頭時,無非突然推門而入,打斷雲傾傾的話。
雲傾傾反射性的滑下安沐辰大腿,安沐辰望她一眼,卻也沒有阻止她。
無非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麼也沒看到,自從那日看到衣衫不整的飛傾雲在自家公子床上後,無非已對自家公子斷袖的癖好由抗拒到視而不見了,只是公子聖潔高雅的天仙形象一夕之間已轟然坍塌了。
指節輕敲了下桌面,安沐辰望向無非:“什麼事?”
無非抬眼,猶豫的望了雲傾傾一眼。
“有話直說。”
“可是……”無非再次猶豫地望了雲傾傾一眼。
“你們有事先聊,我先出去走走。”
雲傾傾識趣的要離開,還沒轉身,手卻已被安沐辰拽住。
“有什麼事直說便是。”安沐辰手雖拉著雲傾傾的手,話卻是望向無非說的。
雲傾傾沉默的望向被他握著的手,不語,以往安沐辰談公事從未將她留在身邊,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見自家公子堅持將雲傾傾留下,無非猶豫了下便也沒再堅持,低聲道:“一切如公子所料想般,西北疆地的玄冥樓有異動,似乎有意與雲澤結盟,蕭靖安也於日前啟程往西北而去。”
玄冥樓?雲傾傾下意識地望向無非,玄冥樓是西北疆地的一個神秘組織,行事詭異,手段狠辣,曾在不少地方製造過不少暴動,但因其行蹤飄忽不定,成員身份神秘難測,沒有人能掌握其具體行蹤,這麼多年來,它的存在一直是朝廷心頭的一根刺。
雲澤是西北疆地相鄰的一個內陸小國,疆土雖比不上大安王朝,但國富兵強,以勇猛好戰著稱,野心勃勃,從當年大瑞王朝開始便一直對大瑞這塊國土虎視眈眈,當年曾趁著大瑞國運漸衰之時舉兵入侵,後來幸虧當時的異性王安洛楓如今的萬歲爺親自率兵抗敵,長達三年的奮戰,終將其驅逐到西北疆地千里之外,收復了大瑞大量被侵國土,安洛楓也因此在民間的聲譽漸高。
因為那場長達三年的鏖戰,雲澤損失慘重,十幾年來雖未再進犯,但其野心卻並未因此而收斂。
對於玄冥樓這個名字,雲傾傾並不陌生,當初之所以倉促地從雲府逃離,大部分原因便是要擺脫玄冥樓,她不是玄冥樓的人也不知道玄冥樓這個組織的具體情況,她唯一能確定的是,拜她這張與雲之晗一模一樣的臉所賜,她若是留在雲府,終有一天她會成為這個組織的傀儡。
“周瑞濤也一道去了?”安沐辰似是沉吟了會兒才緩聲道。
無非點頭:“嗯,周老頭也隨行。”
“繼續注意兩個人的動態,西北那邊也盯緊點,必要時可向二公子借些人手。”
安沐辰吩咐道。
二公子?雲傾傾疑惑的望了安沐辰一眼,對於這位常年駐紮在西北疆地的二公子安沐灝雲傾傾向來只聞其名卻從未見過其人,據說安沐灝原是現今萬歲爺安洛楓大姐的遺孤,小安沐辰一歲,二十歲及冠時受封灝王及護國將軍後便長年駐守在外。
安洛楓與毒仙子自此便收養了年幼的安沐灝,視如己出,並賜予二皇子的封號。
當年毒仙子帶著安沐辰安沐柔兄妹離開皇宮時安沐灝並沒有隨行,自從安洛楓登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後,安沐灝便一直留在宮中,直到年滿二十方離京駐守邊疆,極少回京。
現今萬歲爺後宮雖也封了幾位貴人妃嬪,但是幾位貴人妃嬪卻從無所處,除了毒仙子生下的兩雙兒女及安沐灝,皇室子孫子嗣單薄,男丁也就安沐辰、安沐灝及與安沐倩同胞所出的孿生弟弟安沐軒,因而也不存在什麼兄弟鬩牆互爭皇位的戲碼。
自從安沐辰當年拒絕了太子之位後,這些年來,安沐灝一直都是呼聲最高的太子人選。
“是。”無非應道,打斷雲傾傾的沉思。
“醉倚軒最近可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安沐辰淡淡問道。
無非皺眉想了想:“一切如常。”
“芊芊呢?”安沐辰繼續道。
無非愁著臉望向雲傾傾,雲傾傾事不關己的望他一眼,他家公子關心人家芊芊姑娘他望她幹什麼,難不成還怕她吃醋不成?雖說聽他如此親昵地叫那個女人的名字聽著卻是叫人不舒坦。
“一如往常般,除了偶爾在出來露個臉依然鮮少出門。”無非皺眉答道,又偷偷望了雲傾傾一眼,才滿懷希冀的建議道,“公子,您與芊芊姑娘這麼久沒見,您是不是應該去找芊芊姑娘敘敘舊,傾雲你說是不是?”
無非說著還不忘將雲傾傾拉往自個的陣營,雖說對自家公子斷袖的癖好很絕望,但是有機會還是要將自家公子的性取向給掰直才是,既然自家公子如此器重飛傾雲,若是能得到飛傾雲的點頭,自家公子應該還是會放下顧忌去找芊芊姑娘才是,芊芊姑娘出身雖說低賤了些,但好歹也還是個女人啊。
抬指指了指自己,雲傾傾白了無非一眼:“他要去便去這關我什麼事?”
他家公子要不要去找女人與他何關?
話音剛落下,被安沐辰握著的手腕驀然一緊,雲傾傾吃痛皺了皺眉,望向安沐辰,安沐辰也正望著她,無波的黒潭清清冷冷:“你倒是大方!”
雲傾傾吹眸不語。
無非看著氣氛不對,趕緊乾笑道:“呵……呵呵……公子您不願去不去便是,那芊芊姑娘也沒什麼好看的,呵……呵呵……”
安沐辰抬眸冷淡掃他一眼,無非無趣的停止了乾笑。
“還有什麼是要報嗎?”安沐辰語氣冷淡。
無非想了想:“沒有了。”
安沐辰淡淡往門邊掃了眼。
“公子我還有事先走了。”無非識趣的轉身而去。
“等……等等……”
見無非要離去,雲傾傾緊張喚道,方才她那句話似乎又觸到安大少某根神經了,若是這屋裡只剩下他與她,光想到這她便沒來由的心慌。
無非苦著臉轉身望向飛傾云:“駙馬爺有什麼事嗎?”
“駙馬爺”三個字刻意咬重了幾拍,為的就是能讓自家公子清醒一點,這飛傾雲身份已經近視不同往日了啊,說什麼也不能與自家妹子搶男人。
“出去!”安沐辰突然冷聲道。
038
被安沐辰這麼一喝,本欲停下腳步回頭的無非一刻也不敢停,灰溜溜的趕緊閃人,出門時不忘順道將門帶上。
隨著那門被緩緩帶上,安沐辰起身,一隻手往雲傾傾身側的桌子一撐,高大的身子輕易便將蒼白著臉望著他的雲傾傾圍困在桌子與他之間。
“那……那個……你能不能先後退一點點?”
雙手抵住安沐辰靠過來的胸膛,雲傾傾後退無門,心慌的想要將他推開。
“不能!”安沐辰淡應,身子跟著俯下,過近的距離,雲傾傾不得不伸手撐著桌子以穩住往後傾的身子。
“傾雲!”瞥了眼她不斷後傾的身子,長指習慣性的撩起她垂下的髮絲,安沐辰突然喚道。
“嗯……嗯?”不敢望向他漸漸逼近的臉,雲傾傾緊張應道。
“公子……”正在這時,本已掩上的房門再次被推開,本應離開的無非耷拉著臉走了進來,“還有一件事我忘了稟報。”
安沐辰低頭望了明顯鬆了口氣的雲傾傾一眼,往後退了兩步,鬆開雲傾傾,望向無非:“說!”
聲音清冷,短促有力,擲地有聲,隱含不悅。
沒有了安沐辰的禁錮,雲傾傾暗鬆了口氣,也顧不得聽無非要說什麼,逮著機會,連氣也不喘一聲匆匆留下句“我昨日已答應了四小姐今晚陪她去趕廟會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後趕緊開溜,安沐辰這次竟也沒有攔她,只是淡淡的叮囑了句“注意安全”便任她離去。
“最近市井有傳言,稱失蹤了十八年的前朝公主安然在京里出現過。”
還沒走到門口,無非壓低了的聲音變傳入耳中,“前朝公主”幾個字如沙子落入水中泛起的漣漪,讓雲傾傾向來不敏感的神經微微一顫,腳步下意識地頓了頓,轉頭望向無非。
安沐辰淡淡望了雲傾傾一眼,雲傾傾趕緊垂眸,習慣性的揉了揉鼻子,生怕安沐辰中途生變,趕緊轉身往門外而去,腳步卻下意識的放慢,耳朵也跟著好奇地豎起。
“最近市井中關於龍脈傳說的謠言喧囂塵上,民間都在謠傳,說當年的瑞澩皇表面上雖是被逼無奈將皇位傳予當今聖上,卻並沒將關係國家氣運的龍脈之所告知聖上,反倒是留在了安然小公主背負的秘令里,這世上除了安然小公主,無人知曉龍脈所在……”
後面的話隨著掩上的房門而隱去,雲傾傾隨時對無非未盡的話好奇,卻也不好再推門進去,依安沐辰高深莫測的功力她也不好在門外聽牆角,在門口立了兩秒後有些戀戀不捨的離去。
她來到這個時空的時間不算長,但得益於在雲府那年的閒來無事,她看了不少關於這個時空的史實軼事,對於這塊土地的一些風俗傳說多少還是有一些了解。
關於龍脈,在大安王朝這塊建立了上萬年的中脊大陸上,一直流傳著一種說法,坐擁龍脈者坐擁天下。龍脈是這塊中脊大陸的精髓,掌控著整個中脊大陸的氣運,除了歷朝皇帝,無人知道其真正所在。
據傳,龍脈是百萬年來的精氣神凝聚而成,雖無形卻具靈性,其具體的方位會隨著精氣神的濃淡而相應移動,但無論其方位如何變幻,真正的真命天子必然能根據歷代帝皇秘傳的地圖尋得其真正所在,因而歷屆太子登基前必先親尋的龍脈之所,並從其中取回象徵龍脈親賜的神龍糙,方為證明其為順應天命而生的真命天子,否則,逆天而行上天便會將報應施加到百姓身上。
當年的安洛楓雖沒有坐擁龍脈便坐上皇位的寶座,卻是完全得益於大瑞王朝那幾年的腐化頹靡及雲澤的大舉入侵,安洛楓的成功驅敵讓他在民間的聲望水漲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