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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順著方晟剛才拐過去的方向走,不一會兒就到了院子東邊,一排單獨的房間。她看看四周,或許是平常葉靖軒白天來的地方,只守了兩個人。

  阮薇不敢出去打擾,就躲在杉木後看了一眼,似乎裡邊的人發了火,把人都轟走了。

  方晟進去沒一會兒也出來了,直接讓大家都走,搖搖頭說:“不吃藥,都去前邊,讓三哥安靜一會兒。”

  最終人都離開了,阮薇才慢慢走過去。她剛到門邊,就聽見裡邊的人在說話,她順勢想開口叫他,問問他能不能讓自己聯繫一下嚴瑞,可話沒出口,就聽見葉靖軒似乎在打電話。

  很多年沒聽過他這麼溫柔的口氣,不知道對著誰,連話里都是笑。

  他說:“你別鬧,我有點頭疼,陪我說說話。”

  阮薇突然覺得自己不該好奇跟過來,這下聽見了不該聽的,她混亂地提醒自己來的目的,抬手想敲門。

  裡邊的人笑得更安慰,氣氛明顯曖昧得多:“好,那你晚上過來,我讓方晟去接你。”

  再然後,安安靜靜的院子,人都被方晟帶走了,就剩阮薇孤零零地站著,手都放下,又不知該去該留。

  阮薇覺得自己賤,但她心裡揉在一處,怎麼也放不開,明明是她害了他,三年的日子都熬過去了,他有什麼新人舊人,那也都和她無關了。

  但她還是放不下。

  裡邊的電話一直都沒掛,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葉靖軒聲音越來越低,對方在要求什麼,他就一直都說“好”。

  阮薇逼著自己往後退,扶著柱子下台階,慌不擇路。

  繞過那排杉木,她直接撞到了人,一抬眼,恰恰就是方晟。

  那人扶著她,等她站穩了立刻鬆手,他往她身後看看就知道她闖過去了,於是又說:“三哥現在忙,你去找他,他也不會見的。”

  阮薇點頭:“我不知道松堂在哪兒,以為要順著你的路走。”

  方晟讓她先回臥房去,自己把飯都送進去,又回頭和她說:“三哥這幾年有女人,最近這個是個小模特,才二十歲,留了挺長時間,薇姐早點知道也好。”

  她低頭“嗯”了一句,並沒有什麼表情。

  一個人回到屋子裡,阮薇關上門,對著只拉開一條fèng的窗子坐下,她不敢想過去的事,也不知道葉靖軒還留著自己做什麼。

  她想自己昨晚真是燒糊塗了,如今他們兩人躺在一張床上,還不如一場夢。

  阮薇為警局做過線人,什麼身份背景都抹了,現在敬蘭會想除掉她和捏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分別,甚至就算鬧大了,因為這種事報復,根本不稀奇。

  阮薇一口咬定自己交不出晶片,依葉靖軒的脾氣,就該二話不說滅了口,哪怕她備份外傳過,他也絕不會被這個威脅。

  可他畢竟都沒有。

  沒過多久,葉靖軒還是讓人過來盯著阮薇吃飯,她就老老實實地坐著吃,然後又吃藥,都按他想的照做,最後還是剩她一個人。

  她起身去把窗簾拉上了,回身看一看,全是葉靖軒住過的樣子。

  他的床,他的柜子……她過去拉開衣櫃,裡邊都是他的衣服,她一件一件拿下來抱在懷裡,對著鏡子給了自己一巴掌,然後總算紅了眼睛。

  哭出兩滴眼淚來,心就能硬一點。

  這樣往後葉靖軒要是抽她的臉,她還能鎮定自若,繼續裝個騙子。

  阮薇被禁止和外界聯繫,她去找誰都告訴她,只要交出東西,她就隨時都能走。

  但她交不出,這裡似乎也沒人為難她。天黑的時候,她吃過晚飯,在松堂外就看到葉靖軒果然帶人回來了。

  阮薇只看見他們的背影,那是個明顯身材很不錯的女人,瘦而修長,明黃色的連衣裙,露出一雙腿,顯得高挑艷麗。

  真正讓阮薇難過的是,她發現她有頭很漂亮的長髮,末端極其溫柔的弧度,剛好散在腰際。

  對方抱著葉靖軒的胳膊,似乎正和他說什麼,兩人一路繞過杉木去了東邊。

  阮薇拉好外衣,夜裡果然風涼,讓她覺得站不住,仿佛這院子平日都好好的,到今天突然就多了她一個。

  她看著那個女人的長髮,想起葉靖軒小時候送自己的烏木梳。

  那梳子上細細密密地刻了一行小字,舊東西上總有時光磨過的印子,模糊看著,不過八個字—萬世永昌,白首齊眉。

  葉靖軒那時候沒多大,不知道去哪兒玩,看見別人家的女孩都是長頭髮,就他的阿阮從小把頭髮剪得短短的,於是他不甘心,把母親留下來珍貴的烏木梳子偷出來給她,哄著騙著說:“阿阮,留長一點,我就給你梳頭髮。”

  阮薇那會兒還不太懂事,哪有那麼多想法,不過因為阮叔一個大男人不會帶孩子,嫌麻煩,總給她剪得很利落而已。

  她之後大一點了,長到十歲,偷偷想為他把頭髮留長,想三哥親口說過的話,總要算數的。

  可是沒等到她頭髮變長就出了事,阮薇因為那場事故左腿傷了,到今天都落下毛病。她從此被人救走撫養,到她二十歲再刻意去接近葉靖軒的時候,她有十年時間沒再見過他。

  他們之間的一切都在懵懂年少夭折,終究來不及,她還沒到白首的年紀,卻已經來不及和他舉案齊眉。

  原來有時候愛與不愛,有緣有分都不夠,還要和命爭。

  阮薇低著頭想趕緊回去,兩個手下遠遠地把摩爾帶過來了,阮薇看它蹭自己的腿,心裡一下就說不出的酸,她俯下身抱緊它,那兩個人也就放開手,讓她在院子裡陪著摩爾玩。

  阮薇不斷告訴自己,別管再有多少過去,如今什麼都看見了,就該死心了。

  她燒一退也不那麼難受了,牽著摩爾順著長廊走一走,大門外卻突然進來不少人。

  天晚了,燈都亮起來。

  阮薇以前從沒來過蘭坊,誰也不認識,可那些人直衝她而來,她還沒什麼反應,摩爾已經覺出不對,率先撲過去。

  阮薇拉不住它,一下被拖得差點絆倒。兩側立刻衝出人來扶住她,她擔心摩爾受傷,死活要過去,手下只好過去把狗帶回來,擋在她面前,不讓她和來人接觸。

  對方先開口,聲音還算客氣:“這是會長的命令,轉告大堂主,會長要見一見阮小姐。”

  葉靖軒的人迅速圍過來,把她往回帶,就是不讓步:“大堂主也有話,不許她走出這個院子,不管是她想跑還是誰來請,都一樣。”

  後邊的話阮薇聽不清,摩爾憤怒的叫聲和他們對峙的聲音混在一起,她已經被人送回房間。

  阮薇心裡怦怦直跳,沒過一會兒葉靖軒就回來了。

  他似乎有些著急,推開門看她坐在沙發上,總算鬆了口氣,又過來伸手試試她的溫度,隨口說:“不燒了。”

  阮薇點頭,看他又要出去,開口問:“為什麼不把我交給他們?”

  葉靖軒停了一下,回身看她,這下笑得冷淡:“怎麼,你想找死?”

  “你送我過去吧,會長就是逼我,我也還是這句話,晶片被我扔進海里了,我如果真想毀了南省那些人,當年就可以當做證據交出去。”阮薇越發坦然,想了這麼久也想清楚了,敬蘭會無非要一個保證,他們必須拿回那些數據,確定她沒有備份沒有外泄,因而必須要逼她。

  葉靖軒不走了,靠在門邊上點了根煙,吸了兩口才盯著阮薇說:“那你為什麼不交給警方?你陪我睡了三年,辛辛苦苦拿到手的東西,難道就為了往海里扔?”

  阮薇不出聲,房間裡很快全是煙味,她看著他說:“你以前不抽菸。”

  “你以前也不撒謊。”

  葉靖軒向她走過來,一手按住她肩膀,阮薇原本在沙發上坐著,這一下,他站著擋住她所有視線,抬眼只能看見他。

  不管過去多少年,原來他鬆開手,她才能見到光。

  葉靖軒一口煙吸進去,微微眯眼打量她:“阿阮,你到底有沒有實話。”他說得不像問句,像句徹頭徹尾的否定,“三年,你跟著我,連女人的臉面都不要了?”

  阮薇明顯掙動起來,從被他帶回來之後就逆來順受,聽到這句話倒好像終於忍不下去,她推他的手:“你放開!”

  葉靖軒根本毫無鬆手的意思,用了力氣,把她一下摔回沙發上。他聲音壓低,露骨又殘忍地拷問她:“記不記得你第一次,那天晚上……你特別怕疼,疼得哭了半夜。你說你到底為什麼,人都給了我,就為報復?”

  “葉靖軒!”阮薇急了,推不開他,也不許他再說,可他偏要刺激她。阮薇激動得控制不住,揚手抽他,右腿踹過去卻被他擋住。他被她打也動了手,擰下她的胳膊把人拉到身前,看著她說:“放心,我沒你狠,我不會把你交給陳嶼。就算養條狗,它敢咬我,也只能由我親手解決!”

  他手上的煙燒了大半,菸灰都落在她身上,阮薇深深吸氣,眼睛都濕了,那眼淚就是流不出來,她咬著牙,硬逼自己開口:“你可以懷疑我任何事,就這一點不行!葉靖軒,我就是因為愛你,我愛你我才什麼都肯為你忍!”

  她說完自己也覺得可笑,可這一句,真的是實話。

  葉靖軒終究穩不住,他看著這個氣到渾身發抖的女人,看著她可恨又可悲的樣子,他突然俯下身堵住她的唇齒,半是親吻半是噬咬。他把吸進去的一口煙直接灌過去,阮薇被他逼著承受,嗆到快要窒息。

  那一瞬間天旋地轉,她幾乎感受到瀕死的感覺,下意識地只能抓緊他,她被他按在沙發上生死不能,極致的瘋。

  偏偏就在這時候,門外有人闖進來。

  臥房的門沒完全關上,一推就開,來的顯然不是陌生人,沒人阻攔。她直接進來找人,剛要喊他的名字,卻看見沙發上的兩個人,一下就怔住了。

  “我……你剛才說回來拿東西……”門邊的女人想要解釋,而葉靖軒根本不回身,他一直擋著沙發上的人,把阮薇壓在懷裡不許她探頭看,又說了兩個字:“出去。”

  “她是?”那女人漸漸找回點理智,反而還想往裡走。沙發上的人只露出一小段蒼白的腳踝,像是經久不見陽光的樣子。

  對方越發覺得奇怪,又問葉靖軒:“方晟也沒說你這裡住著別人。”

  葉靖軒總算回頭掃了她一眼,還是不讓開,然後加重了口氣:“瀟瀟,這不是你來的地方,馬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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