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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彎下腰,用槍口挑起她的臉,整個人都俯身過來,那道疤就像要吃人的鬼,一下就刺得她再也受不了。

  “你真的不會撒謊。”他吻她的耳後,輕輕咬一下,她躲也躲不開,他悶著聲音又說,“別再拿自己出氣,我還活著,不要這樣。”他的手指摩擦著她的手腕,細細密密都是經年的傷口。

  阮薇再次控制不住,眼淚洶湧而出。

  葉靖軒用手擦她的眼角,她一直在哭,他就格外有耐心,一邊為她擦一邊問她,好似尋常話:“告訴我,晶片在哪兒?”

  葉靖軒出事之後就發現它不見了,他電腦的晶片裡存著重要的數據,有敬蘭會在南省和外邊的全部交易記錄,包括自己人的名單。一旦落到警局手裡立刻就能成為證據,敬蘭會在那個地區的人全部要栽進去。能拿走它的人,那幾年只有阮薇。

  可到最後畢竟沒出事,她沒把證據交給警方。葉靖軒的東西被仔細調查,卻因為缺少關鍵的證據,整件事最後被迫因為證據不足而結案。

  阮薇搖頭說:“和戒指一起扔進海里了。”

  “我說了,你不會撒謊。”葉靖軒收了手,顯然根本沒打算信,他繞著沙發四處看看,非要逼問她,“哪片海?什麼位置?你說,我讓人去撈。”

  她不肯鬆口。

  阮薇交不出東西,葉靖軒只能把她帶走。

  他的車一路開進蘭坊,這裡是敬蘭會的總堂。前一陣蘭坊內鬥,上邊的人幾乎都換過一遍,這件事過後,葉靖軒離開南省入駐蘭坊,直接坐到了大堂主的位置。

  阮薇沒來過這條街,她當時選擇沐城只是偶然,後來想著雖然距離蘭坊近,但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這樣反而不一定有人能找到她,現在想一想,都是註定的。

  她在車裡覺得有點冷,捂著肩膀發抖。葉靖軒探身過來和她臉貼臉,才知道她一直在發燒。她這幾天受了刺激,精神高度緊張,著涼也不知道。

  他盯著她看,像想起什麼一樣說道:“七八歲的時候就這樣,真不知道你怎麼長大的,發燒了也不知道。”

  阮薇心裡不好受,搖搖頭示意沒事,她看著周遭的院落,輕聲問他:“我聽說華先生不在了。”

  葉靖軒點頭,華先生是敬蘭會過去的主人。“去年這時候的事,後來華夫人傳達先生的遺囑,把敬蘭會交給陳嶼,現在他是會長。”

  車剛好停了,他抬眼向外看,門口站了兩個人,好像等了很久。

  已經到了深夜,蘭坊的建築格局格外幽暗,大多數是幾百年的老宅子,映著層層樹影,不知深淺。

  方晟率先下車過去問,回來告訴他:“三哥,會長的意思,說如果三哥找到她,直接把人帶過去。”

  葉靖軒剛好推開車門,伸手去扶阮薇,他頭也不抬地吩咐:“讓他們回去。”

  方晟點頭示意明白了,過去三言兩語要送客,那兩個人急了:“大堂主,這是會長的命令,這女人當年可是個線人,手裡還有我們的東西,會長不放心。”

  葉靖軒扶著阮薇一路向里走,聽到這話他突然停下來。

  阮薇一下就知道他的意思,伸手拉住他,可葉靖軒不許她亂動,回身對那兩個人說:“去告訴陳嶼,人是我的,輪不到他不放心。”

  對方被堵得說不出話,對看一眼又要說什麼,可葉靖軒轉身就走,只剩下方晟停在原地,面無表情地和他們說:“回吧。”

  那兩個人是會長身邊的,自然不肯示弱,就站在門口提高聲音,直衝裡邊喊:“會長有話,大堂主別再糊塗了,上次為她,下一次呢?有時候人大難不死,可未必有後福。”

  院落深邃,沒有亮燈,葉靖軒和阮薇一走進去,就像沉到墨里的水漬,再也看不清。

  方晟守著門口,不動聲色地抬手,槍口直指他們:“按三哥的意思,你們兩個今天回不去。按我的意思,總要給會長一個面子……滾!”

  那兩個人低低罵了一句,轉身上車離開。

  阮薇跟著葉靖軒一路向里走,蘭坊的格局和她小時候聽說過的幾乎沒有什麼差別。四下種了桃樹,節氣正好,開了滿院。

  蘭坊這條街太長,無數院落由兩條遊廊貫穿始終,根本看不清盡頭。聽人說,裡邊遠一點的地方有一處海棠閣,年年開海棠,是過去華先生的住處。那男人曾經是敬蘭會的神,太多人恨他,太多人怕他,他卻因身有宿疾而走得早,扔下這麼大的家業,交給如今的會長。

  葉靖軒這處院子很安靜,他住的房間外邊看起來古色古香,裡邊卻很現代,桌椅柜子大多是黑色,簡潔穩重。

  阮薇剛一進去就聽見有動靜,緊接著一道影子直衝她撲過來。

  她萬萬沒想到,摩爾還在。

  他們當年一起在老宅里養狗,是她喜歡的阿拉斯加。摩爾是下人家裡的大狗生下來的,阮薇幫忙接生。當年它肉乎乎的只是一團小東西,她和葉靖軒真把它當自己的寶貝來養,沒出兩年阮薇就拉不動了,好在它性情乖順,特別聽話。

  “你還養著。”阮薇激動起來,彎下腰抱住摩爾。它分明還記得她,她心裡千迴百轉,連它都懂了似的,看到舊日的主人興奮地不斷要撲上來,葉靖軒抬手,它才老實坐下。

  他看她揉著摩爾不鬆手,忽然說了一句:“我沒你這麼狠心,養條狗,起碼忠心。”

  阮薇就像被狠狠抽了一巴掌,低頭不說話。她抓摩爾的下巴,它舒服得甩尾巴,直接要往她懷裡滾,可它如今是半人高的大傢伙,還和小時候一樣撒嬌,把她惹得辛酸不已,半天都不肯放手。

  阮薇在地上陪摩爾玩了一陣,腿蜷著,再起來就不行了。葉靖軒不理她,自顧自去裡邊洗澡,出來才發現她還僵著左腿動不了,可是這么半天,她一句話也不說。

  他最終走過來把她抱到沙發上坐,阮薇不敢抬頭,他就掐著她的臉讓她看向自己:“腿疼不疼?”

  房間裡的燈光色調柔和,打在暗色的柜子上就顯得一切都變得厚重起來。阮薇穿一件淡藍色的及踝長裙,頭髮已經留到過了肩膀,零亂地披散著。

  她一向怕疼,眼眶都紅著,葉靖軒看她明明整個人臉色蒼白,可是還在搖頭,他一下壓不住火氣,伸手把她裙子推上去,阮薇拼命躲,他反手按住她,火氣衝上來吼她:“我問你疼不疼!”

  阮薇的左腿上有明顯的傷口,燒傷的痕跡疊著子彈留下的印子……距離那場事故過去十多年了,如今她腿上傷痕模模糊糊看不清,連成一片,越發顯得難看。

  她再也忍不住了,整個人都疼出冷汗,可女人終歸是女人,她撐不住的時候還是想起他,便抱著自己的腿無聲無息靠過來。

  葉靖軒那麼多狠話全都說不出,他幫她揉,一點一點順著腳踝向上,輕聲讓她放鬆。

  最後還是他先敗下陣來,他的手指貼在她皮膚之上,溫溫熱熱,她還在發燒。

  他心裡翻江倒海,偏偏聲音很低。兩人距離這麼近,他一抬眼就能看見她隱忍的表情,於是把她頭髮都別到耳後去,吻她的側臉。

  他輕聲說:“是我不好。”

  “我沒怪你,我不是因為腿的事才……”她吸了口氣,不敢再往下說。

  葉靖軒顯然不意外。

  摩爾繞著兩人拱來拱去,他開門把它放到院子裡,回來一邊給她按摩一邊說:“我醒來之後都查過,你十歲那年之後被人收養,養父趙思明是個緝毒警,我爸的人傷了他,後來沒救過來。”他明顯看到她動了一下,又壓住她,“阮叔是因為葉家死的,你養父救了你,最後還是因為葉家死了,所以你才回來接近我,是不是?”

  她不說話,權當默認。

  阮薇後來的養父是個忠厚的警察,槍林彈雨一輩子,對她這個不是親生的孩子照顧有加。趙思明犧牲之後,警局的人查到阮薇的背景,知道她年少時和葉三有過淵源。敬蘭會根基太深,這些從小混到大的人物沒那麼容易栽,他們派其他人接近葉靖軒不可能成功,只有阮薇,葉靖軒過去欠了她,他對她心有愧疚。

  當時阮薇剛剛辦完養父的喪事,實在沒有理由拒絕。

  如今,阮薇總算舒服了一點,腿能伸開一些,她拉下裙子想坐到旁邊,葉靖軒冷眼看著,突然攔腰抱住她,把人拖回來。

  屋子裡雖然養狗,但四周都很乾淨。她趴在他肩上,一回身才看到窗邊上的盆栽,原來就是她昨天忙的單子。

  不知道葉靖軒已經盯了她多久。

  這是他住的地方,哪裡都是他的氣息,就像她貪戀過、擁有過的那些日子。這裡和老宅不一樣,和過去也不一樣,但阮薇知道她今天被他帶回來,就永遠逃不開。

  他們曾經年少失散,後來三年情深,竟然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到底誰欠了誰,早都算不清。

  阮薇自私地順著他的動作躲在他懷裡,臉都埋起來,就這樣什麼都不想的時候,她還是他的阿阮,從小不愛曬太陽的傻丫頭。

  葉靖軒低聲笑,她抬眼看他的目光,心裡一下就亂了。葉靖軒的輪廓分明,依舊是記憶里不可一世的少年人。

  可他臉上那道傷疤像一道分水嶺,隔開前生今世,讓阮薇瞬間驚醒,掙扎著起來。

  葉靖軒根本不給她機會逃,手順著她的腿一路向上,直接把裙子整個拉開了……

  第二章 故人如昨

  燈還開著,氣氛卻一下曖昧起來,阮薇開始害怕,眼淚又掉下來,縮在他懷裡。

  他不喜歡她哭,小時候她要是哭了,他就更凶,可今天這眼淚卻讓他溫柔很多。

  “阿阮,”他抱著她吻,嘆息的聲音,“我害你傷了這條腿,你都說不怪我。那你憑什麼就認定……我一定會找你報復?”

  他順著她的肩膀一路吻到她手腕上,那都是她這些年自殘留下的印記。他皺著眉吻,最後沒辦法,像要懲罰她,用上噬咬的力度。

  阮薇覺得疼了,推他想抽回手,可葉靖軒力氣那麼大,她衣衫不整地在他懷裡,眼看他發狠,好像要把她的手都咬斷了,讓她乾脆死個痛快。

  她知道他只是心疼自己,瞬間滿盤皆輸。她突然抱住他的頭貼在自己胸口,抽噎著哭,不肯鬆開他,只斷斷續續地說:“對不起。”

  葉靖軒並沒有勉強她,阮薇這一天精神崩潰,脆弱得不成樣子,於是他拉好她的衣服,重重嘆氣,起身放開她,讓人給她送睡衣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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