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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寰道,“靖北王府忙得很,想必大姐姐沒得空。”見阿凝還是不開心,他又湊上去解釋道:“你想啊,咱們東臨侯府已經算是人丁簡單的了,可娘親還不是整日裡忙得團團轉。靖北王府可比咱們府里人多多了,靖北王妃如今都不管事兒的,全由大姐姐做主的。大姐姐沒空來看你也情有可原嘛。要不下回,我讓她多給咱們阿凝送些寶貝什麼的。”

  阿凝覷他一眼,“大姐姐總送我東西,姐夫會不會不開心啊。”

  榮寰嘿嘿笑兩聲,“姐夫巴不得呢,怎麼會不開心。”他當然不能告訴阿凝,靖北王世子寧知書如今是上京城出了名的疼妻子。榮宓進門已經四年,遲遲未有所出,靖北王世子卻潔身自好,只守著她一個人。二人琴瑟和鳴,鶼鰈情深,又都是那樣出眾的人物,不知羨煞多少人。

  榮寰憐惜阿凝不能出門,便挑了外頭好些趣事兒說與她聽。待說到這段日子皇上患了急症,遲遲不好,太醫院上上下下急得團團轉時,他忽然看了看四周,見丫頭們都站的遠,這才放低了聲音,“哎,我聽小道消息說,這次皇上之所以會生病,是被那七皇子給氣的。說是前些日子,七皇子在別院裡慶生,請了幾位王爺去他別院裡聽戲,沒想到一場慶生宴卻暗藏殺機,四皇子差點命喪黃泉,五皇子也受了傷。皇上知道後,震怒非常,把七皇子禁了足,說是聽候發落,第二日就病倒了。”

  當今景元帝膝下年長的皇子原本該有七位,前四位都是十幾年前寵冠後宮的前皇后所出,景元二十一年鳳傾宮一場大火,前皇后連同一到三皇子都不幸葬身火海。餘下的皇子中,五皇子趙琮是繼皇后文氏所出,六皇子趙玹是榮貴妃所出,七皇子趙玠是姚淑妃所出。皇后文氏纏綿病榻多年,六宮由貴淑二妃共同掌管,其中後來入宮的姚淑妃近些年尤其得寵些,七皇子也最得皇上喜歡。姚淑妃是文後的表妹,當初也是文皇后引薦入宮,二人向來互相扶持,倒是榮貴妃,近年來微顯弱勢。

  至於前皇后留下的四皇子,卻是皇族裡的異數。他自小畫藝出眾,多年來在外雲遊寫生,年紀輕輕已是當今最有名的畫藝大師。據說他一畫萬金,賣畫所得銀兩都盡數贈給了窮苦百姓,雅致謙和,淡泊名利,君子之名享譽天下。

  阿凝聽到皇家秘事,好奇心便被勾了出來,嘆息道:“四皇子在外多年,才回京就被害,真是可憐。”

  榮寰也點點頭,“可不是?平時皇上太寵著七皇子了,七皇子才如此囂張跋扈。”他和幾個友人暗地裡說起這事兒,都覺得皇上如今年紀大了,真有些是非不分,四皇子多好的人啊,就因為沒有母親撐腰,受人欺負。

  “七皇子此後多半要失寵了吧?”

  榮寰搖搖頭,“這說不準。只要姚淑妃仍然得寵,七皇子自然就不會失寵。”

  “可是,這七皇子也未免太蠢了,要想殺人哪裡有在自己院子裡殺的道理?”

  “你有所不知,兩位皇子並不是在七皇子的別院裡受的傷,而是在離開別院的路上遇到埋伏。經查,正是七皇子派人動的手。四皇子最後還是皇上親自派人找了回來,流了一身的血,命懸一線,好不容易才救活了。對了,那日七皇子的別院好像就在九霞山的前山。”

  九霞山的王公別院多如牛毛,這並不稀奇。阿凝閒閒地聽著,嘆了一句,“真驚險。不過咱們表哥沒事就行。”

  她說的表哥,正是當今榮貴妃所出的六皇子趙玹。

  雖然是表親,榮宓出嫁前,還隨著姜氏經常出入宮廷,可到了阿凝這裡,因這幾年榮貴妃被姚淑妃和文皇后壓過一頭,連帶著東臨侯府也低調起來,阿凝進宮的次數屈指可數。

  阿凝只對六皇子熟悉些,因六皇子自出宮建府後就時常來東臨侯走動。至於其他幾位皇子,便從沒見過。

  榮寰與趙玹是極熟悉的,因而又道:“皇上病著,幾個皇子都進宮侍疾,難怪六殿下最近不曾來咱們府里。我看妹妹平時對他不假辭色的,原來還是關心他的嘛。”

  阿凝有些無語,任誰被人喊“小書呆子”,都不會開心吧。至於關心麼,姑且不說交情,他們畢竟同出一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阿凝白皙細嫩的手指端了茶杯細細抿了一口茶,閒閒道:“只要他以後正經喚我的名諱,我自然也對他好。”她可是端莊嫻雅的淑女,怎麼能被人喊綽號呢?

  榮寰嘿嘿笑著,心想,要平王殿下放下生平樂事,那是不可能的。

  日子一天天滑過去,不管宮中如何波譎雲詭,阿凝的生活同以前一樣平靜而充實。白日裡除去上書齋念書之外,其餘時間彈琴吟詩,寫字作畫,描紅刺繡,堅定不移地朝“趕上大姐姐”的目標努力著。

  秋天過得飛快,景元三十五年很快就到了冬季。

  寒風颳過,銜思閣里的四時橘一片蒼翠,牆角邊的幾盆山茶花,悄然一片粉白嫣紅。

  阿凝的紗帳換成了鵝黃暗花錦緞的料子,外頭還罩上一層銀線蔓草紋絲綢垂紗,垂下細碎的鵝黃色流蘇,瞧著嬌艷又溫暖。

  這日一早,阿凝用了一小碗栗子桂圓粥,並一塊蓮子茯苓糕、一塊雞油捲兒以及小半碗糖蒸酥酪,便同往常一樣,去書齋念書。

  東臨侯府的書齋請了琴、棋、書、畫各四位先生,都是京中頗有聲望的。自榮宜禁足之後,這書齋每日只有榮宛和阿凝二人,顯得愈發冷清了。

  教授琴藝的先生知道阿凝師從南山,對她要求也格外嚴格。阿凝倒也爭氣,再難的曲子,教一遍就會,且多數彈得極好,悟性奇佳。倒是在上京城如今有點兒才氣的榮宛,比她稍低一籌。

  教授棋藝的先生就更喜歡榮宛了。下棋,須有定力,有耐心,阿凝的耐心實在比不上榮宛,而且一有外界響動,阿凝就會分神。先生也不怪她,畢竟年紀小些。當然,只有阿凝自己知道,她是習慣了東臨侯那等臻入化境的棋藝,才對這先生的棋局不感興趣而已。若說定力,阿凝的定力當真不差。

  至於書和畫,二人都在伯仲之間。總體來說,四位先生一致認為東臨侯府的兩位姑娘都極聰明,才藝俱屬上層。

  這些阿凝是不知道的,她日日心心念念的,只是成為榮宓那樣樣樣精通的人,如今自己學成個什麼樣兒,倒未曾關心。她只需知道,離姐姐還差了許多就行了。

  大概只有錦珠錦環知道,阿凝在學習上的努力和勤奮之甚,不是一句“天生聰明”就能囊括的。但是阿凝自己不覺得累,甚至醉心於此,這也算是一樁好事。

  這日的畫藝老師讓她們以“冬”為題作畫。榮宛欲以古詩句“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為意境作一幅人物日常畫,而阿凝支著腮想了一會兒,腦中忽然就冒出一幅重巒疊嶂蒼松競翠的畫面來,當下挑了張最大的宣紙,蘸了墨汁,動手勾勒起來。

  時辰到達時,先生仔細看了榮宛的畫,贊其立意別出心裁,筆觸細緻,但就人物神態的刻畫上提出尚可改進。榮宛點頭應了是,老先生又移步到尚未停筆的阿凝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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