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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乎乎的小傢伙蹲在池子邊上,身旁擺著個小木桶,而他專心致志地伸手去池子裡撈著什麼,一手還擼著衣袖,看樣子挺費勁的。

  像是不滿意手臂的長度,他很快把鞋子脫了,又把褲腳卷到白嫩肉乎的小腿上,撲通一聲跳了下去,繼續撈。

  容真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還好她知道這池子水很淺,否則還真得撲上去來個孕婦救人。

  “祁兒!”她沉聲喝道,也不敢太大聲,怕驚醒了屋子裡睡覺的顧淵,當即快步走向池子邊上,“你真是太膽大了,這是下水的季節麼?也不怕受涼!”

  顧祁被她嚇得趕忙回過身來,“兒臣參見母妃!”四下一瞧,沒見到閒雲,於是又笑卓顏開地拍拍胸口,“還好閒雲姐姐不在。”

  自打來了惜華宮,容真慣著他,寵著他,除了該有的為君教育一點不落下,其餘時間都把他當做真正的小孩子,漸漸的他也就變得活潑起來,也有了孩子氣的一面——雖然僅限於在容真面前。

  可是對於顧祁來說,最怕的當屬閒雲。雖說閒雲從來不凶他,但是他一旦有什麼做得過了火,或者惹了容真不開心,閒雲就會巴拉巴拉對他念上一大堆,什麼你母妃有孕在身你怎麼可以如此不聽話啊,什麼身為皇子自當孝敬母妃不惹母妃生氣啦……儘管不是重話,那副嚴肅又老成的樣子也足夠顧祁小朋友頭疼半天了。

  他咧嘴一笑,爬上岸來,費勁地拎著那小木桶搖搖晃晃地來到容真面前,邀功似的給她瞧,“母妃你看,兒臣替你捉了魚,燉成魚湯一定很補身子!”

  容真儘量不去想這池子裡唯一能抓到的魚是什麼,恐怕他父皇要是知道西湖珍惜無比的錦鯉被這小子給當做泥鰍一樣捉出來了,肉都得疼死……

  她扶額片刻,當下拉著他的小手往殿裡走,“快跟我進去換衣裳,瞧你這模樣,跟個小泥人似的,一會兒被閒雲看到又得數落你半天了。”

  一聽閒雲要找麻煩,顧祁小朋友原本想掙脫出來繼續捉魚的念頭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乖乖地任保護神母妃拉著,還不忘強調一句,“若是母妃喝了身體更好了,別忘了日後跟妹妹說,她能健健康康的還有我這個做哥哥的功勞!”

  容真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小傢伙,“你怎知是妹妹?萬一是弟弟呢?”

  弟弟?

  顧祁驚呆了,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想過,只是這些日子在明揚齋里聽著同窗們紛紛議論李明安才出生的小妹妹多麼粉嫩可*,心頭不服。

  母妃長得這樣美,若是她日後也給他生下個小妹妹,一定比李明安的妹妹更可*!

  小小的腦袋瓜里壓根沒有盤算過萬一容真肚子裡的萬一是個男孩該如何是好。

  他呆呆地發著愣,好一會兒才漲紅了笑臉抗議道,“如果是弟弟,那就塞回去,重新來過!”

  容真撲哧一聲笑出來,差點直不起腰。

  塞回去,重新來過?

  皇上,您的兒子果真是好樣的,這威風,這氣派,簡直比您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她怕顧祁這麼濕淋淋的,吹了風會著涼,便加快步伐拉著他往殿裡走。

  豈料後院忽地又傳來一個聲音,“呀,是誰把錦鯉都捉出來了?好大的膽子!”

  原來是閒雲見容真久久沒回去,擔心之餘就親自去後院看,結果剛好瞧見擺在池邊的小木桶。

  “啊,我的錦鯉!”顧祁猛地掙脫容真的手,光著腳丫子朝後院跑去,小臉上蠻是著急的神情,顯然是怕閒雲把他好不容易捉來的魚又給統統倒回池子裡去了。

  寢宮的殿門倏地被推開,顧淵披著外衫走出來,“發生何事了?”

  看樣子是聽見聲音被吵醒,還以為有了急事,一看身邊的位置空空如也,當下就慌了神。

  容真看他從驚慌轉變為鬆口氣的樣子,苦笑著擺擺手。

  真是個混亂的早晨!

  ☆、第118章。奪宮一

  第一百一十八章

  顧淵去上早朝之前,與容真一同用了早膳。

  顧祁被閒雲揪去換衣裳了,一邊脫著濕漉漉的衣裳一邊被數落,弄得他哭喪著小臉,委屈地想著原來自己為母妃和母妃肚子裡的妹妹著想也是錯。

  飯桌上。

  顧淵喝了口蓮子湯,頭也不抬地問容真,“你想朕怎麼處理如順儀?”

  容真本欲說任憑他處置的,可是話到嘴邊滯了滯,出口時卻變成了,“臣妾覺得應該先留著她。”

  欺君犯上,謀害宮妃,嫁禍他人——如順儀犯下的錯本來已經可以讓她死個一百次了。

  顧淵挑眉,這才把目光轉向容真,“留著她?為何?”

  因為她壓根不是罪魁禍首,她的背後還有一個蔣充儀。

  ——容真沒法子這麼說,因為哪怕如今的她可以對顧淵坦誠相待了,可是過去的她卻並非顧淵看到的那個樣子。

  她曾經也是個感情上的騙子,欺他騙他,只為給自己換來上位的籌碼。

  而若是她明明白白地說出對蔣充儀的懷疑,皇上一定會問她原因,屆時她該如何應對?

  ——皇上,其實臣妾對蔣充儀早有懷疑了,昔日寒食散那件事情並非趙容華所為,而是蔣充儀下的黑手。臣妾之所以不說,是因為這也是臣妾借著機會上位並且要來顧祁的籌碼。

  ——非但寒食散,就連後來沈充媛還是芳儀之時,將開水故意灑在自己身上也是蔣充儀在背後出謀劃策。而臣妾不說,也是因為沐貴妃風頭太盛,臣妾看不慣,後宮爭鬥你死我活,只要事不關己,臣妾自當高高掛起。

  ——臣妾其實早就查明了真相,蔣充儀與陸承風之間有苟且,而陸承風非但給您戴綠帽子,還心懷不軌,意欲謀朝篡位。臣妾之所以不說,是因為一心要把陸承風給拉下水來,給長順報仇,讓蔣充儀明白失去心*之人的痛苦是何等慘烈。

  容真沉默了。

  這每一個原因說出來,都足以換來皇帝的盛怒,因為他終於會發現,原來這個一直以來好似只對他一人心心念念的姑娘其實並非表面上那麼心善,原來她也有私心,也有計謀,也曾在別人算計她的時候費盡心思算計別人,包括他的感情。

  她苦笑了一下,抬頭看著他,“臣妾只是有所懷疑,以如順儀的心智來說,這樣詳盡的計劃似乎並不太可能獨自完成,而且……而且她那日不是說了,這件事情還和蔣充儀有關麼?”

  顧淵靜靜地看著她,“你希望朕徹查此事,把蔣充儀也算在其中麼?”

  容真看著他的眼神,倏地明白了他並不贊同自己的主意。

  蔣充儀在後宮裡素來安分守己,更不曾主動邀寵,這樣一個女人為何要去害身在冷宮的沈充媛?

  這話說不過去。

  可容真也無法向他解釋蔣充儀的真正性情,當下只得笑了笑,“興許是臣妾多心了,一切任憑皇上定奪。”

  顧淵伸出手來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安心,朕自會還你個公道,至於蔣充儀……她並不是個有野心的人,讓她安心待在後宮裡也沒什麼,你知道……”他頓了頓,放低了聲音在她耳邊用極輕的音量低喃著,“朕的心裡只有你一個。”

  容真苦笑,她的無法言說在他眼裡竟成了妒忌,他難道以為她看不慣這後宮裡的女人,所以巴不得逮著機會一個個除掉?

  “臣妾一直知道。”她安撫似的還他一個笑容,“早朝時間到了,皇上還是快些上朝去吧,臣妾可不願被人說做是紅顏禍水,一朝選在君王側,從此君王不早朝。”

  送走顧淵之後,容真有些百無聊賴地倚在窗前,心不在焉地撥弄著窗台上的盆栽。

  原來哪怕兩個人已到了耳鬢廝磨的程度,也終歸不能全無秘密地坦誠相待,這裡是皇宮,太多脆弱又敏感的東西隔閡著他們,太多見不得光的東西藏在心裡,唯恐說出來會令對方失望,今時今日的親密就會被打破。

  她嘆口氣,終於自己也開始患得患失了。

  春日的柳絮紛飛,這樣的場景里總是很容易傷春惜春,她摸摸肚子裡的寶寶,告訴自己既然已經走到今日這一步,從前的一切就要全部丟掉了。

  不管過程如何,至少如今她和皇上是真心相待,這就夠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邁出惜華宮後,顧淵沉靜的面容就變得有些捉摸不透了。

  他踏上步輦,右手隨意地敲著扶手,木頭在指甲的撞擊下發出沉悶的聲響,而他的眼神也變得深不可測。

  蔣充儀。

  這三個字被他玩味地咀嚼著,好似能變出什麼花樣來似的。

  當皇帝的人從來都只有多疑的,沒有這麼輕易就善罷甘休的,而今日他對這個被如順儀供出來的人不採取任何行動,並非因為他相信她是無辜的,而是另有目的。

  至於容真——

  他的小姑娘雖然心思細膩,聰慧敏感,可是朝堂之爭畢竟是前朝之事,她既然是他心*的人,自然應當活得無憂無慮,像個孩子一樣,而非為了他的事情殫精竭慮,不是麼。

  做男人的,特別是做皇帝的,決計不希望後宮妃嬪來幫他處理前朝事宜,哪怕這個女人是他最心*的小姑娘,理智如他也絕對不會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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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之後,福玉從外面帶來消息,說是今日早朝時,皇上宣布了廢掉如順儀,並將其全家流放邊塞的聖旨。

  經過早上那麼一出,容真早有預料,所以也不怎麼詫異,只是沒料到的是,福玉還有下文。

  欺君犯上,謀害宮妃,嫁禍他人——這些罪名雖說都加在了如順儀頭上,皇上卻當著諸位大臣說,區區如順儀不足成事,背後必定還有同謀,而經過對如順儀的問訊,她供出來的同謀卻是蔣充儀。

  大殿之上,顧淵淡淡地說道,“雖說這是後宮事宜,不宜提到朝堂上來,但朕自問後宮出了事,也需對諸位*卿有個交代。而鑑於事態嚴重,這件案子也得花時間和精力去調查,皇宮之內不能姑息養jian,也不能牽連無辜,蔣充儀是蔣大人之女,於蔣家利益密切相關,朕就將此事交給刑部,希望早日查明各中內情。”

  原本後宮的事情是由皇后處理,可眼下出了人命,顧淵就將事情交給了刑部來辦。

  聽聞此言,朝臣里頓時有人變了顏色。

  雖說蔣晉書官位不夠,未在朝中任職,但與蔣晉書交好的刑部侍郎,也就是蔣晉書如今的正室李氏的父親,如今已然年過花甲,在朝中也算是老人了,當下心頭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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