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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猛虎被侍衛們抬了上來,龐然大物放在諸多山雞獐鹿間如此醒目,就如四哥淡漠的神情卓然自傲,少年的崇拜自此萌生,而在猛獸加身之時哥哥捨身救護,那一瞬間的感覺似是就此存留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四哥的暖只在這時候。

  然而四哥終究還是不苟言笑的,隔了幾天去延熙宮,四哥站在後殿披著件修長的白袍,左手握著劍,右手還垂在身側不能動,回頭看見他便淡淡說:“練不好箭術以後便別跟著我,免得麻煩。”

  十一懶洋洋的舒展了一下筋骨,抬手挽弓,一箭中的,連續幾she,箭無虛發。他眼中閃過一絲愜意的笑,這麼多年了,每當彎弓she箭,總還感覺四哥在旁看著,百步穿楊,連珠she日,這都是四哥手把手教出來的。

  卿塵聽了十一的話十分驚訝,天帝這分明是將整個蘇家暗中變成了一方靠山,給了蓮貴妃,亦給了夜天凌。但她心中卻又有一絲不安,忍不住問道:“你和四哥好,難道只是因為皇上吩咐?”

  十一抬手點了點她:“你嫁了四哥真是心裡眼裡只剩他了,什麼事都先替他想。”

  卿塵挑挑鳳眸,“撲哧”一笑,眼底寫的是理所當然。

  十一道:“起初算是吧,但後來我是打心底親近四哥。你對四哥有一分好,他表 面上不說,卻都記在心裡,他會還你十分、百分甚至更多。四哥不知教了我多少東西,若說從小有什麼人能讓我敬服,就只有他一個。”他說到這裡,看卿塵笑盈盈一臉開心的樣子,不禁失笑:“你沒救了!”

  卿塵坦坦然:“是啊,你不用救我!難道只准你一個人崇拜四哥?”

  十一又搭了支箭:“你說父皇重用我,那是因為我凡事不誤國。更何況,有些事情你我心中都清楚,但在父皇那裡一切都是暗的。”

  卿塵招招手讓他把弓箭拿來,她試著引弓搭箭,這金弓剛硬,她手上沒勁,拉的有些吃力,“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四哥心裡想什麼,他要做的事情,其實皇上都清楚,臨走前陪皇上下的那幾天棋,他將這些都坦誠聖上了。”

  這次卻是十一吃了一大驚:“怎麼可能?這不是四哥行事的習慣。”

  金弓上飛龍的紋路映著陽光微微一閃,卿塵揚眸笑的淡靜而通透:“是我慫恿四哥這麼做的。你以為所有事情皇上真看不明白?皇上是過來人,昭昭天日之下黑衣夜行,並非明智。仕族閥門也好,百官擁護、邊關兵權也好,都沒用,天朝只有一個人能決定事情結果,那便是皇上。仁王以嫡出長子被廢,九爺手握重兵卻一夜之間身敗名裂,便是因為皇上對他們已經大失所望。而七爺,中宮有皇后娘娘,身後有三族閥門,朝野有官民稱賢,行事待人完美無缺,但他的勢力太大了,天舞醉坊和舉薦太子的事讓皇上對他顧慮甚深。皇上老了,他寵愛兒子,可也對你們所有的人都警惕著,四哥此時想整頓吏治,想扼制外戚,想充實國庫,想平定邊關,想開疆擴土,都說出來給皇上聽,父子之間,事無不可坦言之。現在皇上眼中看到的四哥,便如年輕時的自己,何況他連母妃都如若沒有,他讓皇上放心。”

  十一聽卿塵清楚道來,一時出神的看著她,嘆道:“四哥至少有你,有你在,便是別的都沒有也不遺憾了。”

  卿塵搖頭,神思淡遠:“真正說起來,我也是皇上給他的,就像小時候吩咐你一樣,因為他什麼也沒有,因為皇上疼惜這個兒子。不過有些事情他可以和我說,可他是個男人,很多時候需要兄弟在身邊,我即便與他心心相映,也取代不了你這弟弟。”

  十一道:“說的也是,就像今天這些話,我可以和你說,但就不會和四哥說。”他見卿塵仍在試著拉那金弓,笑她道:“你省省力氣吧。”

  卿塵不服氣的道:“采倩都能彎弓she箭,為什麼我就不能?”

  “采倩用的是什麼弓,我這是什麼弓?”十一繼續笑。

  卿塵瞅了他一眼:“采倩?你老實交待,你現在把殷采倩又當什麼人?”

  十一悠閒的靠在一旁,笑容晴朗:“她啊,她是個孩子,我們這種人中難得一見的任性到底的那種孩子,只是總有一天她也會變的,天家仕族,沒有孩子容身之地。”

  “所以你現在覺得她很新奇?”卿塵搭了支箭,十一道:“沒錯。哎,你這樣不行,兩手兩臂同時向反方向拉弓,同時結束,要利用慣力和手臂的自然力,箭靠弦要穩。”他給卿塵糾正,看到夜天凌正往這邊走來。

  夜天凌一邊走一邊對十一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步履悄然走到卿塵身後,環臂握住她的手。卿塵嚇了一跳,夜天凌低頭對她一笑,輕鬆便幫她將那金弓拉滿,對遠處的箭靶抬了抬眸。

  卿塵沿著他的視線,在他的手臂的帶動下一箭出手,遙中目標,笑道:“還是四哥厲害!”誰知夜天凌挑眉看著她,神情似笑非笑,她猛的醒悟,急忙說道:“四處走動走動或者練習一下she箭能循環血液,有助於健康,我出來冥執不知道的!”

  夜天凌面無表情說道:“不知道便更該罰,你不用替他開脫,我已經命他不必再在這裡當差了。”

  卿塵明眸圓瞪:“沒有這個道理!”

  夜天凌見她這模樣,忍了忍沒忍住,啞然失笑:“怎麼,難道我不能派他去護衛一下左先生?”

  卿塵頓時無語,夜天凌看著她目蘊淡淡笑意:“當真不准你出軍帳我還會讓冥執去看著你嗎?你覺得身子好些了,出來走走也無妨,只是我沒時間陪你,你也該帶幾個侍衛。不過我聽說你要挾冥執,說若是他敢讓我知道你每天都溜出來的話,就把他和長征私下比試劍法的事告訴我,真有此事?”

  卿塵嘟噥了一句:“真沒出息,自己把這點兒事都告訴你了。”

  十一在旁早笑不可抑,卿塵修眉一揚瞪他:“笑!你好歹幫我說句話啊!”

  十一搖手:“幫你擠兌四哥,一會兒你想想心疼了再來找我麻煩,我才不自討苦吃呢。”

  卿塵沒好氣的扭頭,故意不搭理他倆,卻遙見燕州城外敵兵緩緩移動,陣走中宮,她眼中微笑一凜:“柯南緒變陣了!”果然話未落音,夜天湛中軍已傳下軍令,應變而動。

  liza朱朱2007030113:48

  多情自古空餘恨

  自南良峪半山谷上,可以將軍前形勢盡收眼底,夜天凌誠如那日卿塵對鞏思呈所言,四十萬平叛大軍只有一個主帥,所有軍務皆由夜天湛決斷,甚至包括玄甲軍的調遣。

  左原孫將大軍盡數調往陣前,夜天湛親自坐鎮中軍,營中唯有玄甲軍留守。夜天凌似是對左原孫十分有信心,此時只是身著長袍腰懸佩劍,攜卿塵居高臨下觀看兩軍交鋒。

  卿塵見了左原孫的布置喟然震驚,以夜天凌的魄力恐怕都不會輕易將主營抽空,而左原孫才高膽大胸有成竹,聚雷霆之勢誓下燕州,萬馬千軍盡在一戰。

  夜天湛對此既無異議,並將指揮權交付左原孫,也顯示出他識人度勢果斷風行的作風,更是他對左原孫之攻和夜天凌之守洞察之中的把握。

  燕州軍甲披紅袍,劍戟林立,在蒼茫無邊的雪色中望去如一片烈火燎原,帶著觸目驚心濃烈的氣勢,精兵雄盛,不可小覷。

  此時四方令旗變幻,陣中中宮似一扇巨大的城門緩緩洞開,東方傷門、西方驚門逐漸橫移,柯南緒帶兵有方,萬人移位進退有序,玄機天成,毫無破綻。

  天朝大軍皆玄甲鐵騎,夜天湛所在的中軍之外,由南宮競、唐初、史仲侯、夏步鋒、柴項、鍾定方、馮常鈞、邵休兵分八路,如玄鞭長盪直指八方,頓時一股肅殺之氣排山倒海,捲起雪塵滾滾,遮天蔽日。

  驚雷動地來,劃破長疆。

  夜天凌和卿塵站在高處,眼看兩軍便如熊熊烈火遇上深海玄cháo,在冰雪大地的底子上席捲天日猝然交鋒,一時間風雲交會,縱橫捭闔,當真令人驚心動魄。

  天朝七路兵馬虛晃一槍,唯有南宮競率領攻往坤二宮的兵馬長驅直入,直搗燕州軍帥位所在。

  劍指眉心,氣貫長虹,陽遁九局尚未形成,陣門被制,受此阻擋頓生亂象。

  此時日過正午偏西,燕州軍陣中兌七宮突然升起無數銀色盾牌,密密麻麻如聚成一面寬闊的明鏡,日光灼目映於其上,瞬間反she出千百倍的強光,充斥山野。

  在此剎那,整個燕州軍便似猝然隱入雪色之中,大地之上烈焰盡熄,八支天朝鐵騎頓時失去目標,長浪滔天,瀉入空谷。

  但只是白駒過隙的一瞬,燕州軍身形再現,已化作了一個巨大的陰陽八卦,無鋒無棱,無邊無際,帥位深藏不露,更將南宮競所率人馬困於其中。

  卿塵心中暗喝了一聲彩,卻並不擔憂。柯南緒此陣上應天星,正是二十八星宿周天解,左原孫當年親創此陣,破陣自是易如反掌。

  果然只見天朝軍中令旗一揚,南宮競手中長鞭數振,身邊將士迅速以大將為中心分行六方,遠遠看去便如一片雪花飄落陣中。

  六方齊動,急如旋風,六隊兵馬倏忽旋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西南方強行突圍。所到之處頻頻交鋒,燕州軍頓時被沖的七零八落,人仰馬翻。

  唐初等此時亦隨行變陣,七支鐵騎化成五隊,皆做六花之形,分別由東、西、東北、西北、東南突入敵軍。

  烈馬如風,驚濺深雪,六個軍陣轉動成回雪之形,龍奔虎驟,來去無蹤,如水銀瀉地般無孔不入,在密密層層的敵軍中飄忽不定,聚散無方,頃刻間沖開敵軍阻隔,甫一接觸,頓時結作一個碩大無比的六花奇陣,仿佛在紅色燕州軍中盛開了一朵墨玉般的雪花,瞬間將燕州軍覆蓋其下。

  小陣包於大陣,內方隱於外圓,六花陣成,勢如旋風,鋒利絕倫,無人能抗。

  卿塵當初在凌王府與左原孫以金箸交陣,事後左原孫也曾詳細為她解說陣理。這六花陣脫胎於兵法八陣,變化靈巧,奧義精妙,正是二十八星宿周天解的克星。卿塵此時看左原孫親自用陣,自是不同於紙上談兵,當真大開眼界。

  燕州軍不敵此陣,眼見潰不成軍,突然軍中響起一聲高亮的號角長鳴,令旗變幻。

  已成亂象的燕州軍聞聲一振,原本潰散的陣勢就此穩住,形如沖扼,變成絕佳的山地防守陣勢,抵住天朝軍隊自三面的進攻,緩緩往往朝陽川撤退。

  左原孫抬手一揮,下令追擊。

  朝陽川山谷深遠地勢險要,冥執在旁提醒道:“左先生,敵軍多有破綻,會不會是誘敵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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