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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真的是他,面對此情此景,卿塵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願說。

  她同鳳衍賭,賭天朝的皇權更迭,賭鳳家的榮辱興衰,賭這場戰爭唯有夜天凌能勝。

  疆場青冢埋白骨,古來征戰幾人回。血染長天無情,處處是殺戮以及死亡。

  如果她贏,陪送的是否會是夜天湛的一切,乃至性命?

  但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輸。

  卿塵眉宇深鎖,原本積了滿心的責備停在嘴邊。面前牢牢看住她,那雙一向如湛然晴空的眼眸,隱隱儘是紅絲,似是徹夜未眠,疲累萬分。

  “恭喜七爺,是個小王爺,母子平安。”卿塵斂襟,終於輕聲說道。

  夜天湛方回神:“哦,有勞……四嫂。”

  卿塵笑了笑,眼下看往衛妃。衛妃垂頭掩去眸中神情翻湧,盈盈拜倒,聲音柔軟的像是最溫順的妻子:“恭喜七爺!妾身已叫人備下了十全湯,靳妃生產辛苦,需得好好補養才是。”

  夜天湛看了她一眼,點頭柔和的一笑:“還是你有心。”

  雨已停,風蕭蕭。

  “那妾身先告退了。”衛妃盈盈施禮,宮燈在她臉上投下明暗淺影,只能看到一點紅唇嬌艷欲滴。

  整日的疲憊驟然襲來,心口泛起的一絲絲隱痛讓卿塵無力再去分辨這是是非非,她穩了穩心神,在衛妃之前舉步向外面走去:“天色已晚,七爺進去看看吧,我告辭了。”

  烏雲未散,天穹仍灰暗的壓抑。卻是這冷落秋風帶來一陣涼意,舒緩了心中的滯悶。

  卿塵筋疲力盡的扶著階欄站了一會兒,手中握著的金針透過軟緞微微刺痛了掌心。

  抬眼望去,那片記憶中碧葉連天的荷塘隱沒在漸暗的天色下,殘枝敗葉,零落水中。

  身後靴聲微響,一陣寂靜後傳來溫潤的聲音:“卿塵。”

  卿塵回頭,看到夜天湛站在身後,戎裝襯托下的俊朗風神,無比熟悉卻又陌生。

  相對無言,自從嫁入凌王府,再未單獨見過。眼前這一瞬間,卿塵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在這荷塘近旁,看夜天湛藍衫倜儻,笑的雲淡風清。

  那微笑似極了李唐,勾起七情百味,卻更驅散了傷痛陰霾,暖風拂面,夏日濃蔭,層層湧上心頭。

  沉默中,夜天湛目光落在卿塵手中金針之上,終於還是先開口道:“你的醫術越來越好了。”

  卿塵淡淡一笑,若再晚些時候,靳妃怕是當真危險,她慶幸自己學得一身醫術,還能救人活命,“靳姐姐元氣大傷,需得好好調養,宮中醫侍也只是中流,不防去請牧原堂的張定水老神醫來看,他的醫術才是妙手回春,我這金針之術還是蒙他所授。”

  “嗯,我知道了。”夜天湛答應。

  說了這兩句話,卿塵似乎突然再無話可說,看著他束甲佩劍的身形半隱在長天暮色之下,喉間澀澀竟是酸楚。

  “我明天便帶兵出征。”夜天湛站在一步之外凝視著她,目色如玉,透著安靜的矛盾。

  “時間不多,進去陪陪靳姐姐吧。”卿塵低聲說道。

  “你似乎只惦念著靳慧,急著將我往她身邊推。”夜天湛沉默了一下說道。

  “你該比我還惦記著她。”掩在淡淡的暮色中,卿塵眉間眼底流露出一種若有若無的傷感:“你娶了她,為何讓她受這樣的委屈?你是她的夫君,她那樣倚賴你,你應該好好保護她。”

  夜天湛似乎愣了愣:“什麼?”眉頭不由自主的一皺。

  卿塵看著她的眼睛 :“至少,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應該在她身邊。而不是……讓別人幾乎至她於死地。”

  夜天湛眼中忽爾閃過一絲銳光,看定卿塵,卻旋即又歸於疲憊的平靜,“是我疏忽了。”語中尚有些落落自嘲,似乎在那一瞬的震驚後,一切都微不足道。

  “靳姐姐若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說不定會恨你。”卿塵轉身拾階而下,走了兩步,終究回頭,深深的將他看在眼中:“沙場兇險,要……小心。”

  夜天湛微微閉目,臉上慢慢浮現他一如往常清湛的笑容:“臨走前竟能見到你,我很高興。”

  簡單的一句話,卻叫溫熱的淚水沖入眼底,卿塵猛的回身避開他:“保重。”長裙拂轉,快步離去。

  湛王府的大門突然變得那樣遙遠,胸臆間的不適漸漸襲來,天地越發昏暗,旋轉。

  “卿塵!”夜天湛焦急的聲音傳來,卿塵一個踉蹌,站立不穩,身子落入他的護持中:“你怎麼了?”

  抓著他的手待那陣暈眩終於過去,卿塵搖搖頭:“沒事,只是累了,我要回家。”

  孑然一身,無家可歸,很久以前卿塵在湛王府中說過的話突然那樣清晰的回想起來,有什麼東西從心底被抽離,緩慢而疼痛。夜天湛深深吸了口氣,他終究沒能留下她,以此為家。

  但那雙手仍堅定的扶著卿塵:“我送你回去。”

  反而卿塵輕輕放開了他的手:“有人比我更需要你,既娶了她們,就好好愛她們。”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掙扎愛怨情仇,又何嘗不是可憐?

  夜天湛微微一僵,看著卿塵轉身,消失在漸濃的夜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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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好像好久沒有出來唧唧歪歪了,合什……大人們原諒我的懶惰吧,其實每天看到你們的留言,覺得佷開心~

  最近有一點兒放慢更新速度,是因為覺得寫的太快未必是件好事。

  修改上卷時發現很多地方根本是沒經大腦寫出來的,偶是個不專心的人,整個的上卷因心血來cháo而產生,敷衍遊戲,愧對大家的支持……懺悔中……並努力在將清宮文的痕跡去掉,望天……只是幾個皇子,寫到這份上哪個也不好XO掉,只把曾經的小十七抹去了~

  那個……後面可能會有一點兒nüè待成份,唯一凌和卿塵的感情不nüè。

  不過小魚(偶沒猜錯是你的馬甲吧~),“澈澈遇險,凌跑去支援,塵塵送地圖外加流產之類”的情節|||||||||饒了偶吧~是夠八點檔的~還沒有謝謝你的長評,呵呵,有的時候,偶會在你的評里看到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東西,增加靈感呢~無以為報,唯更新爾^^

  從上卷一路看來的親們大概會覺得下卷和上卷稍有些不同,可能是因為某人偶自己轉變了態度吧,誰知道呢。歡迎大家砸磚過來,沒有磚,偶就不能搭台階看的更遠^^

  不囉嗦了~親~飄走……

  三千青絲為君留

  不知是怎麼上的鸞車,不知究竟有什麼人和自己說了什麼話,紅羅錦墊已被秋冷浸透,卿塵靠在上面,疲憊自四肢百骸絲絲滲出,緩緩將身心淹沒。

  眼前層層儘是夜天湛身著戎裝的樣子,只瞬間的一瞥,為何讓她恐懼至深。

  不是從未料知,只是潛意識裡一直迴避這個可能,似乎不想便不會發生。

  自一開始,她便選擇了,從來沒有為這個選擇後悔過,但並不代表心不會痛。

  她太了解夜天凌,在這一刻,卻因為了解而陷入了莫名的懼怕。

  不論南宮競的十二萬先鋒軍和十一的西路軍,此次出征四十萬精兵之中過半來自西郊大營,就連主帥左右先鋒也分別是夏步鋒及史仲侯。

  夜天凌早已料到一切,信手拈子,已布好了這局棋。

  虛坐以侯,且待君來。

  這不合時宜的戰事在他翻手之間化為最可怕的利刃,一旦兵動北疆,寒劍出鞘,馬踏山河,誰能掠其鋒芒。即便是朝堂上步步退讓看似艱難,又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進可攻,退可守,一切進退都在他的手中,遊刃自如。

  閉目,心底深處是那雙清寂的眸子,幽若寒潭,深冷難測。

  撐了一日神志疲倦至極,竟在車中昏昏睡去。直到鸞車停下,碧瑤打起車簾輕聲叫道:“郡主,已經到了。”

  卿塵自半昏半明間醒來,撐著額頭又稍坐了會兒,方扶著她的手下車,靜靜往府中走去。

  門前侯了許久的齊得迎上前來,俯身道:“王爺回來多時了,一直在等王妃。”

  卿塵在幽篁長廊處停下,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不用伺候了。”獨自一人進了寢室。

  白衫肅淡,夜天凌正在案前看著幾道表章,聽到她進來,頭也未抬,只淡淡問道:“去哪裡了?”

  卿塵赤足踩上錦毯,鬆手一放,微濕的外袍落在地上,頭上束髮華盛隨手抹下,丟往一旁,人便靠著軟榻躺下,閉目不語。

  夜天凌手中走筆未停,眉心卻微微一擰,紫墨至處銀鉤鐵畫鋒銳透紙。待寫完,方回頭看去,突然一怔,擲筆於案起身上前,伸手撫上卿塵額頭:“怎麼了,弄成這樣?”

  清冷的眸中倒映著卿塵疲憊而淡倦的影子,幽深底處那絲不豫盡被疼惜抹煞。

  臉側髮絲散落仍帶著點雨水的濕意,卿塵知道自己現在定是一身狼狽模樣,微微睜開眼睛安靜看著他,秋水澄明,似若點漆,更襯的臉色雪白。

  夜天凌深深皺眉,轉身對外面吩咐:“備水沐浴!”

  總看不慣他神情中的肅冷,卿塵不由自主的隨他蹙眉,忍不住抬手往他眉間那道微痕撫去,卻見夜天凌眸中猛的掠過一絲暗怒,握住了她的手,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白皙的手上隱隱几道淤青,是方才被靳妃握的緊了,此時才覺出疼,卿塵躲了一下,勉強笑笑說道:“靳姐姐今日生了個男孩,有人不想看孩子出生,我差點兒就救不了他們母子。”

  夜天凌面色陰沉,怒道:“你便只知道救人,自己也不管了?”

  “四哥。”卿塵輕輕叫了一聲。

  夜天凌唇角鋒抿,眼中雖怒色未褪,卻伸手取過一件衣袍罩在卿塵身上,小心的將她抱起,大步往寢室深處走去。

  潺潺水聲依稀入耳,夜天凌抱著卿塵轉過一道織錦屏風,迎面水霧氤氳,暖意撲面而來,進到了辱白玉石砌成的浴房。

  夜天凌遣退侍從,直接便抱著卿塵步入池中。熱水的熨燙叫卿塵微微一顫,卻驅散了透到骨子裡的冰冷。

  池水不深,坐下剛好及肩,夜天凌環著卿塵讓她靠在懷中,為她除去衣衫,動作輕柔,似乎生怕弄疼了她。卿塵閉著眼睛任他擺弄,突然反手環上他的胸膛,長發落入水中飄起如絲淺網,明眸蕩漾迎著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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