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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宮女嚇得驚恐大叫,將參湯碎落滿地,轉身往外跑去:“救命!太子……太子妃……”卻駭然發現,太子寢宮處點點燃起妖烈的火焰,整個東宮濃煙滾滾而上,火借風勢,沿瓊樓玉宇迅速攀升,貪婪吞噬著人間富麗堂皇的美夢。

  寢宮正中,太子白衣玉冠,手持一盞燃燒的長燭,笑著站在明煙烈火間,清澈眸中染滿了沖天長焰,那裡是屬於死亡的平靜和,滿足。

  作者:橘子天空2006111822:03回復此發言

  127回覆:(轉載)醉玲瓏(上卷)作者:十四夜

  徑須一醉輕王侯

  刑部尚書吳起鈞自致遠殿退出來,天光未明,入眼尚是一片冷冽的黛青色,帶著深冬徹骨嚴寒,然而他卻已汗透衣衫,站在階前穩了穩心神,這才慢慢往宮外走去。

  東宮前夜走水,大火險些燒了整個紫禁城,幸虧撲救的及時,只是好端端的東宮卻已化做一片焦墟。侍衛們拼死救護了太子出來,然太子妃卻慘死火場,提案司奉旨一路查下,竟有宮人說到太子妃死於自盡,這東宮大火亦是太子親手縱燒的。

  事情非同小可,誰也不敢怠慢,緊接著便報奏了天帝,如今這宮裡哪還有點兒新春冊後的大喜光景,人人噤若寒蟬,生怕一句話說錯,惹禍上身。

  吳起鈞尚未出了致遠殿,便見幾個內廷衛同太子往這邊來,避到一旁:“臣吳起鈞給殿下請安。”

  夜天灝神色淡遠,朦朧的晨幕下看不甚清晰,只覺得他似乎立定微微笑了笑:“吳大人,什麼殿下,如今我只是你刑部的待罪之人罷了。”

  吳起鈞額頭滲出汗來,忙道:“殿下言重,臣豈敢。”

  夜天灝哈哈一笑,徑直往暖閣里去了。

  卿塵和孫仕安默不作聲的站在天帝身側,一天一夜未睡,誰也不覺困意。自吳起鈞出去後,天帝面色陰鬱,一句話也不說的看著那奏報東宮失火的條陳。太子供認不諱親手縱火,將太子妃的自盡也攬到自己頭上。不是第一日侍奉天帝,倆人都知道,天帝此時是怒極了,心裡想必也傷透了,反靜了下來。

  金猊火爐中雖點的紅旺,溫暖如春的西暖閣卻瀰漫著叫人窒息的死寂,直到太子進來跪在地上,天帝都沒抬頭,也不知過了多久,將手中的摺子合起,點頭道:“好,好,好。”連說了三個好字:“竟殺人放火也學會了,朕的好兒子。”

  夜天灝深深叩首,將象徵著儲君身份的白玉冠除下,放在面前青石地上:“請父皇成全兒臣。”

  天帝冷冷的看著那頂白玉冠:“成全你什麼?做下這樣的事,拖出午門去斬了嗎?!”

  夜天灝淡淡一笑:“多謝父皇。”

  “你!”天帝猛的站起來,手指太子,身子氣得哆嗦,頭上襲來暈眩,竟一晃險些摔倒。卿塵和孫仕安大吃一驚連忙上前攙扶:“皇上!”

  兩人扶著天帝坐下,卿塵知道是急怒攻心,替天帝按壓了幾個穴位順氣活血。孫仕安道:“皇上,要不要傳御醫看看?”天帝緩了緩說道:“不必。”

  卿塵亦勸道:“皇上請息怒,保重龍體。”

  夜天灝跪在那裡,雙手緊握成拳,一瞬間眼裡掩飾不了關切。見天帝無恙,淡淡一松,又恢復了那漠然的冷淡。天帝語氣中儘是失望:“朕這麼多年來,在你身上化了多少心血,竟換來今天。”

  夜天灝神情哀切:“是兒臣的罪,若不是因為兒臣這個儲君,衍昭和衍暄兩位皇兄或許便不會死,這儲君之位,本就應該是他們的。”

  當年天帝的兄長弘文仁皇帝病故,其長子衍昭年方十歲,次子衍暄尚在襁褓之中。端孝太后因幼主當國,恐生政亂,同左相鳳衍、右相許克宗等內閣大臣商定,保當今天帝即位登基,封弘文仁皇帝長子夜衍昭為儲君。但沒過幾年,夜衍昭自盡,夜衍暄病故,儲君之位才落在了夜天灝身上。

  天帝緩緩的站起來:“你說什麼!”

  夜天灝再叩了個頭:“聖武十年,衍昭皇兄平定西番羌族叛亂回京,屬下諸將卻連遭貶斥,自己也去了左騎將軍銜,空有一個儲君的名位。衍昭皇兄一向心高氣傲,哪受得了如此折辱?衍暄皇兄和兒臣年齡相當,一向身體康健,聖武十五年澄明殿秋宴,好端端的回去便暴病身亡。還有三皇叔……”

  “夠了!”他還要說,天帝揮手狠狠給了他一耳光,用力之大連自己都踉蹌一旁。

  夜天灝嘴角立刻溢出一縷殷紅的鮮血,孫仕安侍奉天帝幾十年,前後這些事都是他眼見著發生的,抱扶著天帝顫聲對太子求道:“殿下,您就別說了,老奴求您了。”

  天帝看著跪在身前的兒子:“你當真,枉費朕一番苦心。”

  鮮紅的血跡沿夜天灝白玉般的臉流下,滴滴濺至青石地上,嘴角輕蔑悽苦,笑的刺目驚心:“兒臣謝父皇一片苦心。”

  天帝已氣得面色青白,被孫仕安攙著坐到軟榻上:“出去,你給朕出去。”

  作者:橘子天空2006111822:05回復此發言

  128回覆:(轉載)醉玲瓏(上卷)作者:十四夜

  卿塵和孫仕安對視一眼,忙上前扶夜天灝:“殿下先回去吧。”夜天灝凝視日見蒼老的父皇,深深拜了三拜,默默起身毫不留戀的離開此處。

  卿塵隨著送到外面,低聲道:“殿下同皇上畢竟是父子,何苦如此相逼?”

  夜天灝扭頭看了看她:“我的父皇,我愛的人,我的兄弟,哪個不是一片苦心?不防成全了他們,皆大歡喜。”說罷高吟道:“他人笑我也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披髮仰首大笑而去。

  卿塵淡淡看著他的背影,廊前長風吹來,捲起殘雪紛飛。想他方才竟是故意惹怒天帝句句求死,轉身對幾個內廷衛吩咐:“跟去照看好太子殿下,記住,若有半分差池,唯你們是問。”

  那侍衛中領班的正是謝衛,微一點頭,帶人緊隨著夜天灝去了。

  卿塵回去冬暖閣,見天帝臉色已好了些,上前輕聲道:“皇上,卿塵給你請脈,身子要緊。”

  天帝聲音疲憊而痛楚:“不必了,你替朕擬旨……”停了許久,終於繼續說道:“太子自入主東宮以來,不法祖德,不遵朕訓,霪乿肆惡,難出諸口,自即日起廢為庶人,貶放涿州……”一字一句,痛 心疾首,說到最後,竟是老淚縱橫。

  卿塵心中一凜,涿州,天寒地劣,山高路遠,這一去怕是便不能回了:“皇上三思……”孫仕安已跪在地上:“皇上,涿州苦寒之地……”

  天帝打斷他們道:“朕意已決,你等無須多言。卿塵擬旨。”

  卿塵走到案旁,手中之筆似有千斤之重,黃綾刺目,朱墨似血。寫完了呈到天帝面前,天帝揮手不看:“去宣旨。”

  父子情,君臣義,都在這一道旨意中化為烏有,灰飛煙滅。

  卿塵捧著這道多少人期盼已久的聖旨,靜靜的出了西暖閣,她在想自己的心裡,是不是也曾想像過這旨意的降臨。

  小太監李進過來低聲道:“郡主,七爺和禮部虞大人來了,要通傳嗎?”

  卿塵想了想道:“等會兒吧,現下若不是急事便莫要打擾皇上。”夜天湛已和禮部虞尚書到了西暖閣,詢問的看了她一眼。

  卿塵輕輕搖頭:“七爺,皇上身子不適,若是能等的事便稍等等的好。”

  夜天湛點頭,見卿塵手捧聖旨,東宮事出快兩日了,便知是有了處置的旨意。一抬眼,見卿塵身上裙袍曳地一角沾有血跡,隱憂掠過眸底道:“父皇可安好?”

  卿塵道:“皇上無恙。”

  夜天湛對虞尚書微一示意,虞尚書將要奏的條陳交給卿塵:“煩勞郡主,下官先行告退了。”

  眾臣奏章一向都經由卿塵之手呈上,點頭接過:“若是還有其他事,虞大人不防晚些時候再來。”

  虞尚書道:“多謝郡主提點。”前面先走,夜天湛同卿塵緩步而行,邊問道:“衣服上如何有血?”

  卿塵低頭一看,知道是沾了地上的血跡,不想這也落在他眼裡,道:“不小心沾染的。”

  夜天湛見她無恙,點點頭,卿塵沒說是怎麼回事兒,他也沒有追問。晨光下的致遠殿清寧幽冷,縷縷風來處處涼意,過了一會兒,又道:“你這幾日在父皇身邊,可知此事父皇有何決斷?”

  卿塵道:“已有了旨意。”

  夜天湛道:“我並非說旨意。”

  卿塵一愣,隨即醒悟,淡淡笑了笑:“只做自己安心之事,便萬無不是。”

  夜天湛眉梢一動,目光從卿塵靜如止水的玉容掠過,抬頭遠望。遙遙天際,依稀滲出萬道霞光,映在他雲淡風清的眸中,仿若雨露甘霖當頭澆灑,燦爛如斯。

  作者:橘子天空2006111822:05回復此發言

  129回覆:(轉載)醉玲瓏(上卷)作者:十四夜

  碧血青天赤子心

  晴朗了半日的天,過了正午便隱隱堆起陰雲,北風驟緊,卷著階前殘葉掃蕩而過,窗格一動便貫了進來,立時叫人打了個哆嗦。

  卿塵偷眼往外看了看,一桿紫玉狼毫筆握在手中,卻不知該寫些什麼。眼見天帝那裡聚精會神的看著摺子,一動不動,絲毫不曾在意屋外,不由得更添幾分憂急。

  致遠殿前滴水檐下,靜靜跪著個人,白袍肅冷,脊背挺直,神情清淡,嘴角淺淺的抿成一條直線,透著幾分漠然的篤定。看在卿塵眼中,心中如同燒滾了油鍋再添柴薪,焦痛萬分。

  已是大半日了,自從早朝宣了廢黜太子往涿州的旨意,凌王面求天帝寬赦大皇子便跪在了那兒。涿州此處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窮山惡水境臨北疆,不但地方苦劣,且是東西突厥入足中原首當其衝必爭之地,此去必是有去無回。

  灰暗層雲終於飄起了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鋪天蓋地,只一會兒便滿積了瓊枝玉葉。琉璃瓦寶蓋頂,都在這銀妝素裹中收斂了雍容霸氣,天地間格外寧靜些。大雪紛飛,一時竟不見停意,夜天凌眉頭一皺,這雪若是再如前幾日那般沒個停時,百姓怕又有壓塌屋室凍餓路邊之事,倒不是瑞兆反成了災。

  突然一陣腳步聲自身後傳來,雪地里發出細微聲響,有人踏雪而來,在他身旁站定,長袍一掠,竟也跪在了厚厚積雪中。夜天凌微覺詫異,扭頭正看到湛王那雙溫潤的眼睛:“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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