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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依言接手過來,不多會兒,看卿塵拿著些綠色的山糙回來,洗淨碾碎敷在那人傷口處,換了塊乾淨布重新按壓包紮,那血逐漸的止住。看起來沒有找錯藥,卿塵念了聲阿彌陀佛,暗想。

  弄好後天色已經近黃昏,卿塵說:“總不能就待在這裡,我帶你們去竹屋吧。”

  十一問道:“這附近有人家?”

  卿塵笑笑說:“只有我這竹屋一家。”心底自然而然的把竹屋那裡當成了自己的家。

  十一見那人不反對,對卿塵道:“如此叨擾姑娘,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卿塵抿嘴想了想,道:“我叫……鳳卿塵,你呢?”其實她險些就說自己叫“寧文清”,但是話到嘴邊,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聽她問過來,十一沉吟一下,一抱拳說道:“姑娘萍水相逢援手施救,本該如實相告姓名,但我兄弟二人另有苦衷,如編造欺瞞,不是男兒所為之事,不知姑娘能否見諒?”

  卿塵聽了笑說道:“你不願說,我就不問了,是你們先救我的,大家扯平。啊……說起來剛才那些人幹嘛追我啊?”她心有餘悸的往四周看了看,方才一心在那人的傷上,竟把這事給忘了。

  十一毫不猶豫的道:“有我在定保姑娘平安就是。”

  卿塵也學他一抱拳:“那多謝。你叫我卿塵就好了,那我怎麼稱呼你們呢,總不能‘喂喂’的叫吧?”

  十一略一思量,道:“在下家中排行十一,你就叫十一吧。”

  “十一,好啊。”卿塵心中想,排行十一,古代難道就這麼不知優生優育,怎麼家 中十幾個孩子這麼多,看向一直閉目養神的那人,道:“那他呢?”

  那人睜開眼睛,清冷中帶著沉沉倦意,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說道:“多謝你。”

  卿塵搖頭:“不謝,聽他叫你四哥,那你一定排行第四了?”

  十一道:“四哥大我幾歲,看你我年齡相仿,卿塵姑娘若不介意,就也稱一聲四哥好了。”

  綠竹盈盈世外居

  “好,四哥。”卿塵站起來:“還是先去竹屋吧。”三人一起沿河往東走,卿塵即便心中有著記憶,但並不代表他就能找到路,何況天色已暗,當真費了些周折才找到那裡。

  那人隨他們走了這許久,卿塵和十一雖然連攙帶扶,無奈傷口經不起震盪,又有鮮血湧出,想必甚是疼痛。他卻始終一聲不響,冷峻的唇角緊抿,眸子中一片暗沉,遮擋了所有感情包括痛楚。

  待到了竹屋,天色已全然黑下。卿塵推開竹籬柵欄引他們入內,依稀借著天上緩緩展開的星光看到這小院中種著不少糙木,夜風中傳來若有若無的清香。屋中桌上摸到燭火,卿塵點燃後發現光線還是暗淡,不由得明白古人為何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這樣的晚上不蒙頭睡覺,不知還能幹些什麼。

  這竹屋不大,但收拾的極其清慡乾淨。桌椅櫥凳皆以碧色青竹製成,擺放的錯落有致,燭火下恍惚落上了一層柔和的色彩,瑩瑩淡淡。

  卿塵打起竹簾,裡面是一間臥房,同樣竹製的床上掛了青紗羅帳,床上被褥俱全。屋子中間擺了張桌子兩把竹椅,牆邊掛有銅鏡,鏡旁放了一把木梳一隻簪子,提醒人這是間女子的閨房。靠近窗子的一邊,擺著一張簡單的古琴。卿塵先和十一安頓傷者躺好,對十一道:“桌上有水,先給他少喝一點兒,我去找藥。”

  說罷挑簾出去,另有一間房裡一邊放著些瓶瓶罐罐,還有不少晾曬好的糙藥,另一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卿塵隨手翻了翻,十有八九是醫書。

  回身找了一會兒,挑出兩個小瓷瓶,又找到些乾淨的繃帶。回去的時候順便看了看另一間房,原來是廚房。心想這日子過的井井有條,看起來清幽自在,之前的主人也當的上是蘭心蕙質了,以後這裡難道就是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

  拿了藥回到臥房,看十一皺眉站在床邊。十一見她進來,道:“有藥?”

  卿塵點頭道:“嗯,這裡就不缺藥。我給他換藥包紮一下,隔壁是廚房,你去弄點兒吃的來吧。”

  十一愣了愣:“廚房?好,我看看去。”

  卿塵出去打了盆溫水,搬張凳子將藥和繃帶放在床邊,俯身去輕聲道:“我給你換換藥,那些糙藥只是權宜之計,不太管用的,能坐起來嗎?”

  燈下掩映著淡淡溫柔的暈黃,那人的露在面具外面的臉卻看起來煞白的,只是眼神還清朗明了。他用手撐起身體,卿塵在他身後掂上被褥扶他靠好,觸到他的手時覺得很涼。她毫不避諱的伸手幫他解開衣衫,沒有看到那人原本靜漠的眼中掠過的一絲詫異。

  傷口果然裂開了,卿塵從一個青花瓷瓶里倒出些清透的汁液,小心的清理了一下血污,一邊道:“疼的話你告訴我,我儘量輕點兒。”又從另一個小瓶里倒出點兒辱白的藥膏,輕輕敷在傷處,重新用乾淨的繃帶開始包紮。觸手感覺他的肌肉很有力度感和爆發力,似乎蘊藏著什麼樣的力量在裡面一樣。

  那人默不作聲,修長的手指卻在身邊緊握成拳,就連每一次呼吸都會牽扯到傷處,痛楚割裂一般反反覆覆,幾乎將人的體力抽空。

  卿塵將羅里羅嗦的衣袖挽到手肘之上,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大夏天的,幹嘛捂的這麼嚴實。覺得他手雖然涼但體溫卻偏高,不知是不是天氣熱的緣故。卿塵皺了皺眉頭:“但願不會燒起來,你躺一會兒。”扶他躺好,將髒掉的衣服收走。

  那人疲倦的閉上眼睛,忽然又睜開:“……卿塵姑娘。”

  “嗯?”卿塵抬頭,一邊不耐煩的抖了抖總是礙事的衣袖。

  “十一弟,大概身上也掛了彩。”分明是關心別人,聲音也不帶什麼感情的樣子,冷冷淡淡的,波瀾不驚。

  卿塵方才已經看到十一肩頭有傷,只是不太嚴重忙亂中便沒有機會理會,現下也想起來:“知道了,我去看看,你歇著。”替他輕掖被角,掀簾出去。

  剛走到外屋,一陣濃煙迎面嗆來,卿塵看到廚房那邊不停的湧出煙霧,急忙去看,正好和一身狼狽撞出屋的十一碰個滿懷。

  十一伸手拉住差點兒跌到的卿塵,抹把臉道:“怎麼回事兒,灶火點不著。”

  卿塵看著他臉上被菸灰抹了個唱戲一樣的大花臉,忍俊不住,指著他“撲哧”笑出聲來,十一挑挑眉毛:“你……笑我……不然你去試試?”

  卿塵眨眨眼睛,心想,不就是生火嗎,不就是把木頭用火點燃嗎,誰還不會,挽挽袖子:“看我的。”信心十足的步入灶間,十一跟在後面決心虛心請教。

  半盞茶的功夫,兩個人坐回外屋桌前,灶間亂七八糟一片狼藉。十一看著卿塵,眼中帶著三分笑意三分戲謔三分無奈,一臉“原來小姐你還不如我”的表情。

  卿塵不服氣的托腮靠在桌上,心中想起現代用的電磁灶天然氣,一按就熱一點就著,不由的她不懷念個一塌糊塗。失去方知珍貴,如今一捆柴火連張可燃的紙都沒有,鬱悶到內傷。最可氣是十一一臉戲謔的樣子,卿塵看他忍得辛苦,沒好氣的說:“想笑就笑,幹嘛那麼古怪?半斤八兩你又不比我好多少,五十步笑百步。”

  突然又想到自己來自現代不會點火便也罷了,這十一也不會怎麼說的過去。不由得著眼仔細打量十一,見他一身黑衣雖然穿著簡單,但用的明顯是上乘好料,暗起雲紋,金絲壓邊,丟在桌子上的一張長弓也是做工精良,更別說腰間佩劍。心道,十有八九是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公子哥,柴火是什麼樣恐怕都沒有見過。

  一眼瞥見他肩頭的傷,說道:“敢笑我,就讓你那傷口在那裡疼著,我才不管呢。”

  十一看著卿塵黑一道白一道的小臉,忍了忍,卻終於還是大笑起來,慡朗的樣子使他看起來英武中帶上三分瀟灑,一時間陽光萬丈萬里無雲的樣子。

  卿塵恨恨的從桌子底下踢他一腳,道:“笑!我去藥房給你四哥弄藥,你生不起火來,大家都餓著好了,看誰著急。”說罷細長的睫毛向上揚起,鳳目微挑,向十一做個要挾的表情,甩甩袖子走人。

  不管十一在外一臉哭笑不得,卿塵惦記著屋裡那人的傷勢,忙著將各種各樣品種繁多的糙藥一一挑揀搭配。有些是她之前就認識的,有些是根據得到的記憶才知道,直到現在她才有些怪怪的感覺,仿佛有些東西在思想里是她的又不是她的,說有又像是沒有,在需要的時候會突然冒出來,還沒有時間理清,亂的很。

  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配藥,冷不防十一掀簾道:“哈,成了。”

  “成了?”卿塵隨他出去,持懷疑態度的問:“沒滅?”

  “燒的好好的。”十一神情中帶著點兒得意:“這點兒小事,難不倒本……少爺。”

  卿塵不以為然的挑挑纖眉:“那麼煮飯的事情當然也難不倒十一少爺,有米有菜,如此拜託了。”趁十一愣神的當,大力拍了他肩頭一下,故意拍在他傷口處,疼的十一“哎喲”痛喊,隨後再打一巴掌揉三揉:“脫了上衣,看看你的傷。”

  十一肩上左臂都有輕傷,左臂一道稍重一點兒,卿塵仔細看去,竟像是刀傷。話到了嘴邊想問,卻又打住,心想問了他也未必會說。

  十一大大咧咧的看她上了藥,對這點兒小傷也不甚在乎。這藥效極快,覺得傷口一陣清涼,痛楚頓減,道:“什麼藥這麼靈,怕是宮裡都沒有這麼好的東西。”

  “你怎麼知道?”卿塵將藥瓶整個給他:“帶在身上著以防萬一吧。”

  十一笑了笑道:“多謝。”

  卿塵道:“不謝,煮好了飯過來,就當醫藥費。”

  十一搖搖頭:“伶牙俐齒,一點兒虧都不吃。”

  卿塵抱起桌上東西轉回藥房,回頭道:“承讓,彼此彼此。”

  話是這麼說,最後還是卿塵去熬了粥過來,在廚房中找到有現成的小醬菜,隨便就弄些將就一下。十一故技重施,居然是把在廚房找到的一壇酒淋了點兒在柴火上引燃,弄著藥爐,好煎湯藥。

  卻是燈火闌珊處

  卿塵端了粥去房裡,伸手想試一下那人額頭的溫度,卻在半空中停住手,那一副面具隔在那裡冷冷的劃開一道距離。她心中好奇這人的樣子,好奇的要命,女人的好奇心總是永遠都沒有個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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