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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你說了,戰爭一起,牽一髮而動全身,種種弊端,皆會暴露。我大瑛的弊端,我尚瞭然於心。你北十二國能不能齊心協力,聯合抗衡我大瑛朝,卻是未知數。”

  “再說了,我英景軒,什麼時候做過好人?什麼時候做過好事?生靈塗炭卻也有趣,只要你北十二國奉陪,我生平便嘗試這一回又有何妨?!”

  “景軒皇子你――”

  “你記著,縱是天下江山淪為焦土,我也不會將小棠交於任何人!”

  第81章

  明華殿外,朔風正蒼勁。

  草木榮枯,四季有時。到冬日,即使天地晴好,目之所及,也是一片清冷寒景。

  雲沉雅出了宮,未乘馬車,而是領著白貴三人,信步遊走於這南國京華地。繞過一個小巷口,市井熱鬧氣撲面而來。

  “折月樓。”尾巴狼合起摺扇,往一個牌匾上虛虛一指,“這樓子名兒起得氣派。嘗聞大瑛有攬月樓,摘星閣,縱觀其義,不過是想將天上之物據為己有。然‘折月’二字,非但自詡人定勝天,且還有要與天命一爭高下之意。豈不知,這世上最渺小的便是人,最自不量力的,也是人。”

  這話說出口,白貴三人便愣住了。

  “自不量力”四個字帶著自嘲的語氣,雲沉雅分明在意指自己。

  也是了。方才在明華殿中,他與宇文朔據理力爭,看似八面威風,可冷靜下來想,雲沉雅如此,又如何不是被北十二國逼入了絕地?又如何不是在逞強?

  “大公子。”白貴沉吟片刻,道:“大公子數年來為國為民,老奴看在眼裡,銘記於心。然,拋開家國天下不談,大公子所有的決斷中,數今日剛絕鏗鏘,令臣最為心折。”

  雲沉雅笑起來:“你倒是會避重就輕。”

  司徒雪道:“屬下意同白老先生。老先生非是避重就輕,而是相信大公子。”

  “我也亦然。屬下隨大公子十餘年,只要是大公子的決定,無論大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雲沉雅怔了一下,“呵,你……”

  話未出口,他卻頓住。目光越過司空幸,落在街角一個人影身上。

  “算了,不說這個了。”雲沉雅道,“自出了宮,那人便一直跟著我們。司空,你去見見他吧。”

  司空幸沉默片刻,迴轉過身。街頭之人不是別人,是司空幸的三弟,司空宇。

  司空宇見狀,不等司空幸過去,便一瘸一拐的走過來。

  他與雲沉雅一拱手,道:“大皇子,我……不,草民,草民想與二哥司空幸說幾句話。不知、不知……”

  雲沉雅一愣,看了司空幸一眼,忽地又笑起來。

  前陣子,司空宇曾來尋過司空幸幾次,可卻回回碰壁。想來,司空宇今日學聰明了,知道要先得到雲尾巴狼的首肯。

  這副有點衝動有點無措的模樣,倒像是小時候的景楓。

  雲沉雅笑道:“這是他的事,何必問我?”

  司空幸沉了口氣,轉頭看向司空宇:“何事?”頓了頓,又忍不住問,“你的身子,可曾好些了?”

  “好多了,我習武之人,扛八十大板,還是扛得住。”司空宇道。

  他沉默一下,又看向雲沉雅,猶疑地說:“大皇子,還有一事……我今日想請二哥回家一趟,因我不日後要出遠門,還盼著二哥能與我,與大哥一同聚一聚。”

  “要出遠門?”司空幸眉頭一皺,“怎會?”

  “我……”

  “也罷,司空,你且隨你三弟去吧。”

  “大公子?”

  雲沉雅清淡搖扇:“這幾日清閒,無甚事做。再說了,你做我護衛,一做便是十餘年,是時候歇歇了。”

  這話聽入司空幸耳里,竟似乎別有他意。

  司空幸登時愣住,等他反應過來,雲尾巴狼已招呼著白貴司徒雪,往街的另一頭走去了。

  繞過三曲巷,折過八道灣,便是一條小渠。渠畔有樹,可惜樹葉已落,只余紛亂枝椏。

  雲尾巴狼沿湖走一段,忽地頓住,他只手在眉骨搭了個棚,看了看天色,道:“司徒,這幾日,你將行囊收拾收拾,隨司空去吧。”

  司徒雪大驚:“大公子,屬下――”

  “還記得當日,我在明荷偏苑對你說的話?”

  那日情形岌岌可危,但云沉雅卻莫名地說:挑個好日子,將你嫁給司空。

  “屬下記得,可是……”

  “那句話,我並非是在開玩笑。”雲沉雅道。他沿著小渠再走幾步,負手而立,看向遠處青山,“如今,司空宇要隨杜涼遠去蠻荒之地。司空幸的大哥卻有腿疾在身,不能隨行。”

  “司空博沒了三弟的照顧,又沒了杜涼這座靠山。司空他要留下來照顧他的大哥,也在情理之中。”

  司徒雪一怔,說:“可是,在司空心中,忠之一字,重於萬物。方才他還說,只要大公子有所需,便是赴湯蹈火……”

  “我雖非大善之人,卻也並非不明事理。旁人敬我三分,我便記於心中。司空他隨我十四年,忠義仁厚,盡忠職守。現如今,他與兄弟重逢,可在南俊安家,我沒道理再留住他。”

  “再者說――”雲沉雅回過身來,“一個護衛,日後又能作甚?等到年歲長,體力衰,難道要留他在仕途,讓他入朝堂?”

  雲沉雅搖搖頭:“司空雖得力,但他為人太剛直板正,宦海沉浮,波雲詭譎之地,並不適合他。”

  “可是,如果大公子繼位,司空他就可以繼續輔佐……”

  “那如果有一天,他在朝中得罪人了呢?”雲沉雅反問道,“即便是我繼位,我也絕不可能因一個清廉大臣,而去破壞朝中的任何一個勢力。

  這便是古來帝王治國的精髓。有人說要懲治亂黨,有人說要懲治外戚,更有人說,凡是濁流,一律當誅。卻不知,真正的帝王之道,是凌駕其上,令各方勢力維持一個平衡點。誰也不敢起亂子,誰也不敢動誰。這樣一來,皇帝的寶座,才算坐得穩。

  “所以呢,對司空而言,與其今後在朝中曲高和寡,不如就讓他留在南俊,過一過尋常的小日子。”

  司徒雪喉間一澀,想了想,又拱手道:“可司徒仍願跟隨大公子身旁,大公子若有吩咐,司徒亦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怎得就想不明白呢?”雲沉雅笑起來,“司空雖木訥,但卻是有情有義之人。你與他情投意合,又何苦要分開?能在市井間,娶個媳婦兒,嫁個夫家,過過尋常日子,是這世上很難得的事。我都羨慕得緊,你卻推脫不要?”

  “我――”

  “罷了,你若聽我之言,現下便去尋司空。你若不聽我之言,那說明你已不認我這個主子了,日後怎樣,你便自生自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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