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阮鳳偏頭看向亭外池塘,粼粼波光。“她與瑛朝的大皇子英景軒走得太近。英景軒素來陰狠,詭計多端。他此番前來,恐怕會利用阿棠北地公主的身份,毀了聯兵符。”

  水瑟猛地蹙眉,她深深吸了口氣,也望向亭外池塘。晨風吹皺水面,水瑟心中漸涼。須臾,她道:“沒法子能護著她麼?畢竟水?姐臨終時,希望她能在南國市井間長大,安然度過這一生,平安,平凡。”

  “有。”阮鳳道,“只是平安和平凡這連個願望,我與爹,只有能力保她平安。”

  “瑛朝勢大,非是我南俊能敵,倘若英景軒欲利用阿棠的身份毀掉聯兵符。我們只有先下手為強,將阿棠交還北方數國,與北地聯手,如此才可保她一命。”

  水瑟臉色一白:“所以,你此番來,是央我去見舒棠一面,告訴她事情真相?”

  阮鳳道:“倒不急於一時。不過不瞞娘親,告訴阿棠真相,確實是唯一保她的方法。”

  一抹神傷從水瑟的眼中閃過。片刻後,她又坐回七弦琴前,撫得一曲,曲聲輕快,激昂,自始至終沒有點滴憂傷。待最後一個琴音落,水瑟笑道:“這曲子,原是水?姐交我的。”她的目光落在七弦琴上,“就連這琴,也是她臨終前,留給我的。可我……”

  阮鳳道:“娘親,你已經盡力了。”

  水瑟伸袖在琴上一拂,抱琴而起,將琴遞給阮鳳:“七夕是水嫿姐的生辰,也是她的祭日,過兩日,你幫我把這琴還給阿棠吧。”

  阮鳳從水宅出來,便在一輛馬車停在街口不遠處。他沉了口氣,上了馬車。車夫一揚鞭,車輪便轆轆轉起來。

  馬車內焚著檀香,杜涼閉目養神半晌,問:“她還是不願見我?”

  阮鳳沒有答話。

  杜涼復又睜開眼,目光落在七弦琴上,訝然道:“這是……”

  “我照著父王的意思,與娘親說了。”

  “嗯?”

  “只有讓娘親誤以為英景軒已知道阿棠的身份,想要加害於她。只有這樣,娘親才會同意告訴阿棠實情,而我們,也可藉機將舒棠的身份公開,修復聯兵符,讓南俊有足夠實力安然立於神州之南。”

  杜涼默然,少時,他道:“所以,她不要這把琴了?”

  “嗯,娘親讓我在兩日後,將這把琴還給阿棠。”

  杜涼往車壁一靠,閉上眼:“也好,七夕是水嫿的生辰和祭日,到時,你派人將這琴還了,但不要將事情說破,先看看舒棠和舒三易的反應。”

  第61章

  七夕這天,舒家客棧的海棠開得艷。一大早,喜鵲在枝頭叫喚。舒棠開窗探了個頭,望見院子裡,舒三易穿了一身兒青布褂子,收拾得妥帖,便道:“爹,出門去?”

  舒三易見舒棠起了,沖她招招手。

  舒家小棠忙從屋裡跑出。她著白,穿得乾淨,斜背小布包,髮髻里別一支海棠簪。

  舒三易上下打量閨女兒一番,道:“我出屋轉轉,指不定啥時候回來。你待會兒出門,記得把客棧門鎖好。”說著,朝院子西角努努嘴,又道,“你有空管管萵筍白菜。它倆今兒大清早,又搶了灰爪兔的蘿蔔,銜了幾個豬骨頭逼它們吃。我都說多少次了,兔子的牙口不好,兔子啃不動骨頭,這倆小破獒,就是不長記性哇!”

  院子西郊,萵白二狗原本四仰八叉地躺地上裝死,聽了這話,倆狗一骨碌爬起來,嗚咽兩聲,無辜地望向舒棠。

  舒家小棠見狀,樂呵呵地道:“成,前幾日雲官人說很思念萵筍白菜,想接它們回去住幾日。我今兒個有空,待會兒送它們過去時,可以順道跟它們說說這個理兒。”

  話音剛落,萵筍白菜渾身一顫,倒地不起。

  早晨的街巷水意泠泠,車棚銅鈴還凝著露珠。舒棠快到棠酒軒,太陽才從雲後探出半個頭,天地間一片金色。

  棠酒軒剛開門,白貴坐在太師椅上打瞌睡。鋪子裡有小廝們在數酒,時不時交談幾句。

  雲尾巴狼撩開布簾,瞟了白貴一眼,輕飄飄地逛進鋪子。摺扇在指尖轉了轉,“啪”得一聲在櫃檯上炸響。白貴猛然一驚,從太師椅上蹦起,惶然張望,卻對上雲尾巴狼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

  白貴霎時間苦了一張臉:“大公子,老奴就稍微打個盹。”

  雲尾巴狼將扇子往下巴一撐,厚顏無恥地說:“我醒著,就見不得人睡著。”語罷,他抄著手,悠哉哉地逛出鋪子。

  還沒走多遠,便聽身後一陣叮鈴聲。雲沉雅腳步一頓,往後看去,果見得舒家小棠在棠酒軒門口,正撩開騾子車車簾,拖拽著什麼。尾巴狼覺著好奇,湊近了些,左瞧右瞧。萵筍白菜在車內嗅到狼主子的氣味,嗚咽一聲,從車棚內鑽出來。

  舒棠瞧見雲沉雅。雲尾巴狼笑眯眯地與她招呼:“小棠妹。”

  舒棠道:“雲官人,你那日說思念萵筍白菜,我將它們送過來。”

  萵筍白菜又嗚咽一聲。

  雲沉雅憶起早前自己與舒棠相認,這兩隻走狗看自個兒笑話的事,眉開眼笑道:“回來了,挺好挺好。”說著,又將舒棠引入鋪子。

  白貴因方才被尾巴狼嚇醒,這會兒仍有怨氣,只與舒棠招呼了一聲,便端出一副不咸不淡的神色。雲沉雅淡淡掃他一眼,不搭理他,又將舒家小棠帶去鋪子後。

  穿過小弄,到得雲府。此時,天邊雲蒸霞蔚,雲府里,夏花爭相競放。

  舒棠知雲沉雅有晨間散步的習慣,隨他沿著小石徑走了一段。

  這天的雲府別有不同,像是比以往熱鬧,迴廊外,花圃里,時不時可見忙碌來去的丫鬟。走至盡頭,後院倉庫處,有數個小廝在抬酒。

  雲沉雅停下來,看了一會兒,似乎想到什麼,嘴角勾起一笑,喚了聲:“小棠。”

  舒棠正四下張望,聽了這聲喚,連忙迴轉頭來。

  日暉灑在雲沉雅月白衣衫上,他轉了轉摺扇,笑得風流倜儻:“我打算,將雲府後面的幾間宅子盤下來,把倉庫挪走,花苑建大,那個荒園……嗯,除了種桃樹,再種些海棠,你覺得呢?”

  舒棠點頭道:“我從前不覺著雲府小,今兒個瞧了,覺得人是多了些。雖然熱熱鬧鬧挺好,不過雲官人好清靜,還是將宅子建大些。”

  雲沉雅默了一瞬。他的目光停在一株海棠花樹。還是清晨,花瓣上有盈盈露水。

  “我是想說――”雲沉雅喉間動了動,尾音拖長,後面的話,卻不知如何接下去。

  舒棠上前兩步,老老實實地道:“雲官人,你說,我聽著。”

  有句話,在心裡頭盤桓了有一陣子了。

  雲沉雅回頭來將舒棠望著。她的眸子如海棠花瓣上流轉的露珠,神色卻十分憨厚,髮髻里的海棠簪子倒是雅,可身上的斜背的小布包,卻又俗得厲害。

  舒棠被他望得不自在,吞口唾沫,理理小布包。一舉一動間,憨厚又傻氣。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