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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楓默然,猶疑片刻,他將手中桃子搬下一塊,與那小棕貓遞去。許是因他目光柔和,小棕貓遲疑一陣,竟從樹叢後小心翼翼地跑出來,沖景楓細細叫喚兩聲,銜了他手裡的桃子,又慌忙躲去樹叢後。

  舒棠驚訝道:“穆公子養過貓?”

  景楓眸色一黯:“在下的髮妻曾經養過一隻灰貓。”他拂了拂衣擺,站起身來。

  舒家小棠隨之起身,四處張望,又問:“穆公子成親了?怎麼沒見……”

  “她去世了。”景楓道,說著,他喉間一澀,仰頭看遠天,半晌沒了言語。

  舒棠愣住,道:“穆公子,對不起……”見景楓面有傷色,她又慌忙將話題一轉,說:“再等幾日,這裡的桃子就熟透了,穆公子……穆公子若尋好了宅邸,知會我一聲。,我摘了熟桃子,就給公子送些去。”

  景楓聞言,目光落在舒棠眉間的硃砂,心中一頓。片刻,他點了點頭,問:“舒姑娘家在何處?”

  舒棠笑道:“在城東的棠花巷子,舒家客棧,我家是賣酒的。”

  景楓道:“好,若尋好住處,我找人給舒姑娘送信。”

  申時左右,牆頭的花被太陽曬得焉然。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雲府。舒家小棠與景楓招呼一聲,便駕著騾子車走了。車輪轆轆,景楓若有所思地看著那車影,半晌又叩開雲府的門,尋了老管家,問道:“老人家,可否向你打聽一樁事?原先住在這宅邸的雲沉雅,與方才那姑娘之間的關係是……”

  舒棠駕著騾子車沒走多久,弄牆後,忽又繞出一黑衣人。黑衣人定睛看了騾子車一會兒,驀地縱身,又消失在巷弄里。

  六王爺府,高閣迎風,銅鈴錚鳴。阮鳳聽了黑衣人的稟報,猛地回過頭,驚道:“果真?!”

  黑衣人抱拳:“回小王爺,那穆姓公子的眉眼,氣度,都與瑛朝大皇子英景軒有幾分相似,極有可能是二皇子。”

  阮鳳皺眉:“看來前陣子,父王接到的消息沒有錯。大瑛二皇子英景楓,並未歿於北荒之戰。”沉吟一陣,又道,“只不知他此回來南俊,又是為何。”

  黑衣人聽了這話,抬眸看一眼阮鳳,欲言又止。

  阮鳳見他神色,道:“若有何看法,但說無妨。”

  黑衣人道:“小王爺,屬下曾在大瑛禁宮做護衛時,曾聽聞大皇子與二皇子關係不和,總也吵鬧。倘若此事當真……”

  一陣風從閣外襲來,廊檐鐵馬聲聲鳴響。阮鳳眸光猛地收緊,沉聲將他的話接了下去:“你是說,倘若此事當真,我們大可以拉攏英景楓來對付英景軒?”

  “是。”黑衣人抱拳,“小王爺英明。”

  阮鳳長吁了口氣,嘆道:“英景軒城府極深。若能拉攏英景楓來對付他,倒不失為一計良策。但你可曾想過,倘若英景楓使一招反間計,你我又當如何,父王又當如何?”

  “這……”黑衣人大怔,單膝跪地,“是屬下考慮不周!”

  阮鳳道:“倒也並非不周,你起來吧,先靜觀其變,再來與我稟報。”

  黑衣人答一聲“是”,剛要走,阮鳳忽地又喚了一聲:“司空。”

  黑衣人頓住腳步,回頭道:“小王爺還有何吩咐?”

  阮鳳一笑:“當年你兄弟三人,入大瑛沉簫城做護衛,如今回來兩個,另一個……也是時候用上了。”

  黑衣人面露難色:“二哥他……”

  阮鳳道:“司空幸確實衷心,可這衷心二字,既是優點,也是缺點。他能對英景軒衷心,又如何不能對他的救命恩人,手足兄弟衷心呢?”

  黑衣人拱手:“屬下不日便去尋二哥,定當竭盡全力說服他回王爺,小王爺身邊。”

  六月初,臨江街頭新開幾簇木槿。雲尾巴狼閒得慌,招來白貴。兩人弓著腰,拿小鏟,在鋪子門口刨土坑。土坑刨罷,移來木槿種上。棠酒軒本是酒鋪,酒鋪外新添如雪花色,看得雲尾巴狼是神清氣爽。

  時值正午,雲沉雅忙活完,一邊哼小曲轉小鏟,一邊逛去雲府內尋摸吃食。

  他剛走不久,鋪子外便傳來騾子車丁玲聲。舒棠從車上跳下,理理衣襟,就要搬酒。門口白貴見了,連忙招呼鋪里夥計幫把手,問說:“小棠姑娘怎得來早了幾日?”

  舒棠道:“這月多訂了七壇,我分兩次送來。”說著,又一五一十地數起酒罈子。待數完,她又從車內取出一個布囊遞給白貴,說:“白老先生,我種的桃樹結了果子,這包你拿著,與、與司空公子,小雪妹妹分一些。我過幾日……再送些來。”

  白貴眼神兒往鋪子後一瞟,見雲尾巴狼還沒來,便欲將舒棠留下:“小棠姑娘不坐坐?”

  舒棠跳上騾子車,搖頭道:“不了,我還有點事兒。”話畢,她再與白貴招呼一聲,揚鞭趕騾子,叮鈴鈴地走了。

  少時,雲尾巴狼才酒足飯飽地轉悠回鋪子,見得柜子上新添的酒,他一怔,探頭探腦地問:“小棠妹來過了?怎麼不見人影兒?”

  白貴一邊打算盤,一邊漫不經心地答:“來了,又走了。”

  尾巴狼“哦”了一聲,悠閒地在太師椅上坐下,拿了帳本來翻。可才翻了兩頁,他便將帳本合上,探過頭去,又問:“怎麼沒給留下?”

  白貴抬頭覷他一眼,又繼續打算盤:“留了,沒能留下,說是有事兒。”

  雲尾巴狼失望地再“哦”一聲,回太師椅上坐下,閉目假寐。可假寐不到半盞茶,他又睜開眼,轉悠到白貴身邊,追問:“她能有什麼事兒啊?”

  白貴手中動作一停,抬起頭,默默無言地看著雲沉雅。

  這時,在鋪子裡數酒罈的小廝見白貴答不上來,便順道添了句:“還能有什麼事兒,給人送桃子去了唄。”

  這小廝與舒棠相熟,棠酒軒和舒家客棧的生意,幾乎是他在跑腿。

  雲尾巴狼耳朵頓時一豎,轉過去便問:“送桃子?給誰送桃子?”

  那小廝數完酒罈,將汗巾往肩上一搭,抹汗笑道:“還能有誰?俏公子唄。前幾日我去舒家客棧送酒單子,正巧遇上一長得極好的公子,說是住處定下了,邀小掌柜過去聚一聚。小掌柜當下就答應了,還說等桃子熟了,摘些給那俏公子送去。”說著,又朝櫃檯上的桃子努努嘴,“大公子瞧,這桃子不正是熟透了麼。”

  小廝說完這話,抱著兩壇下架的酒,往後鋪子裡去了。

  這會兒,棠酒軒里卻是一片寂靜,沒人打算盤了,沒人說閒話了,沒人叫囂著要刨土栽木槿花了。白貴抬著眼,小心翼翼地覷著雲尾巴狼的臉色。

  雲沉雅面色鎮定,只一雙眸子,深不見底。片刻,他勾起唇角:“俏公子?”抬手在櫃檯上敲一敲,尾巴狼甚是悠閒地說,“去查查,這位俏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方,良田幾畝,妻妾幾人,可曾無恥,可也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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