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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通見狀,心生一計,他轉而朝左御史一拱手,煽風點火道:“大人,其實要知道這其中因由也簡單。紫薇堂中,鸞台之上,人人必吐真言。大人只需將舒三易提上來問一問,便可知道舒棠的娘親是否是當年那作惡多端的娼*妓。”

  左御史聽了,略一沉吟,便點了點頭道:“傳舒三易。”

  人群里,雲沉雅站得偏左。從他的方向望去,只見舒三易聞言退了兩步才站穩。雲沉雅眉頭一蹙,似瞧出了什麼。司空幸本欲上前阻攔,卻被雲尾巴狼伸手攔住。

  “這裡頭有蹊蹺,看看再說。”他平靜道。

  鸞台上,左御史問道:“舒三易,舒棠可是你與鴛鴦之女?”

  舒三易煞白著一張臉,沒有作聲。

  左御史又將問題問了一次,誰想舒三易仍是沒有回答,而是將視線轉入台下濟濟的人群中。

  雲尾巴狼一邊悠閒地搖著扇,一邊順著他的眼風望去。只見人群里若隱若現有一角布衣拂過,轉瞬又不見。搖扇的動作驀地一頓,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便聽舒三易咬著牙道:“回大人,是。小棠她……是、是我與鴛鴦的閨女兒。”

  原本還喧譁的紫薇堂,在這一刻忽然沉寂下來。舒棠不由地驚呆了。過了半晌,她問道:“爹……你說,什麼?”

  乾澀發苦的聲音,聽得舒三易心底一揪,可他咬緊牙關,埋著頭,仍是道:“紅、紅妞,爹……爹對不住你……”

  那一頭,舒家小棠卻默了下來。

  左御史見狀,便問:“既如此,舒棠,你可認罪?”

  舒棠猶自恍惚,聽了此問,思索良久才回了句:“我娘是誰,與我認不認罪,也沒什麼干係啊?”

  左御史一頓。卻聽得舒棠又悶聲道:“即便我娘是鴛鴦,我也覺著有什麼丟人的。我是個老實人,不做虧心事。倘若當年我娘犯了什麼錯,我替她補償回來就是了。”她再一頓,復又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左御史,“可其他的那些壞事兒,我真半點沒做過。我、我雖打了胡通的人,也是他惹我在先。你們若真要揪著我娘親當年的事,我便替我娘親將罪責擔了好了。”

  她回頭看舒三易一眼,又說:“我爹……我爹挺好的,沒犯過事兒,連人都沒打過,你別為難我爹。”

  舒棠這一番話說得在情在理,左御史一時被堵得說不出話。

  誰想這會兒,卻又是蘭儀冷笑一聲。她道:“舒姑娘這番話可說得輕巧,好一個擔待了就是。奴家敢問,舒姑娘為鴛鴦擔待了過錯,那自個兒的過錯,又有誰來擔待?且不論是是否淹了我後院兒的花草,是否放火燒了胡公子的宅院。便是你傷人至殘一事,便足以去牢子裡蹲著了。再退一步說,即便這樁事,胡公子同意與你私了,可是……”

  蘭儀說至此,話頭掐住。她裊裊提了裙,來至鸞台之上,屈膝行禮:“稟大人,前陣子,舒姑娘屢屢相親,以美色騙人錢財,不知這樁事,又當如何辦理?”

  聽得這話,舒棠瞪大眼,連連搖頭說:“我沒有,我真沒有。”

  蘭儀看向她:“那我問你,從入春到今秋,你相親近二十次,可有此事?”

  舒棠愣愣地點了點頭。

  蘭儀又道:“與你相親的人中,可有你瞧得上的?”

  舒棠想了想,老老實實地說:“與我相親的相公都挺好的,我生來貧寒,也沒啥可挑的。可是因後來總出岔子,我才一連相親了好些次數。”

  蘭儀笑道:“自然是會出岔子的。”語罷,她再轉身望向左御史,說,“御史大人若不信,可以問問與舒棠相親的羅公子,以及牽線人劉媒婆。”

  羅公子與劉媒婆上了鸞台,口執一詞,紛紛指責舒棠在收了聘禮後,便要退了親事,且還將聘禮據為己有,死賴著不還。

  羅公子道:“所幸當初草民的聘禮不算貴重,舒姑娘又百般狡辯說聘禮弄丟了,故而草民也沒有執意討回。”

  劉媒婆隨聲附和:“這樣的事,奴家也聽說好幾回了。只是舒姑娘每回討的不多,因而公子們也就沒計較。”說著,她又嘆一聲,“也怪奴家見錢眼開,舒姑娘每回讓我為她牽線,出手都十分大方。奴家也問過舒姑娘何時才肯罷手,舒姑娘說等遇上了頂好的公子便罷。奴家……奴家也是想要阻止她,這才、這才將阮鳳阮公子介紹給她。可……”

  劉媒婆的話沒說完,便被台下一個聲音打斷:“你胡說!我與小棠認識這麼久,她老老實實一個人,哪裡貪過人半點錢財!”

  說話的人是秋多喜。她在台下聽得氣急,當下也不管什麼禮數,徑直衝到鸞台上,揮舞著拳頭便跟劉媒婆大聲吼道:“你再胡說一個字!我揍死你!”

  場面一瞬失控。劉媒婆嚇得瑟瑟發抖。蘭儀急中生智,當下跪地哭訴:“還請大人為我們做主。”

  舒棠也是被冤枉得懵住了。方至此,她才反應過來,連聲又說:“我沒有貪人的銀子。我統共就問雲官人討過一個玉鐲子,我、我也是還了謝禮的,謝禮不好,但、但云官人說沒關係。”她這會兒心思急,有些語無倫次。使勁想了想,她又對左御史說,“我也沒攀權勢,就想、就想嫁一個老實人。我過些日子就要成親了。”

  聽得此言,秋多喜也連忙幫腔道:“對對對,小棠深秋就要成親了,要嫁給翰林院的蘇白蘇編修,怎麼會靠著相親來騙人銀兩?”

  同是在朝為官,舒棠是蘇白的准媳婦兒,左御史也是知道了。聽得此言,他也不由網開一面,當下便道:“如此,那便傳蘇大人上來為你作證吧。”

  蘇白上來鸞台時,卻是青著一張臉。舒棠見了他,連忙上前兩步,拉拉他的袖口,悶聲道:“我真沒、真沒騙人銀子。”

  蘇白沉默地看著她拉著自己袖口的手,下一刻,他揮袖一拂,將她掙開,拱手道:“御史大人,舒姑娘有否騙人銀兩,本官不知,也不想知道。至於她到底是誰的孽種……”

  蘇白說到這裡,轉頭看了舒棠一眼,接著道:“從此,也與本官再無干係。”

  撇得一清二白。

  舒棠登時便瞪大了眼,上前兩步正要追問,卻見蘇白又不動聲色地退開兩步。舒棠一愣,只好頓在原地,困惑道:“可咱倆不是深秋就要成親了嗎?”

  蘇白默了一默,偏過頭,沒有看她:“我蘇白,雖不是大富大貴,握有大權之人,但娶妻成家,也求妻子溫良,賢淑端方。市井流俗之輩,娼……娼*婦之女,並非我心之所求。”

  此言出,滿堂喧譁聲起。秋多喜氣得跳腳,卻被舒棠拉住衣角。舒棠蒼白了一張臉,左右望了望,神色十分迷惘。默了一會兒,她又低聲喃喃道:“這些事我真沒做過,一點也沒……”

  然而,台下責罵聲,早已蓋過了她蒼白的辯駁。阮鳳立在角落,捏緊了一雙拳頭。饒是素來鎮定的司空幸,也不由喘著粗氣。唯獨雲沉雅,默默地瞧著鸞台上,面色平靜如水,眼底波瀾不驚,讓人瞧不出他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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