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紫薇堂對峙的前一天,司空幸帶來瑛朝北荒的戰況。

  彼時雲尾巴狼在花圃里栽桃樹。前幾日,他不知從哪兒又翻找出幾個破舊桃核,交給老管家看顧,打算尋個好天氣種在後院兒。

  這日正是天清氣朗。萵筍白菜殷勤地幫狼主子刨坑,雲沉雅每種一顆核,便尋了小鏟去舀水,樂在其中的模樣。老管家在旁看得驚心動魄,每看得尾巴狼澆上三鏟水,便慌忙攔住,說:“夠了夠了,大公子,再澆下去,桃核就淹死了。”

  雲沉雅身份金貴,哪裡會務農。可聽得管家如是說,他便也罷了手,煞有介事地道:“嗯,有道理,拔苗助長是樁壞事兒。但我最近不愛幹壞事兒,就愛干點好事兒。”

  看著雲沉雅將桃核種完,老管家才安心離開。

  偌大的花圃里,余得一條狼兩隻狗,忒有幹勁地蹲在土胚子周圍翻土鬆土。

  司空幸撞著這場景,十分崩潰。他捏了捏額角青筋,木著一張臉走近,將北荒的戰事說了一番後,卻立在原地不走。

  雲尾巴狼忙活得正起勁,覺察到司空幸還杵在後頭,他“咦?”了一聲,回身問:“有事兒?”

  司空幸嘴角一抽。舒家小棠的事兒,他早前便來稟報過好幾次,誰知雲沉雅卻作出副置若罔聞的模樣,該吃吃,該喝喝,快活似神仙。

  “大公子,明日……明日小棠姑娘,便要去紫薇堂與人對峙。”司空幸悶聲道。

  雲沉雅拍了拍萵筍的腦袋瓜。小萵筍會意,銜來一根小鏟子,做出要遞給司空幸的模樣,在他腳邊搖尾巴。

  司空幸嘴角再一抽,忍了半晌,又道:“不如今晚,屬下隨大公子一起去探望小棠姑娘?”

  話音落,如他預料般一般,沒能等到回應。心底一嘆,司空幸正要拱手告退,忽聽得雲沉雅道:“無風不起浪,平白無故出了這亂子,你以為是針對小棠?”

  司空幸沉口氣:“不,是針對大公子。”

  “這就是了。”雲沉雅道,“有人要亂我陣腳,我自不能鑽這個套子。不但不鑽,且還要以這樁事為線索,牽出這背後之人。”

  司空幸也知曉這道理,可一想到舒家父女二人的處境,他忍不住又說:“可是小棠姑娘明日便去紫薇堂。她單純老實,素來又十分信耐大公子,倘若大公子今日能去探望她,她心裡亦會好受一些。”

  雲沉雅聽了這話,慢騰騰地站起身,藕荷色袖擺沾了泥。他隨手拂了拂,淡笑道:“我不去了。”

  司空幸眸色一黯。

  然而那頭,雲尾巴狼又說:“讓唐玉尋了秋多喜一起去瞧瞧她,幫我帶句話就好。”默了一陣,他道:“就說……我明日也去紫薇堂。”

  正文 第27章

  翌日,舒家小棠將那身嫩黃衣裳尋摸出來穿了,鬢邊一朵絲瓜花,收拾妥帖後,與她爹一道往紫薇堂去。

  才入秋,氣候清爽溫和。暖陽灑下一片光,照在舒棠臉上,顯出分外的憨厚老實。舒三易忍不住,勸慰道:“閨女兒,你待會兒莫要害怕哇。”

  舒棠自個兒想了想,悶著聲說:“這樁事忒冤枉了些,我原是有點慌的。不過阮官人、多喜、司空公子今兒個都要來瞧我。雲、雲官人也來,我就不那麼怕了。”頓了一頓,她又逕自點點頭,“我覺著我不能讓胡通那惡霸小瞧了去。”

  近來國泰民安,紫薇堂賦閒已久,十分荒蕪,今日這堂子好不容易趕上一出熱鬧,蓬蓽生輝般四處洋溢著八卦氣息。

  至辰時,堂子裡外擠滿了人。紫薇堂的構造十分簡單。雖有三層樓高,但堂子裡頭只有一層。內里軒敞,面南一個鸞台。台子上坐朝官,對峙之人也是站在鸞台上論理。

  舒棠自以為清者自清,獨自上了台子猶不懼怕。她腰板筆挺地站著,耐著心思聽胡通一條一條將她所謂的罪狀羅列出來。

  民間紛爭,統不過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然胡通卻誇大其辭,說舒棠先是心存歹毒淹了浮生堂的花花草草,後又放火燒了他城西的宅院,企圖將他置於死地。

  今日的朝官姓左,是朝廷里的一個都御使。聽胡通言罷,左御史看了眼舒棠,便問胡通:“依本官看,舒棠姑娘乃一介弱女子,如何有本事放火燒你的宅院?若真是她所為,她又為何要做出這等事?”

  “大人有所不知。”胡通一本正經地拱了拱手,“舒姑娘看似醇厚,實際武藝高強。他日我與她在街頭起爭執,她以一人之力,傷了我這方十數人。草民、草民原有一親近的扈從,也被她挑斷手筋腳筋,從此成為廢人一名。”

  此言一出,滿堂譁然。胡通拍拍手,果然有人扶著一四肢殘疾的人上了鸞台。此人見了左御史,聲淚俱下,求他為自己做主。

  左御史見狀,也不由深思。過了一會兒,他問道:“舒棠姑娘,你可會武功?”

  舒棠實地點點頭,答道:“我會的。”想了想,她又說:“可我的武功耍得不好。”

  左御史道:“將此人傷至殘廢,可是你所為?”

  舒棠一愣,垂頭悶聲道:“不是。我武功不好,那日他們人多,我打不過。”

  左御史又問:“若非是你,那你可知道是何人為之?”

  聽得此問,舒棠便犯了呆。當時她這邊,只有雲沉雅與她一道。她沒有這等傷人至殘的功夫,若此人的傷不是作假,那一定是雲沉雅乾的。

  可要她在鸞台上供出雲沉雅的名字,舒棠又決計做不到。

  默了良久,舒棠只說:“那天我原本在相親,是……是他先來惹事的。”

  左御史再一沉吟:“這麼說,你是承認了傷人之事?”

  舒棠埋頭不語。過了會兒,她小聲地說:“我不是故意的。”

  左御史問:“那燒人宅院的事,也是你做的?”

  舒棠連忙道:“不是不是。”她頓了頓,說,“我只打了人,後來的事兒,我真不知道。我後來就沒管他了……”

  只是眾人本就是衝著昔年鴛鴦一事而來,聽舒棠認了傷人之事,她接下來的話,哪裡還會有人相信。一時間,眾說紛紜,紛紛指責舒棠。

  人群中,忽地有人尖細地笑了一聲:“也難怪了,看她平日傻裡傻氣一副模樣,在鸞台上與人理論了,還不忘提一提自己相親的那等風騷事,果然是鴛鴦之女,真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性子。”

  說話人是浮生堂的頭牌蘭儀。話音一落,人群議論聲再高三疊。

  這一回,饒是舒棠性情再好,也忍不住回頂了一句:“你胡說,我娘不是鴛鴦。我爹說了,我娘是個頂好頂美的人物。”

  蘭儀冷笑一聲:“情人眼裡出西施,你爹自然以為你娘是頂好的,不然怎麼會有你呢?”

  舒棠愣住,不由地看向鸞台下的舒三易。

  舒三易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捏著拳頭,垂眸不語。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