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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玉想了想,對她說:“你先回家吧,還跟往常一樣,莫跟人說找著我了。”

  秋多喜難得見唐玉一臉肅然,問:“你是咋啦?”

  唐玉再一沉吟,咬牙道:“我還跟雲府裡頭住著去。”

  雲尾巴狼今日一回府,一干下人便覺得他殺氣騰騰,連萵筍白菜都不敢上前。未幾,一個丫頭沏了茶來,雲沉雅接過喝了兩口,忽地隨手一扔,將茶盞砸了,清清淡淡地跟跪了一地的下人說:“讓司空幸到我書房裡來。”

  書房內,一燈如豆寥寥燃著。雲沉雅靠著椅背,捏了捏眉心:“說,舒棠是什麼人?”

  “這……”司空幸遲疑,“屬下實在不知。”

  “不知?”突然地雲沉雅就笑了,“是了,我也不知。能潛在我身邊這麼長時間,一副老實憨態,且還來去雲府自如。倒是我小看了她的本事。”

  司空幸不由地道:“大公子,恕屬下直言。縱然舒姑娘的身份有可疑之處,但她平素里的模樣,真真半點不像是裝出來的。”

  雲沉雅聽此言,心中更加紛亂。思及舒棠平時憨態可掬,又哪裡有半點作假的樣子?可今日葉小寶的反應又……

  他再沉了一口氣,鎮定下來:“你是說,恐怕舒棠自己也不知情?”

  司空幸道:“屬下不敢妄下判斷。”

  雲沉雅擺了擺手:“算了,你且說說今日從葉媽那裡問出什麼?”

  司空幸正要答,忽聞門外,老管家敲門三聲,道:“大公子,唐公子回來了,說是有要事要見您。”

  第23章

  唐玉進屋後,雲沉雅也不多言,挑起狼毫筆往左側的太師椅指了指,邀他坐下。

  司空幸見了唐玉,略有遲疑。雲沉雅端起茶來呷一口,道:“不礙事,你且說吧。”

  若要為葉小寶的癲狂症追溯個源頭,葉媽自己也弄不清,只說這病症肯定跟他爹的失蹤有關。葉小寶九歲那年,他們一家子曾一起去過穆東。穆東,顧名思義,是南俊國的東邊。穆東有三州,均是方家的管轄之地。那年間,葉小寶的爹還在。有一回,葉爹一大早帶小寶出門,說是隨便逛逛湊湊熱鬧。葉媽等到了晚上,回來的只有葉小寶一人。當時他嘴裡也是嗚哩哇啦地念叨著什麼,一個勁兒地往地上磕頭,形同今日一般。

  葉小寶的癲狂症足足治了半年,可葉爹再也沒回來過。葉媽本想從小寶嘴裡問出他爹的下落,可任憑如何旁敲側擊,葉小寶都緘口不言,時而還做出驚駭狀。半年後,葉媽以為兒子的癲狂症好了,便帶他回了京華城。之後葉小寶的病又犯過兩次,因由不明。

  司空幸說完,便逕自退到一邊。

  雲沉雅倒提著狼毫筆,在桌案上敲了敲,轉頭問唐玉:“你怎麼看?”

  時年葉小寶二十有三,他九歲時,便是十四年前。聯兵符五年一動,十四年前,恰巧歸屬方家。唐玉沉吟片刻,只說:“元和一年,又是在穆東,恐怕不是巧合。”

  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唐玉已對方家起了疑心。

  雲沉雅看了他一眼,又笑了一聲:“問題出在他的傷口。”手中筆轉了兩圈,他提筆往眉心一點,“在這裡。”

  唐玉不解。

  雲沉雅道:“尋常人以頭搶地,傷得都是額際,何以葉小寶偏偏傷在眉心?”

  唐玉一愣:“也許……習慣使然?”

  “不可能。”雲沉雅斬釘截鐵,“我今日仔細瞧過,葉小寶磕頭時,每磕一下,眉心都撞在地上一顆尖利的石子上。如此磕頭,整個臉部要平衡朝下,更會傷到鼻子和顴骨。尋常人哪裡會這樣磕頭。”

  再笑了一聲,雲沉雅又說:“舒棠不施裝扮,眉心間的那顆硃砂倒是刺得不錯。”

  唐玉又是一愣。是了,這世上,有誰會那麼巧同時長出硃砂痣和淚痣。即便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可舒棠眉間硃砂的殷紅似血,實在不像是天生。

  “你是說,葉小寶今日癲狂,乃是因為見了小棠眉心的硃砂。而十四年前,他得癲狂症的因由,也與眉心有硃砂的人有關?”唐玉思索著,“而十四年前,恰巧又是穆東方家接手聯兵符的時候……”

  “你何必避開要害不說?”雲沉雅道:“我聽說,南俊的聯兵符,雖是你們三家分作保存,可最後開啟的法子,卻在一個人身上。”

  他又笑了。笑容里,有說不出的冷意。

  “這個人是女子,眉心刺一顆硃砂,且還是皇室的人?”

  其實開啟聯兵符的方法,原是個不可外泄的秘密。但是雲沉雅神通廣大,查到了一個眉心長有硃砂的女子,是這諸多瑣事的關鍵之一。天底下眉心含硃砂的女子不少,卻也絕對不多。也許是因兒時便見過舒棠,也許是因舒棠生性老實又單純,雲沉雅如此精於算計,但一直沒懷疑到她的身上。

  這話出,唐玉清楚明白了雲沉雅的意思。他想了想,忍不住說:“可小棠……你別懷疑小棠……”

  雲沉雅默了一默,卻繞開這話頭,淡淡地道:“這整樁事,說穿了三個重點。其一,當初葉小寶與他爹,定然在穆東看到了什麼。其二,方亦飛對聯兵符起了野心,這一點可以確定。其三……”他伸手在桌上漫不經心地敲了敲,“可要查查清楚舒棠是否是你們南俊皇室的人。”

  他的話沒說到底,但唐玉已經清楚明白了。聯兵符有如神物,穆東方家本來勢力就大,若利用此物,恐怕神州各國都要陷入水火,又遑論他們臨南唐家。

  而在那個山河飄搖的關頭來臨前,他們唐家勢單力薄,與其孤身奮戰,不如依附於更加強大的勢力。而眼前的人,唐玉抬頭看去,雖則陰狠狡詐,雖則深不可測,但他卻是權勢滔天的瑛朝大皇子。

  唐玉也是個老實人。可他看得清形勢,更分得清利害關係。從前所謂的惡作劇暫且拋在腦後,他咬了咬唇,說了一句話:“往後……任憑大公子差遣……”

  一晚上都沉著臉,到了此刻,雲沉雅才露出猶如大尾巴狼的笑容,“嗬,那敢情好。”

  一番細雨洗清秋。不幾日,天氣便轉涼了。這些天,舒家小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蘇白蘇相公來找,說是秋深些就訂親。舒棠道,你看著辦就成。

  舒三易這些日子也閒,整日背著手在大街上游晃,時不時也挖些八卦取樂。舒棠好湊熱鬧,聽得八卦,也笑兩三聲,但總不似從前有興致。

  知女莫若父。沒過兩三天,舒三易便瞧出端倪,拉了舒棠來問。舒家小棠本不欲說,怎奈心頭實在憋得慌,便一五一十地對她爹將事情原委講了一番。

  這事兒說到底倒也十分簡單。雲沉雅會武功,卻又騙她說不會,入夏時兩人一道逃命猶如一個笑話,她這會兒心中還有點兒膈應。

  不過,舒棠也是個知情識趣的人。將心中鬱悶說完,她又老老實實地跟舒三易道:“其實我早覺摸出雲官人不是個一般人。他是做大事的人物,要有了什麼黑的白的,也不能事事都與我這種尋常老百姓家的姑娘說。可會武功這樁事,忒尋常了些。他雖說了自己是不得已,可我就是有點兒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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