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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摺扇上是一副美人圖。舒棠瞧見美人圖,腦子裡轟隆一聲電閃雷鳴。她今兒個來相親,與那房三原房公子商定的信物,便是一把美人扇。

  一時間,紅妞姑娘的心底像打翻了蜜糖罐子。她喜滋滋地笑起來,腳步飄飄,往前一步不是,退後一步也不是。

  她正躊躇,有一輛素色竹簾馬車叮鈴鈴停在飛絮樓前。方才二樓的俏公子從樓子裡踱出,搖了搖摺扇,要上那馬車。

  竹簾一掀,修竹留風。公子端方,如玉溫良。

  舒棠站在街角旮旯打望,瞧見這情狀,雙眼暈了一暈,差點沒呼喊一聲“神仙哥哥”。她整整衣襟,清清嗓子,正要迎上前去,卻不想前方御馬人馬鞭一揮,白馬邁前踢,走之乎也

  舒棠一呆,眼睜睜地瞧著素色馬車從眼前慢慢掠過。頓了好半晌,她才回過神來,猛拍了一把腦門子,掉轉過身追著馬車,一路沿街小跑。

  素色馬車內,有人搖扇姿態愜意,有人端坐神情肅穆。

  不一會兒,神色肅穆的人掀起後簾看了看,怔了一下,低聲道:“大皇……大公子,有個姑娘一直追著我們馬車。”

  搖扇的動作一頓,聲調往上挑三分:“哦?什麼模兒樣的小妞?”

  “……樣貌倒是出奇的端正,只眉心一點硃砂,眼角一顆淚痣,頗為奇特。”

  扇子一合,往手心裡“嗒”得一敲:“司空,你且附耳過來。”

  車馬內,一陣碎語。

  過了一會兒,司空遲疑道:“大公子,你……”。

  素色馬車跑得不快,與舒棠始終拉開五丈遠。跑過大街,專揀小巷,七拐八拐鑽了四五個胡同。舒棠一邊追,一邊抽空嚷嚷一聲“房公子”。待又追到大街,卻不想前方馬匹猛然一聲長嘯,掉轉過頭,氣勢洶洶地朝舒棠奔騰而來。

  舒家小棠嚇呆了,連連後退,不慎撞翻了幾個攤子。

  幸而那馬車在舒棠面前一尺處停下。竹帘子掀開,有個五官端嚴的人從馬車裡踱下來。

  見舒棠貼著街牆,臉色嚇得煞白,他不由將眉頭一皺,拱手生硬地說:“這位姑娘,對不住。方才我家公子臨時憶起一樁要緊事,所以才調了車馬頭。姑娘你沒傷著吧?”。

  舒棠愣了愣,心底一琢磨那所謂的“要緊事”,益發歡喜起來。她湊上前了兩步,朝著這馬車左右打望,讚嘆道:“我不礙事,就不知這漂亮馬車傷著沒有?”

  話方出,眼前人神情一滯,車內卻有人“哧”得一聲笑起來。

  舒棠趕緊的又道:“車裡的這位官人……”。

  車裡的官人樂了,他將帘子掀開,探出個腦袋作出歉意神色:“驚駭了姑娘,在下實感愧疚,若姑娘不介意,不妨將姓名家址告知一二,在下改日定登門道歉。”。

  聲音清雅,沉澈動人。

  舒棠心底一跳,臉紅到脖子根:“舒、舒棠。”頓了一頓,她又小心翼翼地補充說:“我今年一十有七,屬兔,庚卯年九月十二申時三刻出生,八字良好,旺、旺夫,生財。”

  俏公子聽了這話,身子向前一傾差點跌下馬車。

  正此時,街那頭傳來一個喊聲:“舒、舒姑娘。”

  來者是劉媒婆,一臉晦氣地磨蹭過來,賠笑道:“舒姑娘,我對不住您。您今日相親的那個房三原房公子,原來是個畫春宮的,早在春花樓有個相好。今兒個他一來相親,便被他相好揪走了。我知道了這事兒,趕緊去找您,沒想到卻在這兒撞上了。”

  劉媒婆說完這話,又看向舒棠對面的人,頓時驚得一跳,高呼道:“雲公子,什麼風兒把您給吹來了?!”

  雲大公子笑得清淡,轉頭與舒棠道:“還未與姑娘作介紹。在下雲沉雅,瑛朝沄州人士,來南俊國做點小買賣。”

  舒棠徹底傻了眼。雲沉雅的名號,如今已然風靡京華城

  果然美人如風景,只有真正見了,才驚作天人。

  一時之間,舒棠的臉白了一白,忽又想起方才自己那一番追馬車報八字的作為,不禁連吞三口唾沫。她咳了兩聲,低著頭連賠不是:“是、是我認錯人了,原來與我相親的房公子,不是官人你,是將將大街上,那個畫春宮的書生。”。

  說完這話,她復又抬頭看雲沉雅一眼,不等他說話,腳下一拐彎,灰溜溜地跑了。

  劉媒婆留下來,跟雲沉雅寒暄幾句,亦走了

  竹簾放下,車馬叮鈴鈴,復又前行。

  是時霞滿長天,雲沉雅掀開後簾,望著劉媒婆的身影,慢條斯理道:“明日去尋她,問問她近幾月,那小傻妞相親都要相些什麼人?”

  司空一頓,遲疑了一下問道:“大公子要尋的人確定是她?不用再查證?”

  雲沉雅搖了搖扇,意味深長地笑:“不用查了,這麼好看的一張臉,笑起來傻得像只呆瓜。如此獨特的氣質,舍她其誰?”

  停了一下,他忽地將笑意斂盡,又問:“臨南家的唐玉,找著了嗎?”

  司空聞言,臉色一黯,垂頭道:“屬下無能,今日才得知這唐二少已離開京華城。”

  雲沉雅移目看了他一眼,清清淡淡地道:“哪怕掀了南俊國,掘地三尺也把他給我拎出來。”

  舒棠一路唉聲嘆氣。

  原本好好兒的一個相親,誰曉得那賣畫的房公子竟早有了相好。舒棠雖則是個肯吃虧的性子,但一想到自己因為一把美人扇,認錯了人唐突了雲沉雅,心裡便禁不住有幾分愧疚。

  她灰頭土臉地回了棠花巷子,繞過客棧正堂,默默回了後院,將今兒個穿得新衣裳換下,用清水洗了。

  舒老先生從前院探出個頭,看了看他家小棠棠的臉色,便問:“閨女兒,相親黃了?”

  舒棠悶著點頭,說:“攪黃了。”

  舒老先生一猶疑,又道:“你大清早出門後,唐家二少爺過來了一趟。”

  舒棠手裡動作一頓,頃刻將衣裳翻了一面,甩了一地水。

  舒三易沖客棧小跑堂的湯歸使了個眼色。湯歸會意,便湊過來與舒棠解釋:“唐二少爺讓我給姑娘帶個話,說是有隻忒厲害的禽獸來咱京華城尋他了,他只好連夜收拾了包袱,先出去躲避一陣子。”頓了一頓,湯歸又覷了一眼舒棠的神色,接著說,“唐二少爺還說,讓姑娘別忙著相親,待他回來,定然能承擔起對你的責任。”

  舒棠又將新衣裳翻了個面,用棒子打。

  第03章

  舒棠初次相親,鎩羽而歸,不禁頹廢了好些日子。

  屋外的杜鵑花開了,迎著春陽,朵朵泣血。

  這幾日,舒棠攬了些雜物活,閒暇之餘,便賞賞杜鵑,偶爾也幫湯歸抄帳本。

  舒家客棧的規模小,只供打尖,不供住店。除了湯歸,兩個跑堂,兩個大廚,掌柜的不必天天在。舒三易老先生得了空閒,便上大街淘八卦。

  說是近日來,京華城小惡霸胡通一擲千金,要睡“浮生堂”里的頭牌姑娘蘭儀。兩人辦事辦到最後一步,蘭儀卻推說月事來了,不肯往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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