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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這稱呼,舒棠腦中嗡得一現。她磕絆地退了兩步,瞪大眼問:“你你你是大皇子?那個英英英什麼來著軒?”

  墨衣小童目色流轉地看著她,抿唇一笑:“英景軒。”

  舒棠傻了眼,登時一蹦三尺高,指著英景軒大呼一句:“小色胚!”便將手中花籃一拋,兔子一樣飛奔著遛了。

  一干宮人傻了眼,唯有二皇子幸災樂禍。

  好半晌,大伙兒才反應過來,皆從地上爬起來,說要把方才那隻兔崽子給捉回來。不想這會兒,卻是九歲的大皇子擺了擺手,有模有樣道:“算了,一個小傻妞。”

  宮人愣愣地點頭,卻又見英景軒高深莫測地摸了摸臉蛋,舌頭舔唇,勾出一笑:“小色胚?小相公?”

  卻說舒家紅妞一路驚惶飛奔回家,連做宮女的酬勞也沒領。

  舒三易見女兒這般模樣,便湊上去問出了何事。舒棠好不容易緩過勁來,這才一五一十地將事情說了。

  倒不知是否是良心發現,小小舒棠說過之後,竟覺出一絲懊悔。

  大皇子縱然是個色胚,可卻是自己調戲他在先,且還當著一干宮人的面,與他私定終身,最後無情地將他拋卻。

  六歲舒棠對情愛的認知,僅限於市井街頭說書人講的故事,以為花前月下就直接跟洞房花燭掛鉤。她長吁短嘆,十分懊惱,深覺自己幹了一樁始亂終棄的勾當。

  當夜,同樣懊惱的還有一人,便是舒家老先生舒三易。

  舒三易原是個落第秀才,做了算命先生後,卜卦全憑著一張嘴胡說八道。舒棠這廂進宮,他以為有十兩紋銀可領,便沒再出去擺攤子。現如今,家裡的積蓄已用光,揭不開鍋了。

  這一夜,父女二人你嘆一聲,我嘆一聲,愣直著兩雙眼,一直坐到東方發白。

  天明一絲兒亮光,點亮舒三易的靈感。他狠拍一把大腿,亟亟鋪紙碾磨,提筆道:“閨女兒來,把你今夜與大皇子這場曼妙的邂逅,再細細跟爹道來。”。

  一月後,南俊國坊間出現一本筆記小說,名曰《公子絕色立花間》,題目旁附一行小字“我與大皇子秘不可喧一二事”。

  這本筆記小說,一半紀實,一半杜撰,香艷又含蓄,旖旎又細水長流。講述的是瑛朝大皇子英景軒年少來南俊國與一個小美人邂逅,兩人一見生怨,二見生惑,三見生愛,至此相知相許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愛情故事。。

  此書一出,因其文風流氓得很含蓄,騷動得很天真,立即兜售一空。無論是壯丁鐵漢,還是老幼婦孺,紛紛趨之若鶩。

  說起來,此書的執筆人不是他人,正是舒家老先生舒三易。

  舒三易這廂雖生財有道,但他也曉得見好就收的道理。得了一筆銀子,他便在京華城以西的棠花巷子開了一家客棧,順道賣老酒。幾年後,客棧多請了幾個夥計,小日子也過得殷實了。

  然而,滿則溢,盈則虧。凡事好到了盡頭,便會起波折。

  舒家父女一路順風順水地過了十一年。這年,舒棠終於到了十七歲,正是出嫁的好時光。

  彼時正值春深,南俊國都京華城,出現了一位公子。

  公子有絕色,名喚雲沉雅,打頭一遭在大街上露面,便把京華城第一俏公子阮鳳的名號擠了下去。

  舒三易有一回上街,瞧見雲沉雅,也是看傻了眼。

  他回家對舒棠這麼說:這雲沉雅的模樣,第一俏公子阮鳳根本與他比不得,他比當年京華城第一美人水瑟還要好看五分。偏生眉宇生得半點不娘氣,嘿,那叫一個玉樹臨風驚若天人。

  美人如風景,聽起來不過尓爾。

  舒棠將這話當做耳旁風,一門心思想尋個踏實的婆家,憨厚的夫家。

  豈不知,這雲沉雅,身家不太清白,為人表里不一,揣著滿肚子壞水兒,打那遙遠的大瑛朝款款而來。

  可也許是緣分,也許是人為,偏偏不巧,舒棠便趕上了在這個當口,與那雲沉雅有生之年,狹路相逢。

  第02章

  後來,舒棠回憶起自己與雲沉雅的一段情,倒還比較淡定。

  她時而認為自己是陰溝里翻了船,大多數時候,她認為自己是一根雞毛上了天,雲沉雅是朵美妙鮮花,自己是塊牛糞。

  舒老先生的脾氣比較毛躁,對這樁姻親的總結,只有簡明利落四個字:你他娘的。

  舒棠十七歲這年春。

  竹外桃花三兩枝,舒家有女初長成。

  舒老先生年輕時貌相堂堂,可生出個閨女兒,竟美貌得不像自己親生。

  但卻說,三分長相,七分打扮。舒棠自小穿慣了粗布衣裙,又不戴環釵,不施粉黛,京華城裡美人兒排到一百號,也數不到她舒家紅妞的名兒。

  雖有芙蓉面,卻無妖嬈氣。舒棠除了小時候,不為人知地將瑛朝大皇子調戲了一把,她這十年來都活得中規中矩。到了出嫁的年紀,她跟她爹說:“我估摸著我得尋個憨厚的漢子,賣肉殺豬的也行,反正老實巴交地過日子最妥當。”

  舒老先生深以為然。他出了一筆銀子,向京華城最出名的劉媒婆討了一份花冊子。冊子上記載著城裡適齡未婚少公子的生辰八字,家底籍貫。

  當日夜,舒棠便合著她爹一道,在油燈下鉤鉤畫畫,列了一小串兒人名。

  舒棠剛到目的地,便見著飛絮樓前,人群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有人圍觀,定有八卦。這是個定論。舒棠眼睛亮了亮,心底猶如爪子撓。不過片刻,她腳下一拐,扒開人群,探頭往裡瞅。

  人群圍了個圈兒,中間站著一個穿著花艷的婦人,和老實模樣的書生。

  舒棠左右一打聽,才知這二位,一個是春花樓的老鴇,一個是老鴇的舊情人。

  此時此刻,老鴇正揪著書生的耳朵,當街破口大罵,說:“沒見過你這樣的白眼兒狼。當年你考科舉沒中,窮得要飯,還是老娘我收留你。你說你要畫春宮圖賣錢,也是老娘我張羅著樓子裡的姑娘給你擺姿勢。這下好,你賺點小銀兩發達了,便想要娶媳婦兒安家。安你奶奶的家!”

  縱然老鴇不招人待見,但這書生背信棄義卻更加不上道。

  圍觀人群沒事兒干,紛紛指責那書生。舒棠也跟著叱責幾句,說要誰家姑娘跟他對了八字,那真是倒了八百輩子的霉。

  街上的吵嚷,驚動了飛絮樓里喝茶的人。

  不一會兒,二樓臨街處,便有人轉著扇子,探出個頭,興味盎然地往街上瞧。

  這一瞧真真是不得了。本來滿街人群都在圍觀那對怨偶,但,隨著幾個姑娘氣短的驚呼,眾人紛紛抬了頭,去瞻仰二樓的公子。

  舒棠也隨大流地抬頭望。只見二樓公子言笑晏晏,目色往樓下一掃,街頭巷末都似掀起一陣吹面不寒楊柳風。

  舒棠傻了,以為瞧見了天上的神仙。

  樓下的老鴇眼睜睜的瞧著滿大街人的注意力都被二樓俏公子吸引了去,不由覺得敗興,便揪著書生的耳朵,拖拽著走了。

  那俏公子見再無熱鬧可看,悻悻然展開摺扇搖了搖,踱回樓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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