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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嘖嘖兩聲:“破落戶也有新顏呢。”

  這話當然不討喜,老夫人恨得就想將他嘴捂住。

  眼見幾道不善的目光都she過來,杜雲岩腦袋縮了縮,暫時閉了嘴。

  杜蓉老遠就聽見了,氣得咬住了牙,章鳳翼握住她的手,調侃道:“喲,岳父大人今兒嘴下留情呢,我只當要說我們是殺人土匪,破落戶真算輕的。”

  拿這個開玩笑,杜蓉倒被他逗得笑了,戳戳他胸膛:“你心眼大了麼。”

  “娶了你不大不行,你給我好好的,別自己先忍不住,掃了你們家人的興。”章鳳翼道,“心裡再氣,等回頭我們關上門,我給你出氣。”

  想到以前他莽撞的性子,而今越發沉穩,杜蓉哼一聲:“我也懶得同他計較了!”

  她就當做沒看見他!

  一行人迎到門口。

  只見杜蓉穿著套緋紅金繡牡丹的裙衫,頭上戴著同款的牡丹花簪子,艷麗照人,臉也是比原先豐盈的多,老夫人心裡就歡喜,又看看章鳳翼,身材筆挺,英氣勃勃,目光落在身邊妻子身上,那是極為的寵愛,她就笑道:“總是不請我們來,我原先還擔心,現才知你們這是堪比桃花源呢,一家子躲著和和美美的。”

  杜蓉嗔道:“什麼躲著,祖母,我這是精心準備歡迎您來著!”

  “哦,是嗎?”老夫人道,“那我今兒也有口福了?”

  “祖母,蓉蓉那菜單都寫了好幾天呢,也請了專門的廚子來。”章鳳翼笑道,“包您滿意。”

  那頭章執也跟杜雲壑說起話來。

  雖然兒子提前打過招呼,可章執也是直性子,要他討杜雲岩的好那是做不到的,他最多也就同他打個照面,多餘的話一句沒有。

  另外三個兒子跟在他後面,也很規矩。

  杜若打量一眼最小的章鳳勁,穿著水藍色小袍,臉孔白白淨淨的,瞧見她看過來,抬起小臉就甜滋滋叫了聲三姐姐。

  她就笑了,叫玉竹送他一個荷包,裡面放著兩個小金元寶。

  章鳳勁連忙道謝。

  杜鶯道:“倒像是的孩子了,你沒少花功夫罷?”

  杜蓉斜睨一眼章鳳翼:“我是好好教來著,可那一個,誰不聽我的,他恨不得就把馬鞭拿出來,能教不好嗎?”

  可見章鳳翼對她的袒護。

  杜鶯曉得她為父親受了很多的委屈,一時又覺得欣慰,便是章家家世差了些,現在也是無關緊要的了,她笑著挽起杜蓉的胳膊:“走,再帶我們去別處看看!”

  謝月儀為杜雲岩的事情仍有些落寞,在後面走著,杜繡不得杜蓉喜歡,自覺也沒上前,她朝前者走過去道:“我回頭就把兔兒還給你了,我爹爹也給我買了一對兔子,黑白色的呢,我一起抱給你看看。”

  她的父親面目可憎,可杜繡卻不一樣,謝月儀也不能把氣亂撒,勉強笑著點了點頭。

  等到姑娘們走累了,歇息的時候,劉氏找機會與杜蓉說話。

  “那童家是真的合適鶯鶯,鶯鶯嫁過去,一點不會受苦的,我看了多久才發現這麼一戶人家,童夫人又和善,前幾日還送藥材過來,他們曉得鶯鶯身體不好,甚至說他們家認識一位神醫……”

  她喋喋不休的,杜蓉也擔心杜鶯,就道:“那下回我打聽下,要是真的好,我便與祖母說一說。”

  劉氏總算找到了一點安慰,喜笑顏開。

  這一整個時間杜蓉都沒有去搭理杜雲岩,也不在他旁邊,果然就沒有那麼生氣了,可見人不在一個屋檐下總是好的,就是可憐她母親與妹妹弟弟,還在杜家生活著。

  她送他們走的時候,戀戀不捨,看著杜家的馬車完全走遠了才走回去。

  雖然乾縣離得遠,趙蒙又受傷,趙豫原以為怎麼也得等到數月之後,然而到得六月底,他尚在殿內看書,就聽說趙蒙到了宮內。

  御醫正在醫治。

  他急匆匆趕到,眼見趙蒙面如土色,不由急切道:“傷得那麼重,你何必如此著急?這不是讓父皇母后擔心嗎?”

  “我是怕見不到我人,你們更擔心。”趙蒙喘了口氣,“再說我也念著你們呢,我怕我到時候……”

  秦氏見他說得那麼不激烈,忍不住哭起來:“別說晦氣的話,你已經在我們身邊了,還會有什麼?金大夫是聖手,肯定能把你治好的,你莫要再說話了,又傷了精神!”

  趙蒙微微笑了笑:“是,母后。”

  目光卻又掠過趙豫,神色是莫測的,似笑非笑。

  趙豫心頭一涼。

  他問起廖大人。

  趙堅道:“與澄兒仍在乾縣呢,聽說抓到了兩個嫌犯,只是死不開口。”他冷笑一聲,“也不知誰訓出來的死士,朕就不信把他們的皮一寸寸扒下來,他們仍不交代!”

  趙蒙氣若遊絲:“父皇莫氣,許是大周的細作,所以不能泄露機密。”

  “大周的細作豈會去乾縣?那裡能查到什麼?怎麼也該在長安,或者周邊的府城,乾縣可是連兵馬都沒有幾個的。”趙堅安慰趙蒙,“不管如何,你在這裡總是安全的,朕不信還有人敢在皇宮裡謀害你,你好好養病。”

  他一連點了六位護衛,專程保護趙蒙。

  那是他們的家,可趙堅竟然這麼做,這到底是在防著誰呢?

  趙豫像被人用錘子狠狠敲了一下,他盡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關切的道:“阿蒙,你要是覺得悶,大可使人來尋我,我陪你說說話。”

  趙蒙笑道:“聽說你幫了父皇很大的忙,我還是不要打攪你了,省得父皇說我耽誤你的事情呢!”

  趙堅道:“好了,你們兄弟有的是時間說話,阿蒙你現在快去歇著罷。”

  趙蒙不太能動,還是躺在竹榻上被人抬走的。

  原先那麼神勇的兒子,傷得如此之重,趙堅怎麼會不難過,也不知道痊癒了可會影響他的身體,他伸手捏捏眉心,想到廖大人派人送的話,臉色又陰沉起來。

  趙豫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更是膽戰心驚。

  趙堅揮揮手讓他退下。

  走在路上,他心神不定。

  路過的宮人見到,一個個行禮,也不曾注意,只管往前走著。

  行到一處粉牆時,他停下來,說不出的憤懣,也說不出的委屈。

  這樁事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沒有那麼傻,會派人去行刺趙蒙,畢竟父親是聰明人,他們兩兄弟之間的明爭暗鬥,到底是逃不過趙堅的眼睛的。

  然而,趙堅卻開始懷疑他了!

  他要如何自保?

  想到趙蒙剛才的裝腔作勢,像是要死了一般,賺盡了父親母親的心疼,他臉色越來越冷,一直以為是五大三粗的弟弟,原來卻也不是。

  到底沒有到頭,誰也沒有不肯把最鋒利的武器亮出來罷。

  日子從端午節之後,便一日日的炎熱起來,到得今日,更是熱的厲害了。

  杜若坐在竹墊子上,手邊一隻冰碗,已經吃得七七八八。

  鶴蘭見她高興,笑道:“那賣冰碗的好幾種呢,明兒買個荸薺的給姑娘吃。”

  “好啊。”杜若點點頭,叮囑道,“你記得給她們都買一個,泳兒那裡也不要漏了。”

  鶴蘭就有些猶豫,說道:“奴婢聽說謝大人要搬走了呢。”

  “什麼?”杜若驚訝,“你聽誰說的?”

  她可不捨得,不說舅父人和善,彈得一手好琴,討人喜歡,就是謝月儀跟謝詠,都是與她極好的,而今不過住得數月就要走了,她心想,他們家那麼大,母親又只生了他們兄妹兩個,就算舅舅住一輩子又怎麼樣呢。

  她就喜歡這份家人間的熱鬧。

  鶴蘭道:“奴婢是遇到謝大人身邊的小廝,他們說在收拾東西呢,好像謝大人已經找到合適的地方了,這幾日就要同夫人說的。”

  杜若眉頭擰了起來,舅父找房子事先一句沒提,怎麼就找好了,她站起來搭了雙涼慡的木屐朝謝月儀那裡走。

  不料路上遇到杜仲,他手裡提著一個籠子,看到她,忙不及的走上來道:“三姑娘,小的正要找您呢!”

  杜仲是外院的,不太遇見,杜若看到他發現他比以前高了很多,一雙眼睛黑黝黝很是漂亮,她停下來笑著問;“你算盤學得怎麼樣了,可能算帳了?”

  “能,幾百兩之內的師傅都讓我自己算了。”杜仲瞧她一眼,又有些靦腆,略紅著臉把籠子遞過來,“姑娘,是雍王府送過來的,百般的叮囑找個會養鳥的,小的在公主府待過一陣子,認識個養鳥的,小的那是也,也踢不來蹴鞠,就跟著學了些,這鸚鵡,公主府也是有好幾隻的。”

  公主府那是無比的富貴,幾是要什麼有什麼。

  杜若聽他說完,就知道是賀玄使人去買的,她好奇的朝籠子裡打量,只見裡面兩隻鸚鵡嘴巴是鵝黃色的,勾勾的,背上披著深淺不一綠色的羽毛,而胸前卻是一大塊的緋色,極為的漂亮。

  “這叫緋胸鸚鵡。”杜仲說。

  杜若只知道大鸚鵡,並不知名字,她跟著念了一句,拿手指朝籠邊上點了一點道:“你們可會說話呀?”

  裡頭一隻鸚鵡聽見聲音,將頭歪過來,忽地叫道:“若若。”

  那聲音竟是極其的溫柔,她豈會不明白是誰教的,想到他這樣的人竟有耐心教鸚鵡說話,莫名的臉上就燙了下。

  鶴蘭跟玉竹都抿嘴一笑。

  杜若輕咳聲,叫鶴蘭拿著走,又與杜仲道:“你等會兒來教教她們怎麼養。”

  杜仲點了點頭。

  杜若往前走了。

  誰知那鸚鵡開了口,竟是“若若,若若”的一路叫個不停。

  第74章 074

  小東西天真活潑,沒有節制,卻害苦了杜若。

  到時候去謝月儀那裡,它還在這麼叫可如何是好!

  杜若犯愁。

  玉竹眼睛一轉:“是不是餓了?”

  有這可能,杜若揚起眉毛道:“快,快去尋些穀子給它們吃。”

  作為丫環,時刻是要討主子的歡喜的,玉竹一溜煙的就往廚房去了,杜若將將走到謝月儀住的院落門口,她又追了過來。

  手裡一把的瓜子小米。

  瓜子平日裡是炒熟了給姑娘們當零嘴的,至於小米那是熬粥的。

  玉竹往籠子裡食盆一放,兩隻鸚鵡就跟小雞啄米似的吃了起來,果然不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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