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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什麼,你還不困?”杜蓉揉揉她的腦袋,“快些去睡罷,我也累得很了,明天你再來我那兒玩。”

  杜若只得暗地嘆口氣,告辭走了,杜鶯也沒有再說什麼,這是她與杜蓉的悲哀,總是難以化解。

  杜蓉也確實沒法放下,她心裡一直都很憤懣,想到老夫人苛責劉氏,想到杜雲岩掌摑劉氏,她的心就忍不住的發疼,母親是懦弱了一些,可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情,要承受這樣的屈辱?

  可偏偏今日,她好像什麼也做不了。

  弟弟還出了疹子,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她在院子裡慢慢走著,在這黑暗裡走著。

  到得盡頭的時候,卻見牆上忽然有一盞燈籠冒了出來,那是一盞月亮燈,圓圓的,溫柔的橘黃色中映著嫦娥奔月,非常的漂亮。她愣住了,就在她發呆的時候,那盞燈籠又從牆頭落了下來,在它後面,她看見一個男人,緩緩朝她走來。

  他咧著嘴笑著,帶著幾分傻,又有八分的不羈,他像是從來沒有煩心的事情。

  她記得第一次遇見他,他就坐在牆頭,手裡拿著一個蹴鞠,看到她,竟是壞壞一笑就把蹴鞠扔了過來,她那時一腳就把蹴鞠踢過去,踢在他的臉上。

  他絲毫不生氣,朗聲大笑,像是聚集了世上所有的快樂。

  她鼻子忽地發酸,酸的厲害,她疾步走過去,一頭撲入他的懷裡。

  章鳳翼驚訝極了,他一直想要靠近她,可她總不給自己碰,別說給他抱了,今天她卻自己撲了過來,他心跳的很快,笑容布滿了臉頰,但他忽然聽到她的啜泣聲。

  他的小姑娘一直都是個倔強的丫頭,從來不肯服輸,今日她怎麼哭了?誰欺負了她?他心頭大惱,可他並沒有發問,而是鬆開那燈籠,一隻手放在她後背,一隻手撫在她頭髮上,緊緊的,溫柔的將她擁在了懷裡。

  第25章

  她不知哭了多久,他始終站著不動。

  要不是白果怕被人看見,輕喚杜蓉,她恐怕不願從那溫暖的地方離開。

  她也從來不知道,男人的懷抱是這樣的,很是有力,依靠在上面,好像什麼都不用擔心,她忽然有些害羞,可卻斥責起章鳳翼:“你怎麼進來的,你這是擅闖民居。”

  這才是她了,章鳳翼笑起來:“我們這種匪徒,哪戶人家的牆爬不上?你們宋國公府也不過爾爾。”

  外面的人看不起他們章家,可章鳳翼卻從來不避諱他曾經做得勾當,因為過去畢竟是不好迴避的。

  杜蓉對此哭笑不得,抬起頭道:“這事兒要是被祖母曉得,有得你好看。”

  “你我都定親了,又有什麼?”章鳳翼挑眉,“要不是為給你驚喜,我大可以從大門進來不是?還不是為等著你嗎?”他拿起花燈,“今日我們家也掛了燈籠,我覺得這盞最漂亮,你喜歡嗎?”

  他竟是專程來送燈給她。

  可她卻在他面前哭了一場,她怔怔的看著花燈,眼睛濕漉漉的還不曾干。

  他皺眉道:“是不是你父親又做了什麼?你告訴我,我給你出氣!”

  杜蓉搖搖頭,她並不想他趟這渾水。

  “這是我們家的事情,與你無關,我自己會解決。”她朝他笑一笑,“這花燈很漂亮,你既然送來,我就收下了。”

  伸手去拿,不小心卻碰觸到他的手指。

  他順勢就握住她的手:“蓉蓉,你很快就要嫁給我的,什麼叫你們家的事情?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把她拉到懷裡,“你父親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不過,你放心,往後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但你也不要瞞著我。”

  不是擅長甜言蜜語的人,卻說得她心頭滿是暖意。

  她今生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但是母親呢?她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件事就算告訴章鳳翼又能怎麼樣呢?她儘量放輕鬆的道:“今日崢兒生病了,我只是擔心他,並沒有什麼大事兒,已經請了大夫,過得幾日就會好的。”

  這話半真半假,章鳳翼也不容易識別。

  “你快些回去罷。”她推開他,嗔道,“往後再不准這般了,傳出去,你的名聲又更難聽。”

  章鳳翼不在意的笑一笑,垂眸看著懷裡的人,她雙眸含水,面若桃李,夜色中像沾著露水的玫瑰,讓人心動,他忍不住低下頭,像一親方澤,誰料被杜蓉一把推了出去。

  “章鳳翼,你不要得寸進尺了!”她滿臉通紅,輕喝聲,飛快的跑了。

  連月亮燈都沒有拿。

  早知道剛才她哭著的時候就該偷偷親一下,章鳳翼後悔萬分,又覺得她翻臉不認人,明明剛才還留戀他懷抱,摟了許久呢,結果一不哭,絲毫的便宜都不給他沾,他無奈的搖搖頭,把花燈掛在院落前的樹梢上,從牆頭離開了宋國公府。

  杜若早上很早就醒來了,一見玉竹就問審訊的事情。

  她也有些擔心老夫人,那麼大的年紀親自過問,也不知道熬到多晚呢。

  曉得她的心思,而且這也實在是一件不小的事兒,昨兒下人們哪個不在議論?杜雲岩那可是在庭院裡就打了劉氏一巴掌的,又是給杜崢請大夫,吵吵鬧鬧的,掀起很大的風波,所以玉竹與鶴蘭也早留意著了。

  玉竹道:“好像一整晚也沒審出什麼,因沒有抓人,姑娘你想想,這鵝肉還不好放嗎,指不定在廚房時得了一點就混在別的菜里,像是熱炒這種哪裡分得出來,隨便夾一筷子可不就夾進去了?”

  杜若一想是啊,要真用這法子,是難找出是誰。

  但尋常人不會去害杜崢,除非是有仇的。

  她從床上下來,套上繡花鞋,與玉竹道:“我好像胃口也不大好,你就要一碗清粥給我罷,我吃完了去看看祖母,是了,你先使人去上房瞧瞧,祖母這會兒在不在睡,誰的話我就不去打攪了。”

  玉竹道:“一直有人看著呢。”

  杜若就讚許的看她一眼。

  梳完頭髮,那頭來了消息,鶴蘭聽清楚了,過來說道:“姑娘,聽說抓到人了。”

  “是嗎,是誰?”杜若豎起耳朵,她真想知道,是哪個良心那麼壞,連那么小的孩子都要毒害。

  “是吳姨娘。”鶴蘭道,“老夫人剛剛叫婆子去押來了呢。”

  杜若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驚訝,可轉念一想,吳姨娘平日裡的言行舉止有哪一樣不是挑釁劉氏的?她仗著二叔的疼愛,很是囂張過一陣,但每回總被杜蓉壓制,後來老夫人也很是生氣,就令吳姨娘禁足了。

  要說理由,吳姨娘是有的。

  “是她身邊的丫環供出來的。”鶴蘭道,“好像叫水芝。”

  那水芝,杜若有點印象,很是老實,吳姨娘穿得花枝招展的出來,她總跟在後面,別的好像也沒有做過什麼。

  她吃完早飯,便去老夫人那裡。

  誰料將將到得院門口,就聽到很響的慘呼聲,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她停在那裡,不敢往前走了。

  看門的婆子見到她,急忙忙過來,小聲道:“三姑娘快些回去罷,現在可不適合來請安,老夫人氣著呢……昨晚上也是累著了,那是火上澆油,三姑娘或可等到傍晚再過來。”

  杜若嗯一聲問:“那是吳姨娘?”

  婆子點點頭。

  杜若便轉身走了,在路口遇到杜雲岩,他好像是很急得跑過來的,滿頭大汗,杜若瞧見他,氣就不打一處來,招呼都沒有打,從旁邊走過去。要是往常杜雲岩定會要說她沒規矩,可他現在擔心吳姨娘,哪裡管得了這些。

  他直走到院門口。

  老夫人曉得他來了,讓婆子不要停棍。

  杜雲岩一進來就看到血肉模糊的吳姨娘,他衝到老夫人面前叫道:“娘你這是做什麼?要這樣打她?您這是要弄出人命啊!”他撲上去要攔住婆子,可又有兩個護衛上來,一左一右擋住了。

  老夫人昨日被這兒子著實氣到了,劉氏是不對,沒有照顧好杜崢,可杜雲岩再怎麼也不能當眾打她耳光,這是要把幾個孩子置於何地?

  這消息傳到劉家,她怎麼交代?劉氏的人也不是全死了!

  現在她打一下吳姨娘,看看杜雲岩什麼態度,竟然比對待妻子還要關心,她冷冷道:“昨日那鵝肉就是她命人放的,你說我該不該打?”

  “不,這不可能。”杜雲岩道,“她為什麼要害崢兒,他們無冤無仇的,娘你是不是哪裡弄錯了?”他回頭看一眼吳姨娘,瞧著她的慘狀,只覺心頭髮痛,那是他一眼就看上的女人,所以才會買回來。

  這不像劉氏,劉氏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要不是母親,他會娶嗎?他不會,他當時年少不曉得一個妻子的重要,他又為討好母親就答應了。

  可劉氏哪裡像個好妻子!

  他叫道:“娘,您一定是弄錯了,秋兒她不會那麼心狠的!”

  老夫人道:“她自己已經招了,身邊下人也說得清清楚楚,如何把鵝肉混在菜里,如何被崢兒吃了!”

  可吳姨娘卻發現了一絲希望,拼勁了全力說道:“老爺,老爺,不是我做得,是水芝冤枉我啊,她告訴我廚房裡今日殺了鵝,又說少爺吃鵝肉會起疹子,婢妾本是一點不知,是她說得,她又偷偷把鵝肉放在菜里陷害我。我,我不得已,老爺,我不得已才招了,老爺,救我啊……”

  “娘,您聽聽,她是冤枉的!”

  老夫人見他還在執迷不悟,手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俯視著他道:“我還會費勁心思去陷害你的小妾了!好,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兒子!”

  這句話好似雷霆,把杜雲岩打得說不出話來。

  他看著滿面怒容的母親,到底不敢再開口,畢竟那是他的母親,他眼睜睜看著吳姨娘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氣,被拖著走了,那張曾經漂亮的,很是風情的臉,也不知被什麼傷的,完全的毀了。

  他坐倒在地上,渾身冰涼。

  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他明明是真心對待杜蓉的,可杜蓉偏偏不聽他的話,他明明是很孝順母親的,可母親最看重的總是大哥,他明明為孩子們好,想休掉劉氏那個無用的妻子,可他們都怨他。

  母親也怨他,所以那樣殘酷的對待吳姨娘。

  他搖搖晃晃起來,離開了上房。

  這陣子,杜雲岩都沒有再露面,更沒有再提休掉劉氏的話了。但老夫人也好似有些疲累,她棄用了幾個管事,讓謝氏選人填補上,後來便總在休息,謝氏與杜若說:“你得空多陪陪你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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