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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清楚,聽得雲裡霧裡的。”杜若道,“反正二叔最後的意思是,同意你嫁給章大哥。”她也不好讓自己顯得很明白,“過幾日許就會知道了,我這會兒來是向你學做劍穗的,上回見到你扎得很好看。”

  被這突然的喜訊沖得有些輕飄,杜蓉穩一穩神才道:“劍穗不難,我教你幾下就會了。”

  她命人拿來各色絲絛,耐心的教杜若。

  上房裡,老夫人,杜雲壑沒有得到回答,老夫人只得又使人把杜雲岩叫來,結果里里外外找得一遍,沒尋到身影,聽說是出門去了,這一出去,到得天黑才回來。兩人審問他,他死活不說,這裡不是衙門,總不能動用大刑,更何況,他到底也是大燕的官員,老夫人氣得晚膳都沒有吃。

  謝氏去看了一回,與杜雲壑道:“玄兒也是的,偏不告訴你們,這下可好,二弟也不說。”

  “他不說也罷!”杜雲壑沉著臉,“我就不信查不出來!”

  “你也莫要衝動,這回玄兒既說了,二弟便算是犯事兒,肯定也會好好善後……總不至於是關乎人命。”謝氏手握住丈夫的胳膊,“二弟的性子你還不知嗎,不會鬧出太大的事情,他沒這膽子,也沒能耐。”

  總是跟在他後面,小時候歡歡喜喜的叫著他大哥的弟弟,到得今日,終究是不一樣了。

  可到底是從哪一日變得,他怎麼也想不出來。

  杜雲壑捏一捏眉心:“不管如何,總算成就一樁好事兒,雲岩現在這樣,不會再管蓉蓉了,母親說在章家面前丟了臉,那什麼三學街的把柄也被章家父子聽去了,還能不結親嗎?就這陣子,與二弟妹商量下,選個好日子便定親了。”

  謝氏點點頭:“那有得一陣子忙呢,要準備嫁妝。”

  杜雲壑將她攬在懷裡:“又得辛苦你了,有什麼要我幫忙的,你記得告訴我。”

  “老爺在衙門的事情都忙不完,妾身哪裡敢勞煩你。”謝氏笑,伸手戳一戳他的胸膛,玉指纖細,指端塗著丹蔻,極是勾人,杜雲壑捉住了,低頭朝妻子唇上親去,兩人夫妻十來年,情投意合,從來都不曾爭執的,謝氏被他親得氣喘吁吁,稍許離開他一些,嗔道,“老爺我話還未說完呢。”

  “我們進去說。”杜雲壑把她橫抱起來。

  謝氏怕自己掉下,忙摟住他脖子,一邊道:“長安而今安定了,定是欠缺官員罷,亂世也不易科舉,我是想,阿彰在綿州,老爺能不能給他在長安謀個職?兵荒馬亂的,我怕他離得太遠危險,我那弟媳也命苦,早早沒了,苦了兩個孩子,以前我是怕他跟著也不好……”

  “那是我小舅子,我還能不管?”杜雲壑笑,“你放心吧。”

  聽到丈夫的承諾,她安心了。

  過得幾日,老夫人便與劉氏說同章家定親的事情,聽說女兒要嫁給章鳳翼,劉氏此前已聞風聲,沒想到是真的,當著老夫人的面就是一通哭,抽噎道:“章家四個孩子,還沒個母親,都說長嫂如母,蓉蓉嫁過去,伺候丈夫不說,還要帶三個弟弟,我的蓉蓉,真是命苦啊!”

  哭得極其悲切,好像誰要把她女兒賣掉似的。

  老夫人道:“也就兩個兒子沒到十歲,二兒子都十五了,你哭什麼?帶幾個叔子,總好過有婆婆頭上壓著罷!再說了,蓉蓉有這能耐,不像別個兒糙包,什麼事兒都辦不成,光知道哭。前些日子,她不肯嫁給包家,你怎麼勸不了她?現在肯嫁給章家了,你又哭鬧?”

  劉氏被說得滿臉通紅,一句話也回不出來。

  可她心裡還是覺得女兒應該嫁個更好的,可她實在做不得主,連杜雲岩都不管了,她這個母親又能管什麼?她拿帕子不停得抹眼淚,老夫人看著心煩,擺擺手叫她走了。

  然而杜蓉那是十二分的歡喜,笑意在她臉上時時綻放著,比任何花兒都要美,杜若瞧著,也不自禁的高興,這日在隨女夫子學彈琴,抽空她就做一會兒劍穗,想著要做得很漂亮,到時候送給賀玄,好好謝謝他。

  誰料老夫人使人來說,皇后請她們去宮中賞荷花。

  杜若當時聽了就有些不樂,她現在就是要離皇宮遠一些,然而沒病沒災的不去也不行,耳邊聽老夫人道:“請了好幾家的姑娘,許是娘娘在宮中也悶了,想讓你們去熱鬧熱鬧,逗逗趣的。”

  大燕才立,趙堅並沒有三宮六院,皇后也沒個女兒,那樣大的宮殿,是有些冷清。

  杜鶯道:“上回芙蓉苑我不曾去,這回去宮裡,我定是要開開眼界呢。”

  老夫人吃了一驚,生怕她受不住,忙道:“那天端午我許你出門,也是因為不用應酬別人,去宮裡可不一樣,鶯鶯,你去了作甚?誰都知曉你體弱,娘娘定然不會怪罪的。”

  因這,杜鶯幾乎從不出門,所以她剛才說要去宮裡,眾人與老夫人一樣的驚訝。

  杜鶯笑一笑:“既然別人都曉得我身體不好,那麼我便算少說話也不會責怪的,祖母,便讓我去罷,我以後可未必有機會了,而今身子尚算不錯,比起天冷時舒服很多呢。”

  老夫人又很高興,打量她一眼道:“既如此你便去罷,小心些,蓉蓉你看顧好她。”

  杜蓉答應。

  四位姑娘各自回屋換了身鮮亮的裙衫,便去二門那裡坐轎子。

  第20章

  看著四個孫女兒走了,老夫人轉過身,只見謝氏手指緊緊捏著帕子,極是緊張。

  老夫人有些奇怪,但略是思索就明白了,輕聲道:“你莫要多想,雲壑為皇上出生入死,我們杜家為大燕立下無數功勞,皇上絕不會為難杜家,納她們為妃。再則,真要納妃,恐會學歷代帝王擇良家女子入宮,以明文示天下,不會這般胡來。”

  謝氏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母親。”

  她當然不是擔心杜若被看上成為妃子,她是擔心趙豫。

  不過杜雲壑說他有辦法,應不是假的,她定一定神,扶著老夫人回房。

  說起長安,在前朝便是都城,大周建立之後,移都北平,但長安的宮殿仍是完好的留在此地。

  杜家姑娘們到得宮門口,紛紛從轎中下來,抬頭就看見巍峨的土黃色宮牆,高高的聳立入雲,十分的壯觀,可不知為何,卻也讓人心裡產生一種很強的壓迫感,絲毫不想走入其中。

  至少杜若是如此,她在門口躊躇了好一會兒不動,宮人催三催四,她也是拖拖拉拉。

  杜蓉放開杜鶯,三步並作兩步走回來,拉住她胳膊道:“你啊,當這裡是家裡呢?這樣慢,便算娘娘喜歡你,你也不好仗著這層關係怠慢的,快些跟我走,省得你這幅樣子被人報上去,娘娘知道了不喜。”

  不喜才好呢,以後就不會對她有好感了,杜若嘆口氣:“我真害怕這裡,你看,這牆太高了,逃也逃不走的。”

  聽到她孩子氣的話,杜蓉笑道:“你又不住在這裡,你要逃什麼?真會胡說八道。”

  杜若垂下頭,心裡悶悶的。

  夢裡,她遭遇趙豫的背叛,站在鳳棲樓上,也不記得在想什麼了,唯獨記得這牆十分的高,就是站在那樓最高的一層,也無法與牆齊平,那時候,她恐是想逃出去的罷?

  再也不想做這皇后。

  她深吸一口氣,笑道:“是我胡說八道,你快些去扶著二姐,瞧她風一吹就倒了,偏還要出來。”

  杜鶯噗嗤聲:“又在拿我開玩笑了,等會兒去看荷花你們都拉著我,別被吹到荷花池裡去。”

  杜蓉忙上來:“是了,是了,我抓緊你,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她聲音放輕了,“非得來宮裡,我們家池塘里的荷花也很好看啊。”

  杜鶯沒有說話。

  這幾日她看清楚了杜蓉,她是真正的快活,因為能嫁給章鳳翼,她像是從出生起都沒有那樣的歡喜過,她又能如何呢?雖然不喜歡這樣的姐夫,可祖母父親都同意了,杜蓉也不願再嫁給別人。

  她抬頭看一眼前方,隔得很遠,都能見到碧藍色的琉璃瓦,閃著耀眼的光。輕聲一笑,她道:“你說得沒錯,只是我現在也很想看看別處的花兒。”

  杜蓉心裡就有幾分的傷感,因杜鶯從小就容易生病,她在外面玩耍的時候,杜鶯總在家裡,總是在吃著藥,漸漸長大了,她聽到別人說,杜鶯活不長。她脾氣大,為此不知與多少姑娘爭吵過,後來,也不太去外面。

  倒是杜鶯常催著她出去,讓她多交朋友,也總勸著她,讓她不要那麼衝動。

  不知她到底還能留在自己身邊多久了,杜蓉緊緊握住她的手:“你要喜歡,我可以常陪你出來。”

  杜鶯點點頭。

  宮人引路,眾人慢慢行到慈元殿,此處是皇后的居所,宏偉寬闊,漢白玉鋪地,只是有些年頭,不是那麼的新,趙堅搬入皇宮之前,並沒有重新修葺。殿前種了桂樹,鬱鬱蔥蔥的,在門外能聽見幾個小姑娘清脆的笑聲。

  走進去,就見到皇后穿著深青色鸞鳳的寬袖大衫坐在鳳椅上,比起那日在芙蓉苑,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肅穆的宮殿,顯得威嚴的多。

  她們連忙行禮。

  秦氏目光落在杜若身上,見她穿著件月白色忍冬紋的襦衣,下面一條裙子是紫丁香色的,繡著潔白的蘭花,很是素雅,不若平日裡的繁複,顯得平平無奇。可也是奇怪,她瞧見這姑娘就喜歡,總覺得不管穿什麼都是很清慡的,說起話來甜蜜蜜的討人喜歡,她那時候就想,杜若要是做她兒媳婦就好了。

  今日瞧著,是又長大了,有幾分大姑娘的韻味。

  她打趣道:“你們是最晚到的了,定是被若若連累。”她朝杜若招招手,“你過來,那次在芙蓉苑我原想好好瞧一瞧你,誰料轉眼就不見人影了,今日可得陪在我身邊。”

  當眾叫著她小名,可見有多親昵,杜若卻是越發緊張,恨不得把自己變沒了。

  不得已,她走到秦氏身邊,勉強道:“娘娘您知道我走得慢,還要我陪著,可不是存心讓我出醜嗎?哪位姐妹陪著都比我好。”

  秦氏笑起來:“賞花就得慢些,走得猴急猴急的,還看不清楚呢。都起來吧,光坐著也是無趣,去外面走走。”

  姑娘們聽說要去賞花了,都高興的應聲,身影窈窕,陸續站起。

  秦氏目光從她們臉上掠過,見她們一個個都很年輕,十幾歲的年紀正當像花兒一樣,清純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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