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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笑道:“聽說你們家是在長風街?”

  “是。”章執道,“沒有你們國公府大,但也乾淨整潔,我使人每日打掃,便是老夫人明日來都是方便的。”

  到底還有些急躁,杜雲壑道:“這倒不必的,隔個三五日……”話未說完,就見杜雲岩從外面進來,他並不耽擱說話,“等哪日天氣晴好,我們自然願意來拜會。”

  杜雲岩聽到這話,眉頭就挑了起來:“倒不知大哥說得我們是指誰呢?也不知是哪一天,誰知有沒有空,我看還是要從長計議。”

  他果然是一點不同意,杜若盯著自己的二叔,很是緊張,生怕他像那日在游舫上,表現出很強的敵意。

  可偏偏章執這人有時也真是思慮不周,與杜雲岩道:“既不知哪一日得空,便由二老爺選罷。”

  杜雲岩一下子就很惱火。

  這是什麼意思?強迫他去不成?

  又為何非得請他們,他左右環顧一眼,想到剛才老夫人好像也有意要去章家,想到老夫人從來不會胡亂收別人的東西,今次竟然要了桌屏,還有杜雲壑偏幫章鳳翼,今日又早早到了,與老夫人一起招待這父子兩個。

  他突然間就全想明白了。

  原來那二人知道章家的意思,在收到桌屏的時候就知道了,所以老夫人才會與杜雲壑關起門來商量。

  他冷笑起來,明明他才是杜蓉的父親,倒是只將他排除了。

  真是好啊!

  他緩緩道:“我不會去你們章節的,趁早死了這條心。”

  絲毫沒有留情面,杜雲壑喝道:“你怎麼說話的?”

  來者是客,章家父子倆今日滿是誠意的過來,並沒有冒犯他,他就不能好好靜下心,考慮一下章家嗎?杜雲壑實在生氣,他覺得杜雲岩太沒有道理了,連基本的禮儀都不知道尊重。

  老夫人也皺起了眉:“雲岩,章老爺請你去做客也是好意。”

  “什麼好意?你們難道看不出來?”杜雲岩尖利的道,“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絕不會將蓉蓉嫁給他們家!”

  兩人吃了一驚。

  章執則已經站了起來,滿面怒容。

  見他那麼頑固,杜雲壑道:“凡事沒有絕對之說,雲岩你作為父親,是該要替蓉蓉考慮好,可也不要一棒子就打死人,鳳翼這孩子哪裡不好?母親也……”

  “你別拿娘來壓我!”杜雲岩道,“這家裡很多事情都是你在做主,你是家裡的長子,父親去世了,你便是當家人,我是不如你,可我們二房的事情還用不到你來指手畫腳罷?我是蓉蓉的父親,你不是,所以這件事沒有什麼好商量的,除非你是想讓我連一個父親都做不成!”

  杜雲壑訝然。

  對面的弟弟眸中滿是怒火,還有很多的不甘,原來他對自己一直都是不滿的,怪他管二房太多事情。

  難怪妻子曾質疑,到底要不要插手。

  他現在把父母之命都抬了出來,假使他還要管,便是越俎代庖了,畢竟他只是杜蓉的大伯。

  章執見到這一幕,再是大大咧咧也清楚杜雲岩的意思,眼見杜雲壑為此也難做起來,他憤聲道:“今日打攪,告辭了!”

  人始終還是要臉面的。

  就這樣不歡而散嗎?杜若終於明白他們為何要私奔了,就是杜雲岩的堅持讓父親不得不放手,為保全杜雲岩最後的體面,犧牲了杜蓉。

  她心頭沉甸甸的,雙手緊握在一起,說不出的難過,可她怎麼辦呢,連父親都幫不了杜蓉,還有誰……

  茫然間,她把目光投向賀玄。

  他還在,他沒有走。

  可他又能如何?比起杜雲壑,他更是個外人。

  她的神情看起來落寞極了,好像要失去重要的東西,可杜蓉嫁人與她有什麼關係?賀玄眉頭挑了挑與杜雲岩道:“郎中大人,不妨還是多考慮下,畢竟關乎大姑娘,雖然與你在三學街的那檔子事不能比,但你也應該知曉它的重要。”

  平平無奇的話,卻讓杜雲岩臉色慘白,他見到鬼一樣盯著賀玄:“你,你怎麼……”他自己也說不出口,只覺有股涼意從腳底直竄到頭頂,渾身都是寒意,他咬緊了牙關,終於一拂袖子道,“好,隨便你們!你們要把蓉蓉嫁給誰,便嫁給誰罷,我再也不會管了!”

  他掉頭而去。

  眾人都有些吃驚,杜雲壑深深看賀玄一眼,心知那什麼三學街必是杜雲岩的把柄,還是極為緊要的,所以杜雲岩才會連臉都不要了!

  他也第一次發現,他看著長大的少年,原來他並不了解。

  因為三學街的事,他是一點都不知的,而賀玄既然知道,卻也從來不曾與他提過,但卻在突然之間,給予杜雲岩致命一擊,何等的可怖!

  第019章

  杜雲壑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麼。

  而章鳳翼卻是鬆了口氣,不管如何,杜雲岩做出了讓步,雖然這可能會讓他們翁婿結仇,然而只要能娶到杜蓉,他是不介意用任何辦法的。他朝賀玄看一眼,投以感謝的眼神,但並沒有說出口,因誰都看得出來,賀玄是在威脅杜雲岩。

  這種事放在杜家來做,多少是有些失禮的。

  老夫人此時便是半驚半疑,驚得是賀玄一句話就讓兒子丟盔棄甲,疑的是,她這兒子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能被賀玄這樣一個年輕人給控制住?作為母親,心裡不是滋味,但今日既然請了章家,總不能突然下逐客令。

  幸好章家父子識趣,知道他們要處理家事,沒有再留。

  堂中只剩下五個人。

  杜凌現在還在暈頭轉向,他一是沒想到章鳳翼要娶杜蓉,二是沒想到杜雲岩會頂撞父親,三是沒想到賀玄又會插一腳,愣神間,聽到杜雲壑的聲音:“凌兒,你與若若先出去。”

  很是嚴肅。

  杜凌本想問個清楚,與父親目光對上,就打了退堂鼓,連忙拉著杜若去了門外。

  屋裡有片刻的安靜,老夫人坐在上首,杜雲壑坐在左側,賀玄是站著的,面無表情,像在等待他問什麼,又像是對什麼都不在意。他記得那時他對謝氏說,賀玄這孩子孤獨的可怕,希望謝氏能多關心他,讓他忘掉喪父的悲痛。

  可這些年來,他並沒有改變,仍是不喜說話,沉默寡言。

  杜雲壑心想,但今日看來,他料錯了,賀玄假使真是一個沉浸在悲痛中的人,他是不會對任何人的秘密有興趣的。他緩緩問道:“玄兒,你提到三學街,到底雲岩他做了什麼?”

  老夫人坐直了身子,也十分的想要知道答案。

  賀玄淡淡道:“我原該將這件事詳細的告知你們,可剛才既然杜二爺答應將大姑娘嫁入章家,我恐怕也不好做出不義的事情,假使你們想知,便去問杜二爺罷。最好早作打算,因也不知哪一日會被其他人揭發出來。”

  他略一頷首:“告辭了。”

  打開大門,耀眼的陽光瞬時傾斜在他身上,將這黑都照得淡了。

  杜若一直在門口等著,此時迎上來道:“玄哥哥。”她對他笑著,露出雪白的貝齒,“今日多謝你了,要不是你,二叔不會同意的,現在可好了,大姐能嫁給章公子了!”

  賀玄看她笑得那麼甜,心想她還在為別人的終身大事擔心,卻不知道自己,今日謝氏請他來,說了趙豫的事情,便是怕趙豫娶杜若。這種擔心是有理由的,因大燕的重兵,有四分之一是握在杜雲壑的手中,齊伍當然也算得上一個,但齊伍沒有女兒,作為大皇子,又忌憚著趙蒙,娶杜若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他讓杜若告知杜雲壑,他定然是已經有打算了。

  他道:“只是舉手之勞。”

  “舉手之勞就能讓二叔答應呀?”杜若好奇,“到底是什麼?”

  他嘴角挑了一挑:“不便說。”

  想到杜雲岩那時候倉皇的樣子,一定是犯了大錯。

  杜若絲毫不同情他,笑道:“不管如何,你反正做了好事了,我得好好謝謝你才行!”為這件事兒,她已經煩惱許久,生怕改變不了將來,但現在一切都解決了,她渾身的輕鬆,對賀玄自然是滿滿的感激,邀請道,“我請你去酒樓吃飯罷。”

  要不是她,他不會冒然出手,所以一頓飯是不是簡單了點兒?

  賀玄淡淡道:“沒什麼意思。”

  “那看戲呢?”

  “你看到我看了嗎?”

  杜若就有些犯難,吃飯沒意思,看戲他又不看,總不能請賞花罷?尋常人情往來也就是吃吃喝喝,她思慮會兒,忽然想到之前遇到他時,他手裡拿著母親做得鞋子,或許她能送他一雙羅襪?可這好像也不妥,姑娘家怎麼好送男人貼身的衣物?

  見她想得很頭疼的樣子,賀玄道:“下回再說罷,先記著。”

  他轉身要走,她一眼瞄到他腰上的寶劍,那劍柄雖是鑲金嵌玉,可卻是光禿禿的,她一下就笑起來:“我給你扎個劍穗罷,一定會漂漂亮亮的,上面用最好的寶石,你覺得怎麼樣?”

  好像是多好的謝禮,她水眸閃著盈盈的光,求他誇讚似的仰著頭,面上滿是尋到辦法的得意。

  賀玄嘴角牽了牽,半響把手放在她頭頂輕輕一拍:“好吧。”

  被太陽曬得有些熱的頭髮,在掌心裡軟軟的,那是他許久不曾碰到的觸感。

  她冷不丁被他摸頭,也有些發怔,可還沒等反應過來,他就收回了手。

  “就這樣罷,做個劍穗。”賀玄道,“我先走了。”

  他轉身而去。

  杜若把手放在自己頭上摸了一摸,說不出的奇怪,因賀玄從來不摸她的頭,剛才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為表現下他們的親昵?不過說起來,自從她與他和好之後,好像關係是越來越不錯了。

  這樣下去,將來他稱帝,肯定不會為難他們杜家,也不會為難她的。

  她高高興興的去杜蓉那裡。

  聽說章家父子兩個沒有用膳就離開了家裡,杜蓉正當著急,生怕又談不攏,這樣一次一次的失敗,最終必是要不成的,故而聽說杜若來了,她仍有些鬱鬱不樂,只面上仍波瀾不驚的出來招呼她。

  知道她藏著的擔憂,杜若坐下來笑道:“大姐,剛才我在堂屋呢,好像祖母說要讓你嫁去章家。”

  杜蓉瞪圓了眼睛,驚訝道:“什麼,你說什麼?”問出來之後又覺自己太過激動,臉色一紅,低頭將衣擺整一整,“我聽不明白你的意思,怎麼會提到我嫁不嫁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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