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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事一除,陸希眼皮就開始打架了,可她還是強提起精神說:“我要睡了,你走吧!”

  “我等你睡了再走,好不好?”高嚴說。

  “不好!”陸希一口拒絕。

  高嚴見她眼皮都快合上了,還強撐著精神瞪著自己,讓她先躺下,“睡吧,我走了。”

  陸希聽了他的話,終於熬不住合眼就睡了,高嚴看著陸希的睡顏半晌,抬手給她攏了攏被褥後,轉身離去。

  第二天沒人喊陸希,陸希一時睡到了午時,才睜開了眼睛。

  “姑娘,你醒了。”春暄正守在陸希的床榻前,見陸希睜開了眼睛,就和煙微一起伺候她起身。

  “什麼時辰了?”陸希問。

  “快過午時了。”春暄說。

  “這麼晚了。”陸希自穿越來,還是第一次這麼晚起身過呢,“難怪覺得餓了。”陸希嘟噥了一聲。

  “姑娘覺得餓了?”春暄和煙微驚喜的互視了一眼,“太好了!我這就讓人給姑娘端午膳來!”煙微說著驚喜的往外走去,還沒轉過屏風,迎面就撞上一人,煙微沒好氣的把人攔下,“慌慌張張的做什麼!”

  “大娘子。”來人是陸希房裡專門陪她踢毽子玩的丫鬟小雀,見陸希起來後,給陸希行了一個禮,“觀主讓你起身後,就過去。”

  “哦,阿姑說了,是為了什麼事嗎?”陸希漱口後,喝了幾口溫熱的粳米湯,安撫了有些躁動的胃後,才問道。

  “南塢亭君來了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想要見大娘子。”小雀說。

  “南塢亭君?”陸希想了想,“你說六祖姑?”這六祖姑和七祖姑是同母所出的姐妹,六祖姑嫁到了北地士族清河崔氏,也是陸家目前輩分最大的人,陸希只聽說過有這個祖姑,還真沒見過。

  “是的。”小雀道。

  “大娘子,不如你去觀主那兒進食吧。”煙微道。

  “好。”陸希走下樓,六祖姑不遠千里回陸家奔喪,她起晚了一個多時辰就夠失禮了,要是吃完了飯再去,就真丟臉丟到外面去了。

  陸希剛走到正廳,還沒入內,就聽到一聲怒斥,“你們居然讓大娘嫁給一個寒門兵家子,是想毀了我們陸家數代的清譽嗎!”

  ☆77、南塢亭君

  聽到怒罵聲,陸希不由停下了腳步。

  煙微上前一步,笑著問門口守門的僕婦,“阿媼,南塢亭君在裡面嗎?”

  僕婦道:“不僅南塢亭君在裡面,南塢亭君的長子、長媳,以及幼孫、幼孫女都來了。”她對陸希行了一禮,“大娘子稍候,老婦先進去通報。”

  時下厚葬之風盛行,講究事死如事生,每逢大家族葬禮,除非遠在外地有官職在身的,不然鄰里親友之間,若是喪禮不參加的話,那喪禮結束之後,兩家的關係就會徹底斷絕了。陸琉為陸氏族長去世本身就是陸氏宗族的大事,且他又被陛下追封為太傅、陪葬皇陵,很多離建康極遠的親戚都不辭萬里的趕了過來。南塢亭君屬於陸家比較近的親眷,會帶這麼多親戚來奔喪也不奇怪。同時南塢亭君也是為了參加廣陵王和楚丘亭主的婚事而來的,清河崔氏是北方大族,在魏朝權勢頗大,但宋朝的清河崔氏卻只有寥寥幾人。南塢亭君的公公,和崔文廣的祖父是同父的兄弟,因有著這層關係,南塢亭君之夫也是大宋的官員,故楚丘亭主的母親才下了請柬給南塢亭君,不然女兒成親,連個娘家人都沒了。

  僕婦進去片刻後,就請陸希入正堂,正廳里這會正寂寂無聲,一名看起來有六十歲左右,看起來富貴白胖的老夫人正坐於上方,七祖姑和阿姑坐於下方,同時坐著的還有一名四旬左右的貴夫人,和一名同陸希差不多年紀的女郎。

  陸希先上前給那名老夫人行禮,“皎皎見過六祖姑。”陸希穿著一身寬大的重孝服,襯得她越發的身形消瘦、臉色蒼白。

  老夫人上前扶起陸希,摸到她纖細的手腕的時候,眼眶立刻紅了,“你父親去世,大家都傷心,可也要多注意身體,萬萬不可哀毀傷身。”

  聽南塢亭君提起父親,陸希淚水就落下了,她哽咽的點頭,“是,六祖姑。”

  南塢亭君見她如此守禮,心中更加喜愛,這麼好的孩子怎麼能隨便就嫁給一個兵家子?在陸止領著陸希拜見南塢亭君的長媳,又和崔家八娘相互見禮後,小輩就先退下了。

  南塢亭君等陸希和崔八娘一起退下後,就對七祖姑道:“嫁給兵家子有多苦,你們還不清楚嗎?當年阿菀姐嫁給先帝多久?可夫妻真正相處了多久?你們就忍心皎皎走她的後路?”更別說鄭家之後做的那些事,把陸家的清名算是毀得差不多了,只是這些話南塢亭君不好說。皎皎是陸家的嫡長女,什麼人不好嫁,哪裡需要下嫁一個兵家子?

  南塢亭君在姑娘時,和武昭陸皇后感情最好,看著阿姊嫁給鄭裕後,夫婿長年不在家,鄭家上有老、下有小,全是她一個人在打點,她三十不到就去世了,還不是因為生生累死的?有阿菀前車之鑑,他們怎麼還想把皎皎推入火坑呢?所以南塢亭君在聽說陸希和高嚴婚事的傳言後,就急急的來問七妹和陸止了,卻不想兩人說這件事婚事真的,皎皎守孝完就要嫁給高嚴了。

  “高家說了,等兩人成婚後,就讓皎皎隨高嚴去涿郡。”陸止說。

  “什麼?皎皎也要去薊州?”南塢亭君聽得臉色都變了,“你們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冬季滴水成冰,你冬天想賞個梅花都賞不到,想吃什麼新鮮的果蔬都沒有,你們居然忍心讓皎皎去那個地方受苦?”南塢亭君當年從吳郡遠嫁薊州,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若不是和夫君琴瑟和鳴,她早就熬不下去了。

  “高嚴是武官,皎皎就算去了涿郡,一年能和皎皎見上幾次?且軍中那些軍官的娘子,全是寒門出身,很多都是大字不識的農戶,你們想讓皎皎在那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嗎?”南塢亭君倒不是認為陸希會有意自持身份,不和旁人來往,但士族看不上寒門,同樣寒門也會看不上士族,皎皎的身份,註定了她根本不可能融入她們,這樣她在薊州就根本就是孤立無援,這日子怎麼過下去?

  “親家、親家,熟悉的才叫親家,高氏父子在外什麼名聲,高仲翼是什麼人,你們不知道嗎?這種人家是可以能結親家的人家嗎?”南塢亭君遠嫁清河崔氏,清河國就在薊州,這些年高仲翼的名聲對她來說,簡直如雷貫耳!不說他對外族心狠手辣,南塢亭君還沒眼界淺到對外族寬容,可他對漢人一樣心狠手辣。北地遠沒有江左太平,地方豪強林立,地方官吏入駐後,很容易遭遇豪強為難,這些都是常理,可高仲翼新入涿郡後,就不顧常理的,連殺了兩家反對他的豪強,從此他的名聲在涿郡足以小兒止啼!

  當年高元亮追殺流寇,就在清河國附近的博陵郡,旁人都道高元亮是少年英雄,可在薊州誰不知道高元亮生焚活人的凶名?高元亮生焚之地,迄今百里之內寸糙不生。當年高子畏為了報父仇,當街殺數十餘人……她簡直不敢想像,皎皎怎麼可能嫁到這種人家去!萬一將來小夫妻有個爭執,高仲翼別說動手了,他就是隨手一掌,皎皎都承受不住!

  七祖姑原本就不是很同意這門親事,聽長姐這麼一說,就望向陸止,陸止直接道:“這是元澈定下的婚事。”在陸止看來,這門親事,元澈同意、皎皎願意,還有什麼好反對的?

  “元澈定下的?有婚書嗎?”南塢亭君追問。

  陸止搖頭:“當時元澈只和高子畏口頭定下了,說要等皎皎及笄後再說。”

  七祖姑問:“阿姊,你說高家的名聲,你聽過高家什麼名聲?”

  六祖姑猶豫了下,她的教養讓她無法道人長短,但思及事關家中小輩的終生幸福,還是把自己知道的說了一遍,六祖姑到也沒有添油加醋,畢竟高氏父子的作為不需要任何添油加醋,就可以把人嚇到。

  七祖姑聽得臉色都變了,對陸止道:“你和元澈怎麼能這麼糊塗!這種人家怎麼可以嫁?虧得沒定親,不然就是害了皎皎!”

  陸止卻不以為然,耳聽為虛,六姑說的話,不一定是錯的,但肯定不是最全面的,別的不說,高嚴身為武官,沒有上官之命,怎麼可能光明正大殺人?殺豪強一事,定另有所圖。再說陸止是從小看著皎皎和高嚴長大的,從小到大,只有皎皎欺負的高嚴的份,就沒見高嚴反駁過,有時候皎皎的胡鬧,讓阿娘和元澈都看不過了,如皎皎讓高嚴一個夏天剝滿一筐茉莉花瓣,她都沒見高嚴對皎皎皺過半次眉頭。眼見不一定為實,可她不信高嚴可以一裝十年,換句話說,他肯為皎皎裝十年,也會為皎皎繼續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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