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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餘名的黑衣人卻如附骨之蛆,以比方才更猛的攻勢匯集起來!

  但突然之間,岸上又飛躍而來四五道身影,在當先那人威猛霸道的參與下,局勢開始扭轉!

  一柄刻著蟒龍紋樣的長劍帶著如虹劍氣,迅速裹住那蒙面的黑衣人上方!

  “是寄寒!”霍究揚劍發出訊號。

  賀蘭諄點頭,三人無須對話,已然默契地分守三方,陣勢或開或合,以緊密對接的方式反擊起對方!

  不過十幾招之久,對方連連敗退,終於當中有人吹哨:“撤!”

  隨後就聽撲通之聲接連傳來,一會兒功夫,對方已在水面下沒了個一乾二淨!現場只餘下十幾具屍體。

  三人同躍至岸邊站定,蕭淮道:“即刻傳漕運總督封鎖碼頭!——霍究留下,賀蘭隨我去吉山營!”

  他看了眼賀蘭諄,隨即翻身上馬,而他的赤電旁邊立著的汗血馬,正是賀蘭諄的坐騎極光!

  賀蘭諄並未多話,上馬之後隨即與他帶著侍衛飛奔向城門。

  沈羲換了衣裳出來,自蘇言嘴裡聽說賀蘭諄有可能遇刺,當下疑心到韓頓頭上!

  “趕緊去盯著韓家,無論韓頓在哪裡都給我守住!”

  眼下除了韓頓之外她不做第二人想!

  小皇帝要平衡朝堂不可能做這種事,梁修自顧不暇更不能作繭自縛,只有韓頓與鄭太后將燕王父子當成了心腹之患!

  賀蘭諄與霍究都是燕王羽翼,那麼韓頓要除去他們並不奇怪!

  眼看著戚九離去後,蘇言也趕緊吩咐了侍衛嚴密布防。沈羲坐在蕭淮的寬大書案後,雙手緊握成了拳頭。

  蕭淮與賀蘭諄一晃已出城五十里!

  沿途一路並無打鬥痕跡,也沒有發現什麼埋伏,探子不斷回報,說前方一路平靜,便令他們稍稍鬆了口氣。

  “他為什麼忽然去吉山營?”蕭淮問。

  話語聲裹在風裡,到得耳邊時像急速掠過去的燕子,很快只余些微痕跡。

  “因為五軍營參梁修的那幾道摺子!”賀蘭諄說道。

  蕭淮再疾馳了兩里路,忽而就慢下了馬速。

  賀蘭諄也跟著慢下來,接著道:“你該不會告訴我,你不知道那幾道摺子都是吉山營幾個參將遞上去的。”

  月光下,蕭淮目光深黯到讓人看不出深淺。

  “他想做什麼?”半日後他說道。

  “他能做什麼?”賀蘭諄反問他,“當初李營麾下十幾萬將士之所以能在那麼短時間裡歸服王府,是因為他有不亞於李錠的戰功。

  “沙場搏戰過的人最服什麼,是流過血灑過汗的人!

  “你敢挑動李營的參將參梁修,他這個當老子的總得出面去看看!”

  蕭淮面色凜然,眼裡卻流露出一絲無所謂。

  只是忽而他又望著他的肩膀嗤笑起來:“身為一代朝廷股肱,名震天下的大將軍,居然著了幾個宵小的道?

  “我還以為徐將軍當真算無遺策戰無不勝呢!”

  山風颳得人兩耳冰涼。

  月色下賀蘭諄未有披風罩著的白袍上,左肩處正沁出一片暗紅,而且那片紅色還在快速暈開。

  賀蘭諄只是扭頭看了眼,而後即漠然地撣了撣袍子,竟頭一次沒有跟他鬥嘴的意思。

  蕭淮樂夠了,便揚鞭裹向他手腕。

  他目光一凜,下意識反手一擒,鞭子是擒住了,人自然也沒有著道,但身子卻因此站到了地上!

  一隻白色團狀物事緊跟著飛向他懷裡:“我可不想擔個假公濟私除去仇敵的罪名!上了藥再走!”

  蕭淮翻身下馬。

  賀蘭諄凝眉,落在懷裡的是只裝著金創藥的瓷瓶,他看一眼他,說道:“既然把我當成了別有用心的jian賊,又何妨藉機除去我這個後患?”

  蕭淮抱臂斜倚在樹上,淡淡冷笑:“要殺你有的是機會。”

  賀蘭諄揚唇,索性褪下外袍,單手上起藥來。

  侍衛們都已圈在外圍戒備,只能自食其力。

  蕭淮執著馬鞭立在月下,並沒有打算上前幫忙的意思。

  然而出乎他意料,即使是單手動作,他上藥包紮的手勢也進行得十分順利。

  甚至於較之他素日溫文的形象,眼下的他罕見地透著一股果決的狠勁。

  “你分明不該只屈居掌宮之位,”蕭淮鎖眉看他半晌,終於把下晌的話題繼續起來,“你留在王府,到底是想幹什麼?”

  賀蘭諄頭也沒抬,張嘴咬住布條一端打結,懶懶回道:“你不是認為我應該有家國情結嗎?

  “還讓我說什麼?

  “說不定我潛伏在王府,是打算慫恿你爹與李室斗個兩敗俱傷,將你們父子曝屍荒野,最後盡得漁翁之利。”

  蕭淮冷笑:“那也得你有打得過大周四十餘萬兵馬的實力!”

  包紮好了的賀蘭諄默然望著地下,沒有立刻站起來。

  蕭淮狐疑地望著他,又說道:“她前世是死在溫嬋手上,但是事到如今,外界卻沒有一個人猜到真相。

  “我所查到的消息,都說是她是誤死於刺殺安親王家眷的刺客手下。

  “但你好歹也是當過大將軍的人,難道一直沒對她的死持有懷疑?

  “我聽說她死之後,才半年你就去了雲南,你為什麼這麼快就放棄了?”

  第405章 也要面子

  賀蘭諄沒說話。

  蕭淮又接著道:“你到衛家的時候是六歲,那會兒年幼,你無力做什麼。

  “但你如果想報效國家,仍然可以逃,可以想辦法去尋大秦的人。

  “可你從來沒有這麼做過,你安安份份地留在衛家,是知道有一日會回京師嗎?

  “而你選擇留在王府任掌宮,是不是在借這身份暗中打探她的死因?”

  賀蘭諄半垂頭望著地下,俊美的五官像靜止的畫像。

  “她的死確實不簡單。”許久,他才抬頭吐了口氣,站起來。

  “不但不簡單,且複雜得很。她死之後不只是我有疑心,她的父母和兄長都起了疑心。

  “但我們卻都沒有發現什麼站得住腳的證據,溫嬋的傷也使我也得不出別的結論。

  “後來某一日阿盈的父親忽然找到我,說雲南知府段幽似有不軌之舉,他希望我能暗中去查查。

  “當時我只是以為他故意把我支離京師,以免我觸景傷情,而旁人也都以為我只是遠離京師去療情傷。

  “但沒有想到,我到了雲南之後卻發現段幽果然屢屢有異狀露出。

  “永定十三年,我當場拿到段幽暗中鑄造兵器的罪證。段幽伏誅,同時我發現他似與安親王府有些瓜葛,但我發現這些的時候,段家已被滅族。

  “原本那會兒我該調回京師,但我隱隱覺得安親王府這條線與阿盈的死有莫大幹聯,所以我仍然留在雲南,想要再查查蛛絲螞跡。

  “可誰知道,兩年之後我死於一場疫病。”

  說到這裡他揚首眺望著遠空:“而這場疫病,居然也是場陰謀。”

  “陰謀?”蕭淮眯了眼。

  他點點頭:“本來我不這麼認為。

  “可阿盈的死與安親王府有關聯,謀反的段幽與安親王府也有關聯,當時唯一把這幾件事聯繫在一起的只有我。對方想滅口,理由很充分。

  “再加上,後來安親王府的結局那麼悽慘。使我越發堅定,我的死是場預謀。”

  抱臂的蕭淮似已屏息。

  “我留在王府的確是為了方便查這樁案子。”賀蘭諄接著道,“我想我既然沒死,那麼總得對她有個交待。

  “我在戰火中醒來,已經是賀蘭諄的身份,一個六歲孩子當然不會有什麼作為,何況大秦已然處於絕對敗勢,我無法力挽狂瀾。

  “我之所以成為名符其實的戰將,是因為她。是她讓我知道除去借著祖蔭當個養尊處優的世家子弟,我還可以獲得更大價值。

  “復國也不是沒想過,到底我也曾是守護大秦江山的無數鐵骨男兒之一。

  “我亦有雄心壯志,曾夢想有一日率領千軍萬馬殺入京師,挽回族人尊嚴。

  “但如果復仇要以無辜的百姓性命作為代價,這卻是我所不願的。

  “大秦歷時近四百年,各族之間血統幾乎已相互融合。何況國運走到最後,處處昭顯氣數已盡。

  “而我單槍匹馬,連自己深愛的人都無法保護,都未能將她的死之謎而盡數解開,又談何改變天下?”

  他慢慢轉身,隔著三步遠與蕭淮平視:“你處處防備我,這很正常,畢竟我確實很愛她。

  “只要我徐靖的靈魂不滅,我就願意繼續護著她,在她需要我的時候及時站到她身邊,讓她繼續過著前世里我沒有能夠給她的安穩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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