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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藏不住,索性就成立了這麼個幫派。

  “這些年來只是偶爾出來接接生意維持生計,這次會接穆氏的活兒,也是如此。”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賀蘭諄問他。

  “我記得,王爺十三年前自衛家回來,再沒有沾手過三族之事。而且這件事也已經過去了。”

  “自然是有關係的。”

  霍究道:“前些日子,我接了個犯人,是前軍都督府送來的一個犯事軍官,上刑之前他拿了這個東西給我,想避免重刑。”

  他攤開的掌心之間躺著塊圓角長方形玉牌,上頭遍布著刻紋,雖然繁複難辯,但上方四個篆字以及位於中心的飛虎圖紋仍然能夠清晰辨認出。

  “‘翼虎上符’。”他將這虎符放到他手裡,“前秦時期兵部虎符,下符由五軍都督府執掌,但這枚是拓刻的。”

  第403章 是個雛兒

  “但即便是假的,卻也說明真的仍然在世。”霍究道,“我拿去史館比對過了,這上頭刻紋與真符一般無二。

  “如果沒有真符對著,絕刻不到這麼逼真。幾十萬的赫連人,死的只是血統最純的那些,剩餘萬萬人仍然活在大周統治下。

  “你說,如果有人知道大秦的虎符仍然在世,就憑凌雲閣對待赫連人的殘忍,這些人會不會被聚集起來為人利用?”

  賀蘭諄抬眼看他,目光卻有些失焦,像是看著某片空氣。

  “而假如這符剛好掌握在這鐵鷹宗大幫主手上,他們存在的動機,難道與王府不相干?”

  霍究聲音不重,卻每個字都在擊打著人的耳膜。

  船頭琴聲錚錚,卻仿佛隨著流水逝去。

  “那軍官呢?”他直起身道。

  “他渾然不知情。”霍究搖頭,“這符是他撿的。”

  賀蘭諄點點頭,半日道:“可曾稟告王爺?”

  “未曾。”霍究抿酒搖頭,“查到鐵鷹宗那位大幫主之後再上稟顯然更省事。”

  賀蘭諄靜默,也抿起酒來。

  “我不去……”

  這裡吃著酒菜,這時候船頭忽然傳來女子的抗拒聲。

  兩人這才發現那琴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而先前奏曲的歌姬這時候正被一男人糾纏。

  “怎麼回事。”賀蘭諄偏頭望著侍官。

  侍官出去一轉回來,那歌姬與那男子也跟著進來了。

  男子道:“二位大人,這是小女。

  “因著今夜裡只接了二位大人五隻曲子的生意,這會兒已交差了,她卻不肯去趕下一撥,因此小的多說了幾句,驚擾了大人,還望恕罪。”

  碼頭上混飯吃的背景往往不那麼簡單。這些所謂的父女大多不是真正的父女,不過是將人家女孩子打小買過來幹些侍弄人的營生。

  但他卻看得出來身著常服的他們是官紳?

  霍究漠然地望著他們。

  賀蘭諄視線卻無意識地自歌姬腰間拂過。

  那歌姬紅著眼眶上前,說道:“爹爹說的雖是無錯,但那下一撥客人卻是這運河上的地頭蛇,很是粗暴無禮,妾身不想去,也不敢去。”

  “你怎麼能不去呢?”這男子急道,“我都已經收了他們錢了!”

  “爹爹也太見錢眼開……”

  父女倆竟當場吵了起來。

  “你收了對方多少錢?”霍究斜眼睨過去。

  男人涎臉比出一隻手掌:“五兩銀子!”

  “滾!”霍究丟出錠十兩銀子過去,斥了他出門。

  歌姬千恩萬謝,抱著琵琶又盡心地彈起來。

  賀蘭諄涼涼睃著對面:“真是個雛兒。”

  被睃到的霍究凝眉。

  “當然不會是你。”賀蘭諄輕哂,目光更冷地望著船頭歌姬,“她腰裡別著匕首,怎麼可能是個會怕河邊地頭蛇的尋常女子?!”

  話沒說完他手裡酒杯便已經擲過去!

  霍究目光倏地一寒,未及起身,底下這船突然就搖動起來!

  而這時候船頭傳來撲通一響,那歌姬挨了賀蘭諄一著,已經悶哼著墜下水去了!

  “水下還有人!”

  霍究身子騰空躥起,半路拔出長劍,直擊向水面冒出的人頭!

  而賀蘭諄也如一隻翩然仙鶴,伴著紫衫的他騰空之時,擊破船頂躍上半空!

  但他們身形還未落地,船艙四面的水下便就突然騰起一圈黑衣人來!

  當先的那個自琵琶里拔出把柳葉刀,居然正是先前船頭給他們奏曲的歌姬!

  “傳侍衛!”

  賀蘭諄當機立斷,拿起腰間銀哨丟向了慌亂失措的侍官!

  蕭淮因為在沈羲面前受了委屈,一路上纏著她不肯鬆手。

  飯後總算開顏,拉著她又買了一大堆吃的玩的直接去了別院。

  沈羲因此也不能不分了些心思在他與賀蘭諄的矛盾身上,她說道:“你以後能不能對賀蘭好點兒?”

  “不能。”蕭淮拉下臉吃蘇餅。又看她:“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對他那麼好?”

  沈羲噎住。

  蕭淮繼續吃餅。

  她也只好換了話題:“五軍營那幾個落井下石的參將,是先帝的人?”

  先前在學會她已讓戚九去打聽過一輪,他們竟然一口咬定就是李錠的部下。他們當然不會騙她,但她又總覺得不對。

  “當然是他們的人,如果是燕王府的人,不可能能騙得過乾清宮。”

  蕭淮吃完餅,又拿她的帕子擦手,然後攬著她坐在廡廊下,一面順勢拾起她的手來看她新塗的蔻丹。

  不過看上去他一點要與她探討這話題的意思也沒有,而是幽幽道:“緩緩,我們大婚,你想要什麼式樣的鳳冠和喜服?

  “還有我們的喜殿,是設在我住的昭陽宮,還是專門挑一處殿來做洞房?”

  沈羲心思堅定不移,抽了手回來道:“乾清宮?你莫非是想——”

  他豎起食指壓在她唇上:“要成事當然得把乾清宮拉上。”

  直等她安靜下來,他才又把手挪開,不大正經地輕吻起她如春蔥般的幾根手指。

  沈羲只好站起來:“一身的膻味兒,我去洗洗。”

  “好。”他點頭,指著臥房道:“靠床的衣櫃是你的,我讓人給你做了許多新衣服,自己挑著換。”

  沈羲聽完樂了,揉他的臉道:“真是越來越稱職了!”

  “廢話。”他頂著變形的臉懶洋洋道,“我什麼時候不稱職過!”

  沈羲笑嘿嘿地去了。

  他噙笑直到她進了屋,才心滿意足地收回目光。

  將雙臂搭在欄上,仰頭望著星空。

  這一仰頭的當口,卻忽地聽到熟悉的一聲尖哨聲……凝神下來,遠處夜空高處又啪地綻開朵煙花!

  他如同一隻被驚醒的雄鷹,瞬時騰身到了屋頂。

  蘇言急速趕上來:“是賀蘭的信號!看方位應該是東北向!”

  東北向那邊是碼頭,而先前賀蘭諄的確是說過霍究約了他在碼頭喝酒……

  “留下照顧姑娘!”

  蕭淮丟下這句話,已奪過他腰間掛著的長劍,直接自屋頂上掠去了夜色里……

  京杭運河歷年都是南北貿易樞紐,也養活了不少靠河為生之人。

  一個時辰之前還繁華熱鬧的水域,這會兒已經變成了刀光劍影的戰場!

  第404章 大秦股肱

  賀蘭諄與霍究日常隨身皆帶著八名侍衛。

  眼下合他們二人,總計一十八人全部出動,這陣仗已經足夠在絕大部分突襲中牢牢占據主控。

  但今夜裡對方的人數並不少,並且仰仗嫻熟水性,居然也未曾在王府雙雄面前露怯!

  “有多少人?”順勢挑開斜次里擊過來的一柄長劍,賀蘭諄問已經游戰過一圈回來的霍究。

  “露面的有三十六個!

  “他們怕是已經預謀很久,這船老闆我認識好幾個月了,這歌姬我也見過許多回了!

  “方才的酒菜里沒毒,薰香里也沒有毒,可見深諳我們素日習性!

  “並且他們還知道王爺今夜出城,但我卻不知他們是哪路人?!”

  霍究揮劍將對方一人斬斷脖頸,血管噴出來的鮮血濺上他胸口與側面,於他冷硬的臉上又增添了幾分讓人不寒而慄的戾意。

  賀蘭諄望著一色夜行衣著裝的對手,沉聲道:“如是這般,不知道王爺會不會有危險?

  “且速戰速決,即刻抽身去吉山營!”

  霍究點頭,即刻與他分開攻向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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