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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搶我女人?

  “賀蘭大人有吩咐,請姑娘隨我們往中軍衙門去錄供。”

  這時候忽然有抱著拂塵的侍官走過來。

  沈羲站起身,只見面前已經多了輛馬車,還有衙門裡差役在側。

  而監刑台那邊已經沒有了動靜,人流也在往四面八方散去,看來應該是完事了。

  馬車距中軍衙門倒不遠,上了大街不過拐了兩道彎便已經到了地兒。

  因為直接駛進衙門內,所以一下地,迎面便見到開闊的院內那株大槐樹,當年徐靖與她掏過鳥窩的地方,這院子還在,這樹卻比五十多年前大出兩倍了。

  侍官將他們引進中門,往左是道月洞門。

  沈羲在這門前止步。

  她記得這門後便是昔年徐靖父親的公事房,他們帶她來這裡做什麼?

  侍官在門下回頭,說道:“賀蘭大人在裡面等著姑娘。”

  沈羲這才又抬步,緩緩往那門內走去。

  因為是軍衙,所以即便也是建承天門內的四合院,但卻收拾得比普通宅院更為乾淨慡利。

  院裡甚至沒有什麼樹,只有牆角兩叢新種的翠竹。

  從前安國公時期的龍柏與各類jú花皆不見了,大周許是要將大秦的痕跡全數挖除,當真未曾留情。

  侍官引著她們走向東側一排三間小屋,正廳門下已站了兩名執著拂塵的太監。

  這裡是原先徐靖跟著安國公熟悉軍事的地方,安國公常常一丟便是一堆兵書給他,規定他不看完多少便不准出來。

  沈羲過來尋他時,便常常會踩著窗下的尖石,踮腳往屋裡投吃的。

  進屋時她看了眼窗下的石頭,雖然早已被青苔覆蓋,但它到底還在。

  於是抬頭看到看到屋裡書案後坐著的賀蘭諄時,她眼前就有些恍惚。

  仿佛當真還是五十年前,徐靖坐在這屋裡,一面抱著腦袋抱怨公務何其繁重,一面數落底下人多麼不配合不聽話,逮著她就好像逮著了同盟,可勁地發牢騷。

  “姑娘好像對我這張臉很感興趣。”

  賀蘭諄在案後微笑。

  沈羲定神,沒有答話,在他指著的椅上坐下來。

  對他的臉感興趣也是正常,畢竟街上那麼多女孩子都不是白跟著他的。

  面前擺著份表格,無非是姓名籍貫住址等等。

  這就面臨著一個問題,她是該填虛的,還是該填實的?

  如果填虛的,蕭淮會不會順著尋到沈家去——不不,他若要知道,也必然已早知道她的身份。

  那麼他又會不會戳破她?

  顯然這可能性又不會很大,畢竟他先前也沒有戳破。

  再有那陳修死前說他誣了他,是指蕭淮給他定了莫須有之罪?如果真是這樣,顯然他就更不會戳破她了。

  如果他不想戳破,那她就不能據實寫,總歸他拿著她的把柄,她只能順著他的心意行事。

  她在姓氏那欄填了個肖字。

  接著又隨便填了個住址。

  京城她熟,地名張口就來。

  然後事由一項,她便填了“無辜”二字。

  她不認識陳修,被他報複本就無辜。

  寫完她把表遞過去。

  “世子。”

  門外傳來侍官的敬稱。

  沈羲回頭看去,只見蕭淮恰已大步跨了進來!

  隨後幾名紫衣侍衛立在門外,另有一名二十出頭的錦衣男子相隨在側,而先前在刑場,這男子也是與蕭淮形影不離的,想來應是他的貼身屬從。

  蕭淮到了屋裡,屋裡氣氛便瞬間凝滯下來。

  賀蘭諄雖然立在他身側,也不見半點拘束卑微之態,但卻也無法再如方才般與人言笑晏晏。

  這氣勢如虹的男子目光清清冷冷往沈羲臉上掃來,而後拿起她寫的這表看了兩眼,便隨手塞了給身後的蘇言:“帶回去。”

  顯然他指的是帶沈羲回去。

  賀蘭諄道:“這恐怕不妥,若不問清楚,王爺那邊我可無法交差。”

  在當今燕王唯一的兒子面前,他不但以我自稱,還能說出個“不”字!

  沈羲不禁沖他看去,只見他面上全無懼意,俊朗的五官里,仍然只有一派湖水般溫潤的氣質。

  這湖水般的溫潤里卻又透出玉一樣的堅定,他說不相讓,似乎就真不打算相讓。

  蕭淮扶著劍,踱到公案這邊,忽然將雙手撐在案面上,身軀巍峨如山,壓向對面的賀蘭諄,眼裡的冷光令沈羲看了也不由心頭髮緊。

  “莫非你還想跟我爭女人?”

  聲音微啞緩慢,卻帶著不容質疑的威嚴。

  以王府府臣的身份,跟王世子爭女人,這話來的一點都不輕。

  沈羲忍不住從他背後瞪了眼這胡言亂語的狂徒!

  雖然她知道他帶她走或許是想放了她,但卻不意味著他能這樣稱呼她!

  賀蘭諄看來無法再堅持。

  他揚唇看過來,沖她攤了攤手:“那賀蘭就只好恭送姑娘了。”

  沈羲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何來的恩怨,只得略略與他頜了頜首,當是之前在刑場下他伸手過問的感謝。

  蕭淮半眼都未曾再落在他們身上,轉身如同來時一樣,又大步出了門。

  沈羲跟著出了院子,在門外迎住了衝過來的裴姨娘,搖搖頭示意她別多問,隨後又靜默著出到前院。

  蕭淮直接跨過前院去往了東側的一道月洞門。

  沈羲身後還跟著侍衛,他沒有發話放人,便也只好跟著進去。

  門內別有洞天,東西北面各有門,順著北門進去,侍衛又多起來。直接到了最中間一排房間前,蘇言道:“沈姑娘請進。”

  這聲沈姑娘便足夠說明她之前的猜測是真的了!

  他果然早已經摸清楚她的底細。

  沈羲落下裴姨娘,進了門。

  這屋子有她梨香院一半大,看模樣是擴大過的。

  到了西側偏廳里,蕭淮立在簾櫳下,隨手便將手裡一物拋過來!

  沈羲連忙避開,那物件兒哐啷啷掉落在地上,亮閃閃的一枝,一枝雕著兩朵梅,居然是她遺失在小胡同里的那隻銀簪!

  “倒是挺機警。”

  他笑著在身後大羅漢床上坐下來,隨手沏了杯茶在手。

  沈羲撿起那簪子,不知道該不該道謝。

  最終到底還是行了個禮。

  面前這人,她可不想得罪!

  正想問他能否走了,他忽然又清清冷冷地開起口來:“以後不要再來見我了。”

  沈羲滿忽然想笑。

  好的,她可正中下懷呀。

  不過想來他是好意。她微微頜首,說道:“是。”

  第86章 父子心機

  蕭淮不料她答的這麼慡快,又涼涼掃過來望了她半晌,轉著手裡杯子:“讓你填的表,為什麼作假。”

  沒有疑問的意思,就是陳述。

  沈羲可不認為他不知道為什麼。略頓,便躬身道:“因為不知道世子會來救場。”

  如今她之於他,大約就如一隻不經意捕到手的兔子,沒有殺的必要,但放走之前還可以留著磨磨爪子。

  蕭淮望著她,抿了口茶,卻沒有再說話。

  沈羲也微凝神,看來這是個不怎麼容易被激起反應的人。

  好在她也並不希望他有更多反應。

  無論如何他也是屢次救了她。

  他又是這樣的身份,便是狂傲幾分,肆意幾分,也都是完全可以容忍的。

  她遂將簪子收回袖中,說道:“謝世子替民女解圍,若無它事,民女這便告退。”

  剛說完這句話,門下蘇言卻忽然進來:“王爺來了!”

  沈羲在門下回頭,下意識往蕭淮望去。

  蕭淮神色已變,眉頭也倏地皺緊。

  沈羲沒犯法,自是不怕見燕王。

  但是先前賀蘭諄的話卻又還在她腦海里迴響,陳修死前為什麼要衝她下手,賀蘭諄還需要向燕王交代!

  畢竟陳修是判了極刑的重犯,燕王府既然全程有人參與,那麼他不弄清楚也是說不過去的。

  但是她卻不知道燕王會來得這麼快!

  這麼說來,定是賀蘭諄在他們走後便將消息告知給了燕王。

  賀蘭諄這是在成心害她嗎?

  這當然不可能。

  他並不知道她是赫連人,始終也只是想弄清楚她與陳修之間的聯繫。就算弄清楚了,也不可能特意為難她。

  可她偏偏解釋不清——她說沒關係,他們會信嗎?

  要使他們相信,她就只能把與蕭淮之前相識這段說出來,甚至到胡同里那段,可那就複雜了!

  所以最好的解決方式,是就此撤走,不讓燕王見到。

  她被陳修報復,至少說明她不是陳修同夥,既不是同夥,燕王抓著這事不放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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