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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意闌一聽他連知辛的身份都說不出來,愈發不肯信他,一臉冷漠地說:“你的性命朝夕難保,還是悠著點兒,自己留著用吧。”

  章仲禮只是怪笑幾聲,並未作答。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將他想拉下水的人都拉下了水,至於事實如何自有天地作證,總之是不乾不淨的人,都脫不了干係。

  這回禁衛軍上來帶他,章仲禮直覺地鬆開了火器和火摺子,十分順從地被帶走了。

  李意闌卻是極其心神不定,火燒屁股地以身體不適為由向錢理提出了告辭,然後請白見君借來一匹馬,馱著他直奔行館。

  知辛還沒有回來,他心裡越發不安,又麻煩白見君轉道午門,然後等了又等,等來了一個堪比晴天霹靂的消息。

  知辛作為白骨案的主謀之一,已經被皇上打入了天牢。

  李意闌強撐的一口氣自此終於被挫散,眼前一黑暈了過去,等他悠悠轉醒,已經是一天之後了。

  彼時獄中的知辛已經對著錢理如實交代,而張潮和寄聲也帶著袁寧的口供,提起一步來到了京城,白骨案至此終於釐清,只要再抓住逃離在外的劉喬等人就可落幕。

  官府已經在對天下張榜公告,以示朝廷完全有能力如期破案,民間的聲浪霎時鼎沸。

  二十二日近黃昏的時候,李意闌在寄聲擔憂的目光里從床上坐了起來,臥房的窗戶支著,他從床上望出去,就見江陵的晚霞好像和知辛第一次離開饒臨大牢的時候一樣絢爛。

  只是此時他的目力已經更加模糊,只能大概看清色彩,而看不到雲彩的形狀了。

  李意闌難受得一句話都不想說,暫時也沒敢問知辛的口供如何,只是枯坐著不吃也不喝,活像那些涅槃的和尚。

  想起和尚寄聲就不由想起了知……不,現在應該叫許別時了,雖然內情讓寄聲震驚地元神出竅,但他畢竟不曾昏迷,所以比李意闌知道得更多。

  他沒少和張潮、王敬元表示蒼天大地、何以如此,但對著李意闌他卻不敢吭氣,因為六哥和大師太要好了,多說一句都會扎他的心。

  寄聲巴巴地守了李意闌半天,見六哥跟痴呆了一樣木然,就比李意闌還難過,剛要開口安慰他,就聽後者忽然沙啞地問道:“知辛呢?他……在天牢里沒挨打吧?”

  寄聲鼻頭一酸,就覺得六哥和那位都是苦命人,他擤了下鼻子說:“沒有,他聰明著呢。”

  “他胸口不是有道穿心的箭傷嘛,他就對錢老說,十二年前他被人從鬼門關前拉回來的時候,心知自己總有一天得死,想著要把命拽在自己手裡,就讓大夫在他傷里埋了枚蠟裹的毒丸,挨不得打,請獄卒大哥多關照他。”

  “所以他對作案的經過含糊其辭,只用短短四句話就將人打發了,也沒有人敢將他怎麼樣,真是厲害了。”

  對於所犯下的四樁案子,知辛惜字如金地只說了天神拘鬼、一葉障目、線灰牽絲和齒嚼鬼骨,多的一句不肯說,明顯是在袒護著誰。

  只因為皇上特意關照過,不要對他動刑,所以他還能全須全尾。

  李意闌被“十二年前”觸動了一下,回了些魂來問知辛的真正身份。

  寄聲是個話癆,一個問題就給他答全了,只是他叫知辛就停頓,說許別時又彆扭,李意闌聽不下去,直接讓他還是叫知辛。

  寄聲就知辛、知辛地跟他說案情,李意闌聽過之後又虛弱地閉上眼,眼角灼紅一片,許久沒有睜開眼來。

  知辛不是章仲禮的臥底,這事因為是知辛自己說的,所以李意闌相信,但他還是覺得悲憤莫名。

  起初是覺得知辛帶著目的接近自己,後來浮浮沉沉地琢磨了半天,又變成了心疼知辛往事淒涼,近事絕望。

  他簡直無法想像,知辛帶著暴露和赴死的決心靠近自己的時候,心裡想的是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大限將至的原因,李意闌渾身都沒有氣力,一連喝了好幾碗糖水才從床上下來,異常堅決地去了趟天牢。

  主審官的身份足以讓他通行無阻,他跟著獄卒停在牢房深處,透過熟悉的木柵欄,看到了一張朝思暮想的臉。

  不過一日不見,兩人的身份陡然從融洽變成了對立,但是李意闌看見他時的感覺卻還是一樣,因為不管是知辛還是許別時,目光都是那樣平和坦蕩,他讓獄卒開了牢門,自己鑽了進去。

  知辛雖然對他隱瞞了一些事,但因為沒有傷害過他,所以心中並沒有太多的愧疚,他盤腿坐在床鋪上,微微仰著頭對李意闌笑道:“還願意和我說話嗎?”

  李意闌的手腳像是有意識,腦子裡明明什麼都沒想,身體卻不自覺靠了過去。

  他被知辛問得一愣,心中嘴裡一起發苦地點了點頭,又怕不說話顯得敷衍,便額外補了一聲“願意”。

  知辛這才拍了拍身邊的床板,示意他過來坐,邊拍邊說:“那就好,其實我知道你為人大度,不會因此與我斷交,但我還是要跟你說一聲對不住。”

  李意闌“嗯”了一聲,等了等沒見知辛吭聲,就沒什麼表情地說:“對不住,然後呢?”

  知辛沒頭沒腦地說:“然後就等。”

  李意闌有點茫然:“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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