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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凌晨發病以後,肋下的隱痛變成了刺痛,睡了一覺都沒有淡去,耍起槍來倍覺凝滯,但李意闌還是一絲不苟地練完了一整套,就是速度放慢了許多。

  收槍之後他出了一身急汗,不等李意闌擦洗得當,皇上身邊那位洪統領就來了。

  抓捕異常順利,他帶來了王詰被抓住的消息,過來喊李意闌去和錢理一同會審。

  李意闌只好匆匆叫醒王敬元,跟著洪振直奔大理寺,走前倒是沒忘記給知辛留口信。

  此時在三條街之外的大相國寺里,過來拜訪的知辛直接碰了個壁。

  法尊前幾天剛剛入定,弟子說他回醒之前都不見客,為了表示尊敬,來之前知辛脫下了雲霓袈裟,換了一身再尋常不過的僧衣,淨白的膚色使得他看起來像個剛剃髮的僧侶。

  他無緣見法尊,便在寺中閒逛了一會兒,因為認得他的人少,一路逛得就還挺悠閒。

  寺里的草木和廟宇都是知辛熟悉的環境,密檐塔、眼光門、碑塔、相輪……他有時會伸手摸拍兩下,心中滿是懷念。

  走到大殿前面的時候,知辛沒有進去,只在門口的鼎爐下磕了三個頭,他跪在地上,在經年不散的檀煙繚繞中許了一些不為人知的心愿。

  ——

  二十一日,辰時初,饒臨集市。

  李意闌走後,呂川就沒再盯著杜是閒了,一來是劉芸草已經交代了,二來是江秋萍給他布置了更重要的事,讓他順著官道去任陽,儘快找到劉喬和羅六子的下落。

  因此呂川拿著印信,一早就從西門出了城。

  呂川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之後,被他盯了幾天的杜是閒忽然一改早上睡懶覺的惰習,起早來到了集市。

  集市中靠近大義坊的地方有個賣牲畜的圈場,此時還處在門庭冷落的境況中。

  杜是閒仔細挑了匹精悍的駿馬,自己不買,而是回頭扎近賭坊,從中找了個爛醉如泥兼賭興大發的邋遢漢子,給了這人五兩銀子的好處費,領著他到集市為自己買下了相中的那匹馬。

  然後他將馬存在了城東一間客棧的馬廄中,轉道去了翠煙樓。

  這時辰勾欄院大半還在安眠之中,杜是閒輕車熟路地繞到後門,那裡早就倚著個裝扮花哨的年輕姑娘,正托著煙杆在吞雲吐霧。

  姑娘一瞥見巷子裡來了人,遞出去地眼仁連忙隱蔽而深沉地收回來,將煙杆在牆上敲了敲,接著將震下來的菸灰往牆邊的破籮筐上一倒,頭也不回地關門進了院子。

  等她走後,杜是閒來到落著菸灰的籮筐前面,蹲下去稍微翻開籮筐,從縫隙里牽出了一個黑布包袱。

  他將黑布撥開一點,一截赭色的布料和青銅令牌便露了出來,杜是閒頗為得意地勾了下唇角,震盪手腕抖掉灰土,站起來將包袱往肩上一掛,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小巷。

  半個時辰之後,東邊的城門下來了一位臉黑的捕役,他帶著令牌和蓋著郡守大印的手信,說是犯人又吐露了新的案情,郡守差他加緊給提刑大人送去。

  守城官檢查過令牌和印信,確認無誤後揮手將他放出了城門。

  接著又過了一個時辰之後,饒臨內城裡的翠煙樓才吵吵嚷嚷地鬧起來,說是二樓的東廂房遭了賊。

  其中一位青樓女子哭得最悽慘,大罵那賊是個殺千刀的貨色,偷客人的也就算了,竟然連她們煙花女的賣身錢也不放過,氣得她立刻差人去報了官。

  其他苦主也是憤憤不平,只有一個人例外,完全不想聲張,趕在官差過來之前,偷偷地跳窗走了。

  那人是哭鬧的女子昨夜的恩客,同時也是謝才衙門上的一個輪值捕役。

  昨晚這捕役跟同僚交班之後過來喝了壺花酒,本來沒想留宿,但好像沒喝幾口就醉了,再醒來就趕上了偷盜,被偷得別說嫖資,連外衣都他娘的不見了,實在是他娘的晦氣!

  其實放在平時,喝喝花酒不是什麼見不得的人,就是那個姓李的提刑官來了之後,郡守三令五申讓所有人端正行事,別在上頭面前給他丟人。

  捕役唯恐被逮到了會讓謝才一頓好削,慌張之餘也忘了叮囑妓女替他遮掩,腳底抹油地溜回家中,換好替換用的役服,等到了時辰若無其事地挎刀上了衙門。

  衙門裡沒了李意闌,就是江秋萍在獨挑大樑。

  他照例起得早,絲毫不鬆懈地吃飯、推敲供狀記錄以及審問牢犯。

  大夥開始以他馬首是瞻,努力在完善涉案者的供狀。

  劉芸草的交代已經整理成了案冊,時間、地點、手法、涉案者都一清二楚。

  其中崇平的社戲案,手法還是撂地,只是這回反著撂,將落活用的白骨留下,而綁人的大活人從戲台的活板上落下去。

  至於江秋萍一直在意的那句“十年”的戲詞,劉芸草說沒什麼特別的意思。

  而榆豐的藥王集和仙居殿案如出一轍,只是藏白骨用的東西有所不同。

  至於扶江的重陽案,白骨和寒衣案一樣,事先就埋在了念子石前,而百姓們看到的那具從石碑里慢慢飄出來的“白骨”只是一個畫上去幻象。

  幻象用的礦料比較特殊,將明礬、遠志、瓦松、鬧羊花的粉末灌入甫離活體的老鵝膽中,懸吊陰乾,磨成粉調上井水作畫。

  這種墨跡未乾時是黑色,干透之後會變成灰白色,但是白天看不見,夜裡在兩丈的距離上拿火把斜照才能看見,近了遠了或是太亮了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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