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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幾個人都是小嘍囉,離涉案人物比較遠,知道的東西有限,但也不算全無用處。

  錢理從軍器監的那兩人口中知道了章仲禮,並且聽說這位章貴妃的胞弟在營中頗為恃寵而驕,因為袁祁蓮的節節晉升和他父親章荃曾經的力薦脫不了關係。

  後來章儀應召入宮,章仲禮怕她在宮中受欺負,沒少讓能夠自由入宮的袁祁蓮幫他問候和照看。

  然後營中聲望最高的人是少監劉芸草,袁祁蓮待他最為親厚,有時候忙起來甚至能到同吃同睡的地步。

  同時,錢理還從士兵們講述的小事裡大概掌握了其他人的個性。

  杜海錚是個愛和稀泥的老好人,林慶比較記仇,王橋木訥總是吃虧,劉詰的腦子最為靈光等等。

  此外,這兩個平凡的人對風流韻事最感興趣,說的最多的就是袁祁蓮郎有情、章儀妾有意,連長輩章荃都毫無意見,可無奈皇上選秀橫刀奪愛那一段。

  錢理聽書一樣聽完了這個可悲可泣的愛情故事,最後頭昏腦漲,仿佛終於為平樂案中的那兩人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通姦找到了合理的理由。

  等送走這四人之後,天色已經黑了,錢理還惦記著首輔府上的黃主薄,草草地裹了腹,再次坐上了四抬小轎。

  到了即將休息的光景,黃主薄倒是沒忙了,錢理抵達府上通傳之後,很快就被請進了他住的偏廳。

  黃泉生是個皮膚微黑,相貌普通的中年人,眼底也沒有那種內秀的精光,乍一看十分平凡。

  但古語有云大智若愚,錢理心知要是沒點兒過人之處,他絕對不可能成為首輔的心腹,因此暗自對此人提起了戒備。

  黃泉生待人異常客氣,上來又是奉茶又是道歉,說上午有事讓寺卿白跑一趟,適才又剛回來不久,沒有去回訪實在是過意不去。

  錢理被他禮遇得簡直沒法興師問罪,不得不軟化了情緒,笑臉迎人地說:“主薄公務繁忙,我能領會,煩請不必道歉。”

  “倒是我今日兩次登門顯得叨擾了,不過事關白骨案不敢怠慢,還望主薄不要嫌錢某人太煩。”

  黃泉生笑得一派真誠:“寺卿言重了,您不辭勞苦一心為皇上分憂,正是百官的典範,我雖然不才,但道理還是懂的。就是不知道寺卿過來找我,是為的什麼事?”

  錢理等的就是他這一問,聞言立刻從袖籠里抽出了李意闌寄來的那張臨摹暗號的紙條,遞過去說:“黃主薄請先看看這個。”

  黃泉生接住了展開一看,眯了眯眼,抬頭不解地緩慢念道:“丁不勾、皂不白,這是什麼意思?”

  錢理一直在仔細觀察這人的反應,但可惜除了自然他什麼也沒窺見,於是他停止了這種淺顯的刺探,開門見山地說:“這是一對暗號。”

  “是著作院的朱大人,在本月通過他自己在豐寶隆銀號的暗線,偷偷傳給潛伏在饒臨的白骨案人犯的暗號。對的上這暗號的接頭人,就能拿走他遞過去的密信。”

  黃泉生臉上浮起了驚奇和不可置信,遲疑地問道:“所以寺卿的意思是,朱大人……和案犯有瓜葛嗎?”

  “不,”錢理的笑意和語氣沒改,但是眼神慢慢凌厲了起來,他說,“朱大人說這些都是你的授意,我實在是不願意相信他的一面之詞,這才特地趕來聽聽主薄對此事的說法。”

  黃泉生明顯地怔了怔,接著輕蔑地笑著說:“一派胡言。”

  ——

  子時兩刻,午州城外驛站。

  這是知辛第一次騎八百里加急用的快馬,對於那種霸道的奔勁他只有一句評價,那就是萬里可橫行。

  若這是在夏季,這樣穿風或許還會有幾分快意,但是在這隆冬時節的深夜,迎面而來的寒風幾乎和利刃無異,颳得人臉生疼而堅硬。

  他一路擔心的李意闌倒是沒什麼不對勁,只是嘴唇發烏,像是中了劇毒,但仍然能夠行動自如,反而是他和王敬元凍得神志不清,抵達驛站補給休整的時候連馬背都沒能下來,因為腿腳早就失去了知覺。

  最後還是李意闌在下面敞著雙手,讓他一頭栽下來,接進懷裡了抱進的驛館。

  知辛被凍了個通透,一直在止不住地打哆嗦,李意闌著急之間又有點後悔,心想早知道這樣就不帶他來了。

  反而是受苦的事主矢志不渝,在他懷裡牙齒打顫地說:“我……嘶……這回托大了,這一路怕是照、照顧不動你了,我對、不住寄聲。”

  “不對吧,”李意闌沒敢直接讓他進起了炭火盆的屋子,在門口剎住緊急剎住腳步,將知辛擱在台階上坐住了,接著猛地蹲下來給他用力搓磨四肢活血,“不該是對不住我麼?”

  暖風從背後撲過來,知辛本來想往後面靠,可失控的身體卻徑直在往前倒。

  驛站的門樓正對著他,門匾背面的四個草芽綠的“午州驛站”扎得知辛眼仁一縮,讓他猛地從混沌中清醒了過來。

  他筆直地照著李意闌的面門砸了過去,眼底有點像是凍出來的水光。

  “是,”他臉色煞白地呵出了一口朦朧的白氣,“我也、對不住你。”

  李意闌稍微往旁邊偏了一點,取巧地用左肩接住了他的下巴,溫柔地笑著說:“反話都當真,看來果然是凍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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