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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城門一開她就進來了,然後一直打聽到半刻之前閉市了才回來。

  她去了知辛說的亂葬崗,只可惜世事變遷,那條河還在,亂葬崗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改成了良田。

  薄霜罩著一隴隴秋收冬藏的田字格,滿目的井井有條趕走了昔日的荒涼,王錦官站在千頃田野之間,胸中滿溢的情緒是滄海桑田。

  知辛沒能給她多少線索,王錦官只能自己想辦法,好在她並不是悶在家中相夫教子的尋常女人,一個人就能頂住頭頂那片天,知道自己人生地不熟吃虧,立即決定花錢僱人幫忙。

  她先後去了魚龍混雜的煙花巷和賭坊,從老鴇和賭徒們口中得知了一位據說是城中百事通的戚姓老頭,然後直奔對方的家門。

  戚老頭住在城西的榴花巷,獨自住著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說話的時候眼睛毫不避諱地往人身上打量,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

  不過王錦官身上的煞氣也不輕,兩人各自不改形容,很快就對坐在戚老頭家中,用一袋白銀達成了交易。

  王錦官下了五十兩的定金,讓戚老頭幫她找七年前曾經路過這裡的孫姓郎中,特徵是素衣、細長臉、一字眉、早生華髮以及年近四十。

  戚老頭眯著渾濁的老眼想了半天,最後搖了搖頭,說對此人沒有印象。

  王錦官早知此行不會那麼順利,聞言也沒怎麼氣餒,闔眼沉吟了片刻。

  她早年坐鎮押當,自有一套不動聲色催人的手段,沒一會兒就拋出了自己的誘餌,她說:“老先生,我家人病重,求醫問藥迫在眉睫,這是定金,事成之後我另有酬謝。”

  “如果能找到確切的消息,三日之內我再付你二百五十兩,五日之內一百五十,十日之內五十,超過十日我就等不起了,麻煩您老抓緊費心。”

  生意人都喜歡闊綽的主顧,而三百兩著實不是小數目,戚老頭喜上眉梢地將銀袋掃進手中愉快地掂了兩下,一張嘴登時黃牙齜露。

  “女俠放心,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就是看在銀子的份上,老頭子也怠慢不得。您且留下地址,這邊一有消息,我連家門都不進,立刻給您先送過去。”

  王錦官留下了客棧的門房字號,那戚老頭不愧是包打聽,在她寫字的間隙里仍在好奇,閒不住地探究道:“女俠家中是何人生病了?生的是什麼病?眼下情況如何了?”

  放在平時,王錦官從來不會搭理這種刺探,她不喜歡和人話家常,也不愛聽人說,但這一刻她忽然多了個考量,想著天地之大無奇不有,萬一這老頭認識的人里有人恰好能治李意闌的病,那也不失為一線生機。

  “是舍弟,”她一派尋常地提起來,低頭繼續寫起了地址,一邊將李意闌的病況簡單說了說。

  戚老頭為了討好財神爺,嘴上跑馬地說了許多好聽的話,諸如你們姊妹真是親近,令弟的病情一定會康復等等。

  王錦官知道這是場面話,但沒來由地竟然沒覺得煩,她謝過了對方,然後馬不停蹄地離開了榴花巷。

  即使有了這位戚老的保證,王錦官也沒有坐在客棧里伸著脖子等消息,她將刀存在了客棧的房中,自己開始單槍匹馬地在城裡遊走,打算將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可能和那郎中有交集的地方都去一遍。

  知辛說相逢的時候看見那大夫在野外殺雞,她就去集市里賣家禽的地方挨家挨戶地打聽。

  街市上的家禽都集中在一塊,於是這天常駐的小販們就看見一個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菸火氣的黑衣女人在雞舍鴨舍前頻頻湊頭,但是只問不買,十分地扎眼。

  然而或許是那大夫的雞不是在這裡買的,又或者是時隔多年小販們都忘了,王錦官問了半天,連個鬼影子都沒撈著。

  她在就近的酒樓用過了午飯,下午又開始橫掃這一片的藥堂。

  知辛說那大夫背著個小藥箱,也沒有姜興口音,聽起來像是個遊方的郎中,而郎中出門在外可以睡荒野破廟,但卻離不了炮製過的草藥,她所以她想那位大夫有可能在姜興補充過藥材。

  這個思路應該是對的,只是好事多磨,一整天下來除了嗓子變得干痛之外她一無所獲。

  小二跟在她身後進門,行雲流水地布好菜之後退了出去,王錦官坐下來,將隨身的彎刀壓在了座位對面,然後提起筷子開始吃飯。

  這是她曾經在押當里收到的一把刀的原形,因為喜歡就自己留下了,原身在辦案的時候斷了,她沒辦法只好換了把佩刀。

  新刀的鐵質和鍛工都要更好,但王錦官總覺得不趁手,李遺當時笑她念舊,王錦官覺得跟這種連修身養性的太極拳都不會打的傢伙理論不來,毅然用一句“我就是念舊”結束了話題。

  可她沒想到有國無家的大忙人那次居然上了回心,賊一樣偷了她壓在箱底的斷刀,找人重鑄了一把連鐵質都一模一樣的刀。

  王錦官當時覺得這人簡直傻透了,換新刀也不給她換塊好鐵,可熟悉的刀鞘一入手中,她又覺得嫁給這人也不吃虧。

  她確實念舊,但同樣執著,所以這次來到姜興,找不到那郎中她就不會罷休。

  ——

  亥時一刻,江陵大理寺後院。

  錢理這大半天也在忙著問人問題。

  許之源一口氣送來了四個知情人士,其中兩個是軍器監曾經的士兵,還有兩個隸屬於修陵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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