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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鑑於眼下除了聽劉芸草說話什麼事也沒發生,知辛一下誤以為他是從對方的口供中發現了什麼疑點,想跟自己說卻又不方便,所以才會露出難色。

  可不開口卻能傳達信息的法子有的是,知辛果斷收回目光往下投去,看準了李意闌的手腕伸手握住,接著拖到自己的腿上捋開,用另一隻手的食指在對方手心裡開始寫字。

  然而他才劃了一個撇,就被李意闌快如閃電地抓住了。

  他怎麼也沒料到知辛會忽然來摸自己的手,心頭也不知道是驚還是悸,正愣著準備去看是為什麼,猛不防手心裡卻又泛起了癢,跟羽箭的尾巴刻意在撓一樣,麻得李意闌的手指下意識蜷起,掙脫了知辛壓平用的那隻手,直接將對方正在比劃的時指頭握在了手中。

  知辛那指頭是寫字用的,被他抓住就沒法交流於無聲了。

  他自然不知道李意闌在犯什麼癔症,只當是習武的人都不愛悄沒聲的忽然被人碰觸,茫然而和稀泥地在對方拳頭上拍了拍,復而再次拉開了接著寫。

  李意闌忍著直往四肢里躥的細微麻癢,感覺到知辛在手上飛快地寫了三個字。

  怎麼了。

  暫時還真沒什麼能說的“怎麼”,李意闌有一點點心虛,互換待遇地拉過知辛的手,在對方手心裡寫了一個從長計議的“待會說”。

  他倆這番在前面一堆小動作,背後的人卻因為凳子擺得近和袈裟大麾的死角,根本看不到這兩人在暗度陳倉。

  對面的劉芸草倒是看得到,但他並不關心,因此跟沒看見也沒什麼兩樣。

  李意闌忙完手上的私事,立刻又撿起了公事,看向劉芸草說:“原來是這樣,先生慈父心腸令人動容,看在你的份上,我會讓郎中盡心為他醫治。”

  “閒話到此為止,言歸正傳,你說你是白骨案的主謀,那我想問你,你苦心孤詣、大張旗鼓地造出這麼多疑鬼似神的案子,動機是什麼?”

  “動機?”劉芸草皺起五官,茫然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字眼,接著才不確定地說,“伸冤?報復?讓真正的劊子手受天下人指點,顏面掃地?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我肯定是想報復,曾經害過我的人,我也想讓她嘗嘗我受過的罪,可我們真正能做到哪一步,只有天知道。畢竟我們都見識過這世間的強權,是多麼的……至高無上和堅不可摧。”

  最後那兩個讚頌的字眼從他輕笑著的語氣里說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就顯得很諷刺。

  第71章 坦白

  關於平樂案的簡情,出身京城的張潮和文人習性的江秋萍都有些了解,這兩天才跟眾人分享過。

  李意闌一知半解,乾脆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從頭問道:“那你有什麼冤情?想要報復誰?你指的強權又是誰?”

  劉芸草卻答非所問地笑道:“李大人,這個案子難就難在我敢陳冤,你卻不敢查。再退一萬步講,縱使你膽識過人、敢查官家,你也查不到什麼。”

  因為相關的記錄和人早就被抹掉了。

  李意闌還沒說話,江秋萍先不客氣地打斷道:“你們這些犯黨真的很有意思,你也是,那個袁寧也是,總是動不動就來為我們殫精竭慮,我現在告訴你,不需要。”

  “敢不敢查是我們的事,想不想伸冤是你們的事,大家各憑本心,直抒胸臆就是了,不必拿你心中的怯意來替我們做人。”

  “大家都痛快一點,你有什麼冤屈我想聽,你要是準備說呢,就正兒八經地根據問題作答,要是不想說現在就表態,我們去審別人就是了,不要拐彎抹角的浪費彼此的時間。”

  寄聲不知道訟師出身的人是不是都這麼能說,但是站在江秋萍身後,聽了這麼快又長的一段話之後,他恍惚覺得自己這邊簡直是正氣稟然。

  知辛贊同訟師的道理,卻也理解多數人沒法那樣涇渭分明地為人處世,說一句丁是丁、卯是卯確實容易,可局裡的人往往只認得一團漿糊。

  劉芸草也被江秋萍說得一愣,聽到半道不期然被那句“心中的怯意”扎得呼吸一窒。

  其實他說的那些話,聽起來像是在為對方著想,本質上卻不過是自己在阻止自己,因為他不相信這些人。

  但這書生的氣勢很有感染力,劉芸草捫心自問地想了想,覺得除卻傷口撒鹽的屈辱感之外,說出真相對他來講沒有任何損失,倒是這新上任的提刑官一伙人在得知內情之後會怎麼處置才是難題。

  權衡好利弊之後,他果斷地對江秋萍點了下頭,隨即看回李意闌那邊說:“想要知道一個人冤情,至少該先知道他是誰,姓甚名誰、家住哪裡?與誰唯親又和誰有嫌隙?他說的是真是假,可以找誰去佐證。這些除了名字,我猜其他的諸位應該都不知道,所以不要怪我囉嗦,我會提到不少前塵。”

  李意闌有的是耐心:“不會,願聞其詳。”

  劉芸草勾了下半邊的嘴角,瞬間又放下了,他心中完全沒有笑意,只是為了回應李意闌的禮遇,不笑了之後他盯著腿上地被褥,慢慢地說了起來。

  “我這人比較無趣,也很窩囊,所以關於我自己,倒是沒什麼可說的。”

  “而我後半生的性命和際遇都是因一個人而起,他就是袁祁蓮,所以我接下來要說的事,大部分都和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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