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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繃到凝固的氛圍霎時緩和下來,呂川這才得空,退開兩步去打量那個驚動到他的一流高手。

  那人正是呂川方才不自覺留意過的,從上頭下來的信使,他在替堂使解了圍之後就柱子一樣杵在了旁邊,肅目垂眼,一副隨時準備服從命令的架勢。

  呂川簡直不忍細想,他來時確實沒太把泯於民間的快哉門當回事,所以才敢威脅堂使。

  然而事實卻是對方門中一個報信的實力都能超過他,那白見君的實力只會更高,由此可見訴諸武力的決定太唐突了。

  呂川不自覺有些焦躁,就這麼空手回去,他總覺得是辜負了李意闌難得的信任,可他確實也無計可施,只好該走也不走,站在原地發愁。

  堂使這時回過了神來,因為被他嚇了一跳,也擺不出什麼好臉色,手一揚不容商榷地說:“送客!”

  候著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有人暗地裡使壞,從人群里踢出了一位來。也許是做事須得有始有終,上前的還是那個紅臉的打鐵青年,他畏畏縮縮地說著請離開的話。

  呂川難為他也沒用,只好對那個雕塑一樣的信使行了個欽佩的抱拳禮,又對堂使道:“老先生,對不住,蓮子之謎我們必解無疑,麻煩安排好接應的人手,告辭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大踏步地跑起來跳進了井中,沿著來路離開了。

  紅臉青年跟不上他,撲倒井口邊朝下面“誒”了一聲,回應他的卻只有蠢動的回音。

  “別嚷了,回來吧,”堂使在廳里喚了這麼一句,接著對那個信使說,“你跟我來。”

  信使刻板地回了聲“是”,跟著堂使去了裡間。

  等門將外間裡人的視線一隔斷,堂使陡然一改神色,彎腰行禮道:“掌教,您怎麼親自來了?”

  白見君出身於崑崙雪山,膚色要比常人白,瘢痂因此也更明顯,他常年在外面跑,手背頸部上都是曬斑,堂使就是不懂武功,一見那雙手便也明白了。

  那個剛剛還降心俯首的信使聞言笑了一聲,嗓音低沉而爽朗,周身的氣勢也隨之一變,恭謹和侯命的感覺盡褪,換做了一種家主的氣概。

  他悠哉地坐下來倒了杯冷茶,然後一揚手,全部潑在了自己的臉上。

  堂使見怪不怪地站在原地,看他已經不知道從哪裡摸了點土色的粉末沾在指尖上,自下頜往上飛快地一抹,那張臉便瞬間變成了另外一張。

  長臉長眉眼,額頭飽滿,下頜的線條卻收得窄而快,這種臉型總是給人一種沒太長開的感覺,因此氣質再張狂也顯得有股孩子氣。

  不僅如此,他左邊的顴骨上還有塊銅錢大小的扇形胎記,那層濃紫紅色便成了整張臉上最惹眼的部位,快哉門的主人白見君從來就不是什麼風聞天下的美男子,他一直都是靠實力取勝。

  那胎記在主人的表情下微微變了點形狀,白見君放下杯子,比常人深些的眼窩裡既盛著威嚴又夾帶著興趣,他牛頭不對馬嘴地回道:“饒臨的雪下得很大啊。”

  可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呢,老堂使並不知道太多的內情,因此只能暗自腹誹。

  這些年掌教走到哪兒,哪兒就人仰馬翻,說句大逆不道的心窩子話,他們下面的堂部都不歡迎他們的門主。

  可是白見君不僅來了,而且烏鴉過境一樣還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想必剛走的那位好漢也告訴了你一些內情,有人拿著我的物件兒,將快哉門拖進了白骨案這趟渾水,所以我來過來看看,到底是誰?想把我們怎麼樣?”

  ——

  同一時間,饒臨後院。

  屋裡的氣氛悶得像是暴雨將至。

  李意闌喜怒不形於色地坐在那裡,江秋萍看不透他懷揣了多少心事和秘密,又有沒有懷疑自己,只是覺得有些喘不上氣。

  也就是這個月的往事,被他強行從記憶里抽取出來,一股腦地塞進腦海里當成嫌犯證物一樣審視過濾。

  眾人的嬉笑怒罵交叉著在江秋萍的意識中閃現,起先是誰都值得信任,過了會兒是連自己都想懷疑,如此搖來擺去,幾次之後江秋萍的理智和感情較上了勁,就沒有辦法再往下想了。

  他用力按了下眉心,嘆了口氣,傷神地說:“大人,話說到這個份上,你心裡是不是已經有人選了?有就直說吧,畢竟有了嫌隙就沒法共事了。”

  然而李意闌乾脆地否定了他:“沒有。”

  江秋萍呆了一下,心裡不可控制地生了根無形的刺,他頓了頓,忽然抬起頭說:“大人相信我嗎?”

  李意闌平靜而坦蕩地直視著他的眼睛,笑意淺淡而溫暖:“相信,事實上,我唯一懷疑過的自己人是吳金,可我爹的來信證明我猜錯了,對於這個,我很高興,也很抱歉。”

  江秋萍感覺得到他是真心的,胸口莫名一輕,特別想越俎代庖地替吳金答一句不介意,可他心頭的疑惑到底是更旺盛,江秋萍刨根問底地說:“為什麼會懷疑吳金?我並不記得他有做過什麼不對勁的事。”

  “他沒有做,只是說過一句話,”李意闌苦笑了一下,引導道,“你還記不記得,剛來的時候我們討論案情,說起許別時的死訊時,我提過三黃伏火粉?”

  江秋萍想了想,作恍然狀:“記得,那天吳金還追問過你,為什麼許別時這種升斗小民,會有火器營的秘密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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