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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循著動靜,繼續往前走過了五戶人家,然後左手邊那扇門口停了下來,此處鈴聲最響,赫然就是發源處,可惜門戶緊閉,能窺探處只有那道寬窄不均的木門縫。

  當著大師的面,扒門縫這種掉價的事李意闌有點干不出來,他正在想是上房比較好還是翻牆更妥當,就見知辛兩步踏上門檻,眯起左邊的眼睛,繼而將右眼湊到了門縫上。

  然後一本正經地,偷看了起來。

  李意闌愣了片刻,既不覺得他卑鄙,也不覺得猥瑣,只覺得這個人真有意思,有時的所見異常略同,有時卻又根本猜不到他會幹什麼。

  反正既然大師都去扒門縫了,他就更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李意闌剛要上前,知辛卻在這時回過頭來,左眼將睜未睜,一步從過門石上邁了下來,沖他低低地說:“證實了,是個騙賊,這一招我還見過,行話叫做‘天神拘鬼’。”

  李意闌不知道他是看了什麼得出的結論,出於好奇,他上前去繼承了一下那道門縫的參觀權,他將眸子往那豁口處一貼,正好看見院中的道士哼哈一聲運滿了氣,張嘴噴出了一道磅礴的火舌。

  那火舌舔在道士手執的黃紙上,暗火在前、明火在後,竟然在紙上活生生地燒出了一條栩栩如生的蛇形。

  李意闌腦中霎時“啪”的一聲,像是扯斷了一根弦,又像是掙開了一道束縛。

  那些已經在他心裡琢磨過千萬遍的案情洶湧而來,他在此情此景下,僅靠直覺猛然從中摘出了一條觸類旁通的信息。

  既然這個道士能在紙上弄出一條“蛇”來,那在任陽的風箏會,隨著老鷹風箏一起從天而降的白骨,有沒有可能,也是採用的同樣的原理?

  先讓人看見“白骨”,再趁著混亂,將真的骨架塞到跌落的風箏上面——

  作者有話要說:  蒲草薄裁連蒂白,高閣煙霞禪客來——出自[《句》吳仁壁],我從八言裡面摘了兩句,順序顛倒了一下,後一句原文是“高閣煙霞禪客睡”。

  天道無親,常與善人——出自《老子》

  第26章 假道士

  巳時四刻,來春街。

  由於木匠的妻子跟他分開得早,而他本人跟鄰里的關係又不好,寄聲和張潮問遍了左右,得到的說法不是不知道,就是讓他們去問誰誰誰。

  寄聲向來沒耐心幹這種重複的事,杵在旁邊偷乖躲懶,平時一個大話癆,這會兒口風嚴成啞巴。

  張潮倒是習慣了單幹,挨家挨戶、不厭其煩地問著那幾個相同的問題。

  然而一條巷子打聽下來,還是得輾轉到他處去問,街坊們建議了兩個去處,一家是與他交好的另一個木匠,還有一家是之前張羅喪事的親戚。

  兩人只好改道,先往那名木匠家走去,穿過主街的時候寄聲順手買了兩串糖葫蘆,張潮不吃,他就一人吃倆,左邊一口再右邊一口,不時還要往路邊的小攤上湊。

  張潮覺得他拖拖拉拉,忍了又忍還是催促道:“正事要緊,你想買什麼下次再來看。”

  寄聲聞言從水粉攤上直起腰來,走著走著就跟張潮擠到了一起,他用一種跟長相不太相符的城府囁嚅道:“這你就錯了,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我是記著昨兒的教訓,在觀察有沒有尾巴跟著咱們。”

  張潮看他就是個任性跳脫的少年,沒想到他還有未雨綢繆的心機,江秋萍的遭遇告訴張潮這種顧慮大有必要,他贊同地點了點頭,低聲回道:“那你有什麼發現嗎?”

  寄聲叼住一顆山楂,聲音含糊地說:“暫時沒有,走吧。”

  張潮走了沒兩步,心裡的好奇越來越重,之前江秋萍就嘀咕過這小子是什麼來頭,這會兒只有他們兩人,張潮快人快語,於是看向寄聲張嘴就問:“寄聲,你家裡是做什麼的?”

  這問題來得突兀,寄聲舉著兩根串兒扭過頭來,右邊的腮幫子鼓著一個包,茫然不解地答了句:“啊?沒頭沒腦的你問這作啥?”

  “好奇,”張潮坦白道,“我看你的做派也不像小廝,覺得你的來歷應該不簡單。”

  寄聲承受不住這個馬屁,受之有愧地“嘿”了兩聲:“沒什麼不簡單的,我家就是一收買路財的,你懂嗎?”

  他說得乾脆坦蕩,一點不以出身為恥的模樣,張潮心裡卻是“咯噔”一響。

  字面上的意思他聽得懂,可張潮不懂的是龍生龍、鳳生鳳,哪個山頭的土匪能生出當官的兒子來!

  當然寄聲算不得官,可他跟著李意闌耀武揚……不,是追查案情,郡守見了他都要巴結討好,無名卻有權,比那些芝麻小官厲害多了。

  再者,三品的提刑官帶著個當土匪的小廝,要是有人刻意來針對,這就是一個碩大無朋的把柄,既官匪勾結。

  張潮心念電轉,心想好在眼下的提刑一職是塊無人願接的燙手山芋,而寄聲的來歷大家都不知道,這情報非同小可,他自己也不可以再往下追問了,因為知道的越多危險就越多。

  他用力壓住了寄聲的肩膀,等到小廝轉眼來對視的時候,嚴肅地叮囑道:“你的來歷,不要再跟任何人說了,明白嗎?”

  寄聲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並不是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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