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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刑官諸事繁忙,知辛沒想到他處理得這麼快,如此上心雖不至於讓知辛受寵若驚,但承情的感激還是有的,他站起來說:“我都方便,李兄安排就是。”

  這個人真是一點也不會利用自己的身份討取好處,李意闌眼下方便,正好有時間送他,便笑著徵求道:“趕得早不如趕得巧,那不如,現在就走?”

  知辛一樣痛快,展露心跡道:“正中下懷。”

  兩人一拍即合,當真說走就走。

  知辛去哪都是一身輕,在衙門也沒有行李可言,他臨時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那塊自己搬出來地蒲團,說了句“稍等”後彎下腰,準備將它搬回原處去。

  李意闌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將人拉起來往外牽:“先放著吧,詩者有雲,‘蒲草薄裁連蒂白,高閣煙霞禪客來’。大師就讓我們住的這道院子,也沐一把高閣禪意好了。”

  要是寄聲在這裡,就會說這真是一個高級的馬屁。

  可知辛不像他那麼刺頭,只是覺得李意闌不僅槍耍得好,似乎也挺會說話。

  於師爺被關起來了,郡守到牢里審問去了,衙門裡沒了主事的人,幸好城門並不算太遠,李意闌便也沒備車馬,領著知辛步行上了大街。

  饒臨封城已有兩個月了,可市井中熙攘的跡象還是一如既往,不管白骨背負著多少冤屈,天下的大體還是太平的。

  李意闌是個實幹派,走起路來飛快,知辛卻像頭老牛,眼不視路、慢慢悠悠。

  他喜歡到處看,捏糖人的小攤上瞥一眼、算命測字的也瞅一眼,唇角細不可查地往上翹著,觀望的動作也很小,只是眼珠子在橫向動來動去。

  李意闌不小心地瞥了他幾眼,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就是覺得他這個模樣很有靈氣,能夠看見自己看不懂的樂趣。

  有靈氣的大師就這樣“東張西望”地走了半里地,然後忽然停了下來。

  李意闌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在看別處,於是順著他的視線去看,可是茫茫大街都是人,李意闌不知道哪個才是重點,他疑惑道:“大師,怎麼了?”

  知辛聞言看了他一眼,笑著又將目光投到了人群里,抬手指著道:“那人應該是在行騙。”

  指向比眼神的範圍要小多了,李意闌這次順著他的食指,在斜對面的巷子口鎖定了一個灰袍道士。

  那道士頭戴法冠,背負桃木劍,走起路來衣袂飄飄,看背影還真是有那麼兩分仙風道骨。

  至於行騙,那道士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裡,就這麼突然的兩眼,隔著一條官道和半邊攤位,李意闌壓根沒看出貓膩來,他好奇地請教道:“大師是怎麼看出來的?”

  知辛:“他的道袍上有‘太玄’這兩個字,可武薪山的道袍是素服,隻字無有,他不是太玄殿的道士,這是第一個謊言。第二,你可能沒看見,他是跟著一名婦人進的小巷,那婦人滿臉慟色,怕是家中遭遇了什麼不測,有德的道士被稱作天師,要是我猜的沒錯……”

  知辛笑著說:“那位施主,扮的應該就是一名善於斬妖除魔的天師。”

  李意闌頭抬得晚了,確實沒有看見什麼婦人,不過“太玄”二字就在道士的後背上,他看是看見了,可鑑於從沒注意過太玄殿道袍上的細節,因此看見了也不能像知辛那樣洞察世事。

  古人常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見得多了方知廣博,有了參考才能辨別對錯。

  李意闌一邊服氣,一邊好奇地給知辛出了個問題,他笑著說:“那看到此地有人在招搖撞騙,大師準備怎麼辦?”

  知辛和和氣氣地將皮球又踢了回來:“我會怎麼辦,李兄的態度占一半。”

  李意闌挑了下眉毛:“請問大師,這是指我哪一方面的態度?”

  “時間上的態度,”知辛怡然地說,“你要是趕時間,我就假裝沒看見。要是不趕,我就到那巷子裡去看一看。”

  “如此,那婦人走運最好,有個萬一真被騙了,大師就可以告訴自己,錯不在己,都是李意闌非要趕路所致,”李意闌條分縷析完,看著知辛笑,“我說的對麼,大師?”

  知辛事不關己地合起雙掌,念起了阿彌陀佛:“公道自在人心,我可什麼都沒有說。”

  李意闌直接樂出了聲:“大師不是凡人,自然是無聲勝有聲,我不趕時間,不敢趕,也不能趕,請吧。”

  知辛這回收了玩笑的神色,正經地誦了聲佛號,低聲道:“天道無親,常與善人,我願李兄,長命百歲。”

  李意闌是舍了性命出的家門,他聽不出知辛話外的悲涼,有口無心地道了謝,跟知辛一起進了那道小巷。

  城中的巷道都大同小異,所見的景象大致和呂川居住的那條半斤八兩,李意闌說是讓知辛先請,可進了巷子還是快了一步,他的肢體早已習慣了打頭陣的狀態。

  不過這巷子裡沒有危機,只有一陣忽然響起的鈴聲。

  那鈴聲有一陣沒一陣的,裡頭很快夾帶起了一道男聲,李意闌仔細聽了聽,卻只聽來了一個半句話。

  “……台星……變無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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