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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炎趴在嘶嚎了一陣,沒有人打擾他,他收拾情緒也快,再抬頭的時候眼底多了些感恩戴德,朝李意闌磕了個頭才起來,兩眼通紅、聲音嘶啞地說:“因為不是我乾的,我……咳不,小人就是想伸冤,也得有那個能耐啊。”

  李意闌沒動聲色,讓他仔細回憶了當年於月桐死後的判案,以及這些年他潛逃在外,又是怎麼被抓捕歸案的。

  史炎交代的案情跟當年的卷宗基本吻合,屬於錯判,潛逃無非也是大隱隱於市,在至寧縣的石匠坊中當學徒,交代的被捕細節也平平無奇。

  “……有位主顧,下了二兩銀子的定金,要求我們打一塊石碑送上門去,可我送過去以後,才發現他家中並沒有人,我在回程的路上,被巡街的捕快給認出來了。”

  李意闌沒問出什麼不尋常的東西來,頓住的片刻里想起史炎怎麼也算一個專業人士,便集思廣益地問道:“想必你也聽過扶江的白骨案,我想問問你,白骨忽然從石碑裡頭冒出來,這有可能嗎?”

  史炎哪想得到他會忽然問出這種問題,愣了好一會兒才開始想,又想了半天才作答:“要把白骨藏在石碑里倒是不難,在中間挖個洞就是,但要讓它……冒出來,好像不太可能吧。”

  江秋萍激動地幗了下掌,喜上眉梢地怪自己愚鈍。

  木偶線加挖洞藏匿,扶江的白骨出現的路子,好像就可以推敲一番了。

  正好在這時,被褥和熱粥送了進來,李意闌等人也沒多作停留,像來時一樣匆匆地走了,趕在午飯之前,他們還能去找那老婦人談一談。

  路上江秋萍分析道:“或許扶江那塊‘念子石’上,還真藏著一些玄機。”

  扶江的卷宗多半是寄聲在看,他不贊同地說:“不像啊,好些人都說了,那骷髏是從石碑前面冒出來的,還擋字兒來著,不是從上面或旁邊。”

  江秋萍自然明白,他笑著道:“反正沒事做,看看也不虧嘛。”

  寄聲立刻在心裡偷偷罵他,奶奶個腿兒的沒事做哦,他主子腳不沾地都快成陀螺了。

  李意闌卻不領他的心意,跟江秋萍狼狽為奸地說:“確實,扶江的事稍後我讓寄聲去安排。”

  至於許別時的生死疑團,他今天一早就已經飛鴿傳書到崇平,請他大嫂幫忙打探去了。

  老婦人就住在菜市的巷子口,離衙門不算遠,他們索性走的路,於是還不到目的地,就見那老婦人在混餛飩攤子旁邊賣炭,手裡捏著針線,同時在納千層底。

  李意闌雖然是便裝,但一次上去五個人,也會給老人帶來麻煩,於是他讓寄聲假意買炭,將老人引到了巷子裡。然而打聽來的信息卻和狀紙上區別不大,除了疑似聽見了轉紡車的聲音,這老婦人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

  十二月初五,未時一刻,慈悲寺,己過堂。

  瞭然方丈坐在蒲團上,給對座的人倒了杯茶:“嚴五,這次叫你回來,是有件事托你去辦。”

  嚴五寺中打通了木人巷的俗家弟子,雖然生得五大三粗,但逢年過節都會回寺中來幫忙,為人也是粗中有細,備受方丈信賴,所以這次被叫回來辦知辛那件差事。

  嚴五合著掌,神態恭敬但語氣爽朗:“方丈說就是了。”

  方丈笑眯眯地從懷裡掏出了一張圖紙,遞給他說:“再過幾天,就是寺中的法會了,還缺這件供養的物什,你對城中比較熟悉,勞你儘快找人打造出來。”

  嚴五接過來撐開一看,發現紙上畫的是兩個撅屁股的娃娃,相互顛倒著貼在一起,組合成的一個怪玩意兒,他看不明白地說:“方丈,這是什麼?”

  方丈也在看那張紙,越看越覺得奇妙,他解釋道:“這是四喜人,兩名童子,經過連體的巧妙組合適形,就變成了四個,象徵紅塵的四件喜事,招福來喜,是法供養的好物品。”

  嚴五一看還真是,橫著看是兩名趴著的童子,豎著看也是倆,只是變成背對背蹲著的模樣了,實在是有趣,他將那張紙顛來倒去,笑著說:“這要怎麼打造?”

  方丈:“時間緊迫,木造的就行了,找個手藝好些的師傅。”

  嚴五領了任務,匆匆下山打點去了。

  他走了以後,知辛才從內堂中繞出來,眼底有些哀色,他對方丈鞠了一躬,抱歉地說:“對不住,連累方丈為我造口業了。”

  他不方便打草驚蛇,萬一消息透露出去,讓竊賊得知慈悲寺的僧人已經近在咫尺,怕會提前一步跑得無影無蹤,但委託方丈定製供養物就平常多了,因為四喜人木偶雖不多見,但好歹不是超谷道人的獨門創作。

  這種小偶人很早以前就有,只是因為雕工太過複雜,被很多木匠給拋棄了。但能攻克下《木非石談錄》的人卻必須會刻,因為那本談錄的第一頁上,畫的就是四喜人。

  方丈直說無妨,然而兩天以後,嚴五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城中沒人刻得了這個木偶,都說太難,抓不著神韻。唯一一個有可能拿得下的木匠,七天以前在屋裡喝多了,醉死了。”

  內堂的知辛閉著眼打坐,心裡油然而生一種直覺,他來得不是時候,又好像正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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