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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秋萍愣了一下,無聲地接了,對同僚感激地笑了笑,拽在手中卻沒有飲用。文人遵禮守法,眼下在議正經事,他不好意思將場面弄得好像是老友在話家常。

  吳金卻完全沒有他這種顧忌,他平時沒注意張潮的打扮,正無聊時見到酒,也不管別人根本不是給他的,情緒立刻就高昂了,咧著嘴根樂呵呵地對著張潮就搗了一拳,隨即又翻過來對江秋萍勾手。

  “好啊你小子,居然帶著酒。這破天兒真是凍成球,來,江賢弟,給我來一口。”

  有了這種二百五打岔,清冷的氣氛很快蕩然無存,等酒囊傳完一圈,幾人的關係仿佛都近了一些。

  李意闌不像他兄長,有過目過耳不忘的才能,為了釐清這些繁多的人事物,他從馬車的暗格里拿出了紙筆,這才示意江秋萍繼續。

  “第三個案子,是榆豐鎮的藥王集。”

  “榆豐鎮三面環山,山珍藥材等極為豐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競眾採藥的習俗,每年端午的前一天,鎮上的人會以菖蒲做台、艾草扎人為陣,在鎮中的集市上攀比誰採到的藥材最珍貴,奪魁之人可獲得豐厚的酬金。”

  “這風俗由來已久,歷來沒出過什麼問題,今年因為背後的推手使然,第三具白骨出現在了集會上。”

  “據記載,它藏在藥農鄧剛的肉太歲之中,在被抬上比試台後,那塊太歲忽然抖動起來,像是有被困的活物在裡面掙扎,有膽大之人拿長棍戳它,太歲皸裂,骨頭就從中站了起來。”

  這種有悖常理的事情聽得多了,大家都不復最開始的驚詫唏噓,變得淡定麻木起來。

  馬蹄輕踏,寄聲打了個很長的哈欠,甩動韁繩加快了速度,吳金也有些困了,用手搓臉時,糙得發出了“沙沙”的細響。

  李意闌作為習武之人里曾經的高手,這點動靜難逃他的法耳,他應聲看了吳金一眼,腦子裡卻猝不及防,比較性地划過了知辛當時貼在他心口處的臉。

  不過一掌的距離,細微得連皮膚上的纖細絨毛都清晰可見。

  古有□□里稱,和尚細皮嫩肉,這描述放在知辛身上,倒也不算言過其實。

  獄中半月,別人大多油光滿面,知辛卻並不那樣,李意闌想起坐在他跟前的第一印象,佛者臉上清新無垢,因此才在人群里顯得尤為素淨,也許這就是天選之人的與眾不同之處吧,今夜峭寒,不知他在獄中過得……

  車輪不知碾到了什麼,顛得整個車廂微微一晃,李意闌被這刺激扯回現實,念及剛剛所思所想,忽然就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平生自負,向來瞧不起眼界淺薄之徒,可此時證明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只因為大師形有寶相,便對人有意無意地多了三分關注,這樣世俗得很,類似的想法實在是不該提倡。

  人心隔肚皮,須臾之間沒人知道他已經反省了一遍,江秋萍的敘述一脈平穩,適時又續上了。

  “這具白骨跟之前的不同,首先,它是一名婦人的骸骨,生前名叫劉春兒。其次,榆豐衙門的卷宗里並沒有與劉春兒相關的案子,其他縣城也沒有,也就是說,她的死亡並沒有經過衙門。”

  “不過她的白骨上所寫的,倒是和之前兩具一樣,完全是另外一番說辭。”

  “劉氏的骨上書稱,她生前是鎮上一名販菜的農婦,婚後不久丈夫就重病離世,街坊傳她克夫,加上還有一個瞎眼的弟弟拖累,之後便沒有再嫁。”

  “安定二年,榆豐西面修攔水壩,鎮上征人去上工,每家每戶必須出一人,她家沒有可用的男丁,便是她自己去的。在修壩的過程中,劉春兒不慎被亂石砸至重傷,當時的河場倉監劉長鳴為了自己的前途,命人將還沒氣絕的她拋入了蘭江。”

  “劉氏以溺水的原因被收斂,兩年之後,劉長鳴升遷到其他駐地,這樁隱案才被在場的長工給捅出來,不過劉氏的弟弟是個眼盲之人,或許這就是為何有冤卻無人報案的原因。”

  “劉氏的親眷關係很簡單,只有她弟弟劉榮還在世上。”

  “第四個案子,發生在扶江的重陽節上。民間在重陽節,各地都有登高插茱萸的風俗,扶江也有,第四具白骨出現在此城東郊的惠青山念子石上。”

  “念子石是一塊人形的石頭,立在山巔懸崖邊,登頂的人都會去拜一拜,為遠方的家人祈福。據卷宗稱,前一刻石頭上還是‘念子石’三個大字,下一刻就從石頭裡冒出了一具飄著白骨,不少鄉民受到驚嚇,橫衝直撞差點從懸崖邊摔下去。”

  “這具白骨生人時叫張石傑,是一名打柴為生的莊稼漢,卷宗記載他死於山賊打劫,而打劫的山賊後續如何並未記載。”

  “但其骨上書說,驛丞令狐治及其下屬與山賊沆瀣一氣,張石傑撞破他們分贓的場景,被惡向膽邊生的令狐治一刀斃命。這本該是縣官主審的命案,跟驛丞毫無關係,可令狐治在其中摻和頗多,張家老父覺得蹊蹺,在山裡藏了半年多,終於偷聽到醉酒的山賊聊起此事,之後的描述冗長,我且長話短說,就是……狀告無門。”

  “第五具同第三具一樣,也是一具女骨,出現在饒臨,也就是本地的送寒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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