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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春曉其實有點可惜他那一頭小辮子,但見狀還是對大哥說:「喏,你看,頭套都摘了。」

  余亦勤眼下現代得讓大哥不得不信以為真。

  古春曉占了唯一的一把椅子,余亦勤沒地方坐,將袋子放在床尾,自己也坐在了這邊,然後古春曉開始問他火底下發生的事。

  余亦勤壓低聲音,詳細地給她講了一遍。

  古春曉本來覺得杜含章真菜,聽完後又覺得他身上實在古怪。

  「這,」她說,「不應該啊。魔元的存在本來是為了吞噬靈力,消化吸收了為自己所用,所以他才能以人的身體,活上一千年。」

  「可我現在聽你說的,怎麼感覺他根本就沒有轉化掉他吸收的那些妖鬼的力量,而是讓那些不同來源的靈氣,在他體內共存了下來。」

  這肯定不是魔元想要的,因為不符合吞噬物體的特性,那麼就只能是杜含章想要的了。

  想到這裡,古春曉突然說:「老余,你當年拿魂魄去補他缺口的時候,魂魄就是那種外接鍵盤的狀態嗎?」

  余亦勤想了想:「不是。」

  他當年就是像填鴨一樣,將魂魄塞進了方嶄那個不斷在渙散生氣的傷口上。

  「這就奇了怪了,」古春曉說,「我確實知道有一種修行方式,叫做縛心猿,因為心猿意馬都是要控制的慾念,所以才用縛這個字。但這個控制說的是自己對自己,而不是別人對別人,按理來說,一個人連自己的意念都很難完全控制,他應該是沒有辦法控制你的。」

  「可那隻靈猿看著挺聽他的話的。」余亦勤想起了之前杜含章拍了下胸口,靈猿就乖乖往回鑽的畫面。

  古春曉無法反駁,沉默地盯著杜含章,為這種前所未見的狀況發起了愁。

  事實證明,杜含章不僅沒被魔元侵蝕,反而還成功地將余雪慵一半的魂魄,用魂結成功地外聯了幾百年。

  古春曉不解之餘,突然鬼使神差地意識到了另一件事。

  方嶄的身體裡燴著一鍋力量的大雜燴,余雪慵的魂魄本來也該在其中,但卻只有它獨立出來了,為什麼?是方嶄擔心餘雪慵的魂魄被魔元傷損,所以才將它單獨縛在外面嗎?

  如果是這樣,那她可能要刷新一下對人族力量的認知了,他們似乎並沒有看起來那麼不堪一擊。

  余亦勤看她眉心裡都皺出了一個小包,像是遇到了大麻煩一樣,便說:「怎麼了?」

  古春曉左手抱著右臂,右手摸著下巴,嚴肅地將心裡話跟他說了一遍,然後又說:「你再想想,當年在死陣裡面,還有你給他魂魄的時候,有沒有發什麼比較奇怪的事。」

  余亦勤想了想,說沒有,可剛說完他腦子裡又靈光一閃,倏地想起了一件事。

  當年他在將魂魄往方嶄胸口塞的時候,由於力量的激盪,方嶄隨身攜帶的一些東西紛紛浮空,然後被齏化了。

  在法鈴、立鳥刻刀、鐵蒺藜等東西當中,余亦勤記得一塊皸裂的板殼,它有巴掌大小,上頭刻著些象形符號,年代應該也有些久遠了,看起來像是腐爛到一半的木頭。

  這種老物件本該碎得最快,可事實上它卻是最後一個粉化的,並且粉化之後沒有四散,而是盡數往下,全部撲到了方嶄身上。

  古春曉聽完後說:「你說的這個殼子,有點像殷商時期刻字用的龜板,但我也沒聽說過龜板有什麼奇特的功能啊。」

  余亦勤同樣沒聽過,所以之前才忽略了它,兩人一致決定等杜含章醒了問問出處,萬一它是個什麼其貌不揚的神器,那一切異常就有理可依了。

  余亦勤要在這兒守夜,古春曉覺得無聊,也沒有守護杜含章的主觀意願,但她又不想走了,讓這兩個男的在這兒默默地牽手,在她差點糾結成麻花之前,陸陶來了。

  他是從陸辰哪裡得知的消息,一路業務不熟練地飄過來,饒是普通人根本看不見他,陸陶還是像做賊。

  余亦勤對著門口,發現了在門口探頭探腦的他,立刻招了下手,讓他過來。

  陸陶卻一下沒認出他來,因為余亦勤的臉像是突然加了幾層美顏,而這種變化陸辰也根本沒知會他弟,因為他的腦子裡只有案情。

  陸陶嘖嘖稱奇地走過來,嫉妒地跟余亦勤打了個招呼,有些人活著,突然就變成了鬼,而有些人死了,居然還能大變活人,陸陶隨便一比,心裡就塞的不行。

  不過心塞總比真的心痛要好,他真切地關懷了一下他的老闆,得知沒事之後,還是覺得杜含章躺著的樣子讓他不太習慣。

  陸陶碎碎叨叨地說:「認識這麼久,我還是頭一回看見他這樣,唉,平安是福啊。不過我老闆不像我,他應該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畢竟心臟上的毛病還是挺煩人的。

  余亦勤被他嘀咕得一陣愧疚,陸陶走的時候,他讓古春曉也回去睡覺。

  古春曉不想走,但又沒理由留下,只能面不服心更不服地走了。

  余亦勤坐回椅子上,也不玩手機,就看著杜含章,像是要將錯過歲月中的少見的次數,都在這裡找補回來。

  病房裡的led計時器就在這種安靜的陪伴里,悄悄從21點跳到了23點。

  等到鹽水輸完了,病房裡的人也都睡下了,余亦勤才在黯淡的光線里,拿棉簽往杜含章唇上擦了點水,擦完他又鬼使神差的,拿手指蹭了下杜含章的側臉和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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