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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勝了,薛家的榮華不過是錦上添花,要不要無所謂的。
一旦敗了,便是抄家滅族。
怎麼算都不值得
盛昌侯覺得到時鎮顯侯薛家一定不會再去為二皇子做謀反之事。
兩家雖然礙於政局,不會太親密,卻絕對不是仇敵。那麼,薛氏東瑗做盛家的宗族長媳,也不礙事的。
可惜。
可惜她被皇上先遇著了。
盛家和盛修頤都不應該對薛氏投入太多的感情,否則將來會很失望、很傷心的。
想著,盛昌侯對盛夫人道:「她失了正室的本分,我自然要說她的。我又不曾說錯,她委屈什麼?倘若頤哥兒是歇在靜攝院,我都不會如此生氣……有妻有妾,男人還歇在外書房,不是她這個做正室的失了本分嗎?」
盛夫人立馬就什麼都不敢往下接了,笑笑應著盛昌侯。
東瑗帶著薔薇回到靜攝院後,忙叫丫鬟打了水來淨面,重生塗了些脂粉,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些。
薔薇戰戰兢兢立在一旁,什麼話都不敢輕易說。她看到東瑗從靜攝院出來的瞬間,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般簌簌落下來。
尚未抹乾淨淚,就遇到了世子爺和三爺。
現在又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淨面抹粉的遮掩。
在元陽閣,東瑗一定是遇到了傷心的事。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安慰東瑗幾句,就聽到東瑗問她:「薔薇,前告訴我范姨娘的事,我很不自在。昨早上想說,我攔住了。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世子爺歇在外書房?」
薔薇忙點頭,恍然大悟道:「是啊。奶奶,侯爺和夫人因這事怪您了嗎?」
東瑗苦笑:「昨晚世子爺又去了外書房,侯爺生氣了。」
這個消息薔薇早上就知曉了。
可是昨日東瑗不讓她說,今日她就自覺沒敢說。
所以她一點也不驚訝。
東瑗獨自喝了杯茶,平復了情緒,依舊叫羅媽媽、橘紅和橘香來幫著裁衣,做盛修頤的夏季中衣。
做了大約半個時辰,外間服侍的丫鬟突然道:「世子爺回來了……」
猩紅色的氈簾一撩,盛修頤舉步走了進來。他依舊穿著那件天青色奈良稠直裰,表情不見波紋。
東瑗忙吩咐羅媽媽等人把東西收起來。
「這裡亂糟糟的……」東瑗笑道,「世子爺,您到內室里坐坐。」
盛修頤知道是幫他做中衣,東瑗告訴過他的,便沒有多問,舉步去了內室。
東瑗轉身吩咐丫鬟端茶,自己也進來了。
丫鬟上了茶,羅媽媽等人也收拾好了,紛紛從東次間避到了外間。
盛修頤呷了半口清冽的茶,沉默了片刻,好似在思量怎麼開口。
東瑗亦端起茶啜了兩口。
「……爹爹行伍出身,說話行事做派硬朗些,卻無壞心。倘若說了什麼,你別往心裡去。」盛修頤半晌才道。
果然是因為看到她哭,回來安慰她的。
東瑗忙笑道:「世子爺說的是,我多心了。」然後把盛昌侯告訴她的話,說給盛修頤聽,又道,「姨娘們不好,您擔待些。倘若十分不好,回靜攝院也是一樣的。您去外書房,不說爹娘,就是我們……也是不忍心的。」
盛修頤微微意境,半晌,他捧著的茶盞,重重擱在炕几上。
這個反應……
東瑗的心一下子就灰了。
不會這樣倒霉吧?
早上被盛昌侯罵,現在又要被盛修頤罵?
「阿瑗,自從你進盛家門,自從你說願意做盛家的媳婦,我何曾對你多疑麼?」盛修頤的聲音冷冽,「你到底在氣什麼?倘若是因為我宿在姨娘那裡。我已經去了外書房,你還氣什麼?」
她哪裡生氣了?
「世子爺,我沒有氣什麼。」東瑗道。她前幾日因為擔心房事傷了孩子,雖然時刻提醒他小心,卻也是盡力完成妻子的義務。
怎麼他還是覺得她在生氣?
自己不正和顏悅色跟他說話嗎?
若說有什麼不正常,就是前幾日房的時候她畏手畏腳,還不告訴他原因。
東瑗也想把可能懷孕的事告訴盛修頤。
可是沒有確切的消息,她也不敢保證。她這段日子時常跟羅媽媽打聽月信的事,聽說行過房的女人推遲十天、二十天也是有的。倘若她告訴了盛修頤,而後又只是月信推辭,不是懷孕,會很尷尬的。
一來讓人空歡喜;二來顯得她多麼急切想懷孕,好似要邀功一樣
她謹慎慣了,沒有確切的消息,是不可能開口去說的。
東瑗還想解釋,盛修頤已道:「往常沒人在跟前,你可是叫我世子爺?」
東瑗心中似什麼滑下來,重重擊了下,她再也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原來是有些情緒的牴觸,沒有藏好。
「你是叫我天和。」盛修頤聲音里透出清冷,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阿瑗,你還是個孩子,掩藏不住心底的念頭。既你不高興,亦做不來這些虛假的賢良,就告訴我」
東瑗抬眸去看他,發覺他似墨色瑪瑙般深邃的眸子裡漣漪陣陣,倒映著她蒼白的一張臉。
被他說到這個份上,狡辯是多麼無力。
她只得低了頭,聲音虛弱道:「我做的不好,天和。我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