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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來的路上,蘇公公覺得陛下還是希望皇后能見見靜北侯夫人的。

  唰,趙皇后翻了一頁書,漫不經心的說道:“看來殷氏出京一趟還沒明白什麼是禮數,教導似她這等無禮的外命婦真真是讓本宮頭疼。”

  “……娘娘……靜北侯夫人深夜入宮確實有些不妥,然而……”

  蘇公公冷汗淋淋,當今誰敢說教導靜北侯夫人殷茹?

  以前周皇后對殷茹都是客客氣氣的,平等論交。

  “侯府不是被皇上圍了?”趙皇后懶洋洋伸出手指點了蘇公公紅腫的額頭,“本宮看你磕頭磕傻了,陛下從來就不曾在意殷茹。”

  一旁的燭火炸開燈花,一瞬的明亮點亮趙皇后的眸子,“蕭陽和蕭越才是陛下的心腹大患,本宮看再過兩月,怕是陛下對殷氏會順眼垂愛上幾分呢。”

  娘娘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怎麼完全聽不懂?

  蘇公公有批紅權,又自詡是聰明人,莫非娘娘是說過兩月皇上會被殷夫人迷惑?

  畢竟殷氏是絕色美人。

  趙皇后似看透蘇公公所想,身體更是放鬆,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屈起有節奏的點了點,“以前沒準陛下會覺得殷氏嫵媚動人,是一等一的絕色美人,有了被潑糞水的經歷,陛下不嫌她又髒又臭嗎?”

  “……”

  蘇公公等人被鯁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啦,你們別耽擱本宮看書。”趙皇后露出些許寂寞,一句簡單的話就能讓身邊的人木若呆雞,沒一個人能接上她的話。

  此時她格外想念小暖。

  顧明暖未必能理解她不擇手段,歹毒的心腸,但溫溫柔柔的小暖會陪著她。

  趙皇后從一旁抽出有一千多頁厚度的書卷,扔給身邊的李公公,“你去宮外見見殷氏,讓她跪接本宮的鳳旨,這卷書冊是本宮整理出來的宮規,專講約束宮妃和外命婦的,你一條條念給殷氏聽。”

  “約束宮妃的規矩便不用念給她聽了吧。”李公公輕聲建議,“她聽了也沒用,萬一抓住把柄……”

  “她敢深夜入宮求見陛下,本宮不得不防啊。”

  語氣里充滿了調侃和鄙夷的意味。

  趙皇后道:“本宮入宮本就不合規矩,全靠陛下垂愛,便是本宮坐上後位,姜太夫人她們對本宮也是態度平平,由此本宮更不能行差一步。”

  她抿了抿髮鬢斜插的由絹紗堆出的山茶花,“何況本宮容不得別人走本宮的老路,不經採選入宮從本宮起始,也要終於本宮之手。殷氏休想再狐媚惑主,敗壞陛下名聲。陛下把後宮交給我,本宮便不能讓陛下失望。”

  李公公趕忙行禮,怕主子再語出驚人,“還是主子思量周全。”

  他拽了傻冷冷的蘇公公一把,兩人一前一後離開。

  趙皇后端起鬥彩蓋碗,神色悠然。

  宮尚宮難掩擔心輕聲說:“天大亮都念不一定念完。”

  那可是整整一千多頁的書卷,李公公曉得主子要落殷夫人的面子,自然怎麼慢怎麼來。

  靜北侯夫人肯定少不了遭罪,而且她身體在最佳狀態都未必承得住,何況是她大病初癒,這番折騰,殷茹怕是又該養病了。

  “平宗末年秩序規矩混亂,致使禮樂崩壞,人心思變。”趙皇后聲音幽幽,“英宗和陛下只顧大事,忘記規範禮數,權臣當道,不臣之心的人很多,除了陛下失去控制外,更是因為規矩體統崩壞,本宮現在只能規範後宮和命婦他……有朝一日,本宮會做得更多。”

  宮尚宮心悅誠服,“有了宮規,您的位置更穩當了。”

  趙皇后唇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再碰面小暖怕就是外臣之妻了,就算她還是待字閨中,有了本宮立下的規矩,旁人很難再暗算於她。”

  她對楚帝始終不放心,一任帝王竟然總是把注意力放在旁枝末節或是放在後宅陰司上,這讓似蕭陽那般高傲的人怎能瞧得起?

  楚帝只想用女子或是親眷拖蕭陽的後腿……趙皇后怨恨楚帝不爭氣,此時她卻只能眼看著楚帝不爭氣下去。

  皇宮外,李公公單獨一人捧著書捲走來,蘇公公雖然敬畏趙皇后,卻也油滑得不敢輕易得罪殷茹,自然不會跟著李公公一起懲治靜北侯夫人。

  “皇后娘娘有旨意,殷夫人跪接鳳旨。”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飄蕩很遠,周圍金吾衛嘩啦啦跪下,皇后娘娘真乃女中豪傑,有皇后娘娘在仿佛蕭家也沒那般可怕了。

  殷茹愣了一會,心不甘情不願的下馬,慢慢跪下來,“臣婦接旨。”

  如今蕭家再張揚依然還是楚帝的臣子,她再傲氣也沒母儀天下的皇后貴重,除了在心中把趙皇后痛罵一頓,發誓以後加倍奉還外,她還得老老實實得跪聽鳳旨。

  本以為只是一道口諭,誰知李公公翻開書頁,誦讀一條條規矩。

  殷茹忍著,忍著,再忍著,直到天色全然大亮,百官上朝,這道口諭還沒說完。

  ps:如今殷茹處於劣勢,過一陣,楚帝的皇權又會被蕭陽剝下一層,到時候娘娘可沒真麼舒服強勢了。陽陽陽:“以後岳母大人要討好我嗎?(此處應該有星星眼)”某夜:“我是娘娘的親媽!(此處應有得意)”娘娘:“暖暖,我有事同你說。”陽陽陽:“親媽在上,岳母大人無敵(此處應有溜須拍馬的討好)”

  第三百零九章 殷茹的韌性

  經過一夜的磋磨,殷茹的濃密翹起眼睫沾著露水,整個人宛若被抽乾水分的鮮花,枯萎凋零,再無盛開時的嬌艷。

  絕色的美人飽受磋磨後一樣光華不在。

  虛弱疲倦的殷茹能讓世家公子垂憐,但卻無法打動久經官場歷練的官員。

  美人看起來可憐,然而家族和仕途更為重要

  誰也不敢在尚未決出勝負之前插足楚帝和蕭家之爭。

  靜北侯夫人受苦受難證明楚帝借用皇后之手敲打蕭家,就算蕭家在朝廷中樞也有幾個支持者,他們也不敢輕易暴漏親近支持蕭家。

  楚帝在江南經營這些年,不可能讓蕭家滲入中樞,就如同楚帝對北地無可奈何一般,蕭家在江南和中樞的實力還很弱小。

  殷夫人既然是靜北侯夫人,同蕭家自然得同甘苦共患難,總不能只享福,不付出。

  一樣米養百樣人,有審時度勢且聰明沉穩的官員,也有‘雪中送炭’的聰明人。

  由皇后娘娘出面,並非是皇帝,朝臣對根基單薄,全憑楚帝寵愛的趙皇后很難有畏懼之心。

  “皇后娘娘如此苛責重臣妻室,不怕寒了忠臣之心?”

  “娘娘不慈。”

  兩三人靠近李公公,極有氣勢的斥責趙皇后不配母儀天下。

  其餘朝臣大多停下腳步,楚帝廢了周皇后和太子後,沒有立有皇子的寧德妃,而是立無子的趙賢妃為後,朝野上下都覺得很意外。

  趙秀兒娘家被滅門,又只是靜妃的替身,大多數人都認為她只不過是楚帝擺在明面上的障眼法。隨時她都有可能被生養皇子的妃嬪取代。

  殷茹聽見有人聲援自己,露出淺淺的微笑,一瞬間倒是讓她顯得更脆弱惹人憐愛了一點,移動跪得已經麻木的雙腿:

  “多謝諸位大人,我不敢言皇后娘娘的錯處,只懇請哪位大人能幫我將這份摺子承給陛下?我聽完娘娘的教訓,還要向陛下稟告大事。”

  她聲音暗啞。說不上好聽。然而卻如同驚雷一般劈下,向皇上稟告大事?

  皇后娘娘這明顯是在作死!

  為報私仇不顧國家大事。

  殷茹嘴角勾起,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摺子。高高舉過頭頂。

  她一直是一個很有耐心和韌性的人,否則也不會令蕭越的嫡妻謝氏自亂陣腳,刺激謝氏瘋狂失去所有。

  尤其在逆境中,殷茹總能保持冷靜。在局面不利的情況下反咬一口,最終反敗為勝。

  殷茹的眸光似能穿透恢弘壯麗的皇宮。望向後宮深處,找到那個令她不安又忌憚的對手——趙皇后!

  以前她根本無視趙賢妃,但是趙賢妃令蕭越刮目相看後,殷茹隱隱覺得趙賢妃不單純。而後趙賢妃更是被楚帝冊為皇后。

  殷茹對蕭越外松內緊,偶爾也有醋意,實際不大在意蕭越在歡場上的應酬。但是真正入蕭越眼的女子,她都很戒備。

  李公公不慌不忙。面對神色詭異的朝臣拳頭堵著嘴唇輕咳兩聲:

  “咳咳,殷夫人根本就沒聽皇后娘娘的申斥,既然殷夫人是靜北侯的妻子,為朝廷重臣之妻,皇宮落鎖您求見陛下,到底是想說朝廷大事,還是想破壞宮規?”

  為殷茹出頭的官員面帶尷尬,眾人不由聯想起殷夫人的前夫……幾乎每個官員都有些懷疑殷茹深夜見楚帝的用心。

  畢竟殷茹身上就沒有貞操這個美好的品質。

  任由殷茹如何辯解都無法掩蓋她以有夫之婦的身份同蕭越私奔的事實。

  畏懼蕭家的權勢,百官不敢明言,可經過顧衍和顧明暖一番近乎挑明的闡述後,誰不曉得殷茹拋夫棄女?

  “靜北侯同蕭公子時常有摺子送到帝都,承給陛下預覽。”李公公唇邊噙著一抹得意,跟對主子,他自是不怕殷茹反戈一擊。

  以太監的身份令百官啞口無言,簡直不能再舒慡了。

  李公公巴不得多風光一陣,慢悠悠的說道:“娘娘不知剛返回帝都的殷夫人有何重要的且關於國朝的大事想承稟給陛下?您不是去表彰節婦烈女嗎?娘娘把整理好的宮規和對外命婦的要求第一個念給殷夫人聽,就是想讓重臣之妻的殷夫人明白規矩禮數的重要,希望在外命婦中頗有賢良名聲的殷夫人帶頭尊皇室。”

  殷茹蒼白的臉龐似裂開一道fèng隙,悵然道:“難道我就不能呈上有關國事的摺子?只能眼睜睜看著國朝有不妥之處,百姓給苛待嗎?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我只想為陛下獻上良策,皇后娘娘誤解我的忠誠。”

  話語很動聽,也很動情。

  “李內侍。”

  宮尚宮從皇宮裡走出來,叫住李公公,“娘娘讓你念完後趕緊回去侍奉。”

  李公公捧著書卷迴轉後宮。

  “方才奴婢聽了一耳朵。”宮尚宮面露笑容,顯得極為和氣,“並非是娘娘誤解您的忠誠,或是阻止殷夫人上諫,只是殷夫人您是不是挑選個何時時機上奏陛下?您一舉一動都舉世矚目,倘若人人都學了您,禮數規矩何在?何況既然是殷夫人一路的見聞,想來推遲半日也不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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