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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青河沒說錯,夏蘇的才能受限於臨摹。

  「夏姑娘為何不落款?」興哥兒判斷為好畫。

  吳其晗不語。

  不論不落款的原因為何,畫是夏蘇所摹,屏風卻是趙青河的心思,兩人配合無間,一份小小意思勝過他用錢買來的貴重,且又一回證明趙青河對夏蘇的守護之情,而非輕視女子才華。

  「興哥兒,你說二爺我若求娶夏姑娘,可有勝算麼?」一腳踏上車轅,吳其晗突然打破沉默。

  興哥兒張大了嘴。

  吳其晗失笑,賞這小子一顆毛栗子,「我以為你最機靈,對爺的心思無所不知。」

  興哥兒揉著腦袋,「不是,二爺對夏姑娘用心,我當然早看出來啦。嚇煞我的是,一,您居然有娶她為妻的念頭,二,您居然還沒有把握。」

  吳其晗二十有三,少年起就經商,溫文儒雅的君子,不說到處留情,談得來的紅顏知己也有幾個。

  當然,那些都不是能當吳家二少奶奶的。

  「誰不知道二爺眼高於頂。這幾年太太給您看了多少好姑娘,您一個不要,夏姑娘嘛——」興哥兒嘿嘿笑兩聲,「我說實話您可別揍我,姑娘是好姑娘,但家世也太寒磣了,恐怕太太不肯點頭。」

  「照你的意思,只要我娘同意,這婚事定然能成?」吳其晗沒揍他,一時興起的念頭讓這些日子輾轉的心情有些沉澱。

  「那還用說?青河少爺很能幹,將來也可能有大出息,但如今家底家世擺在那兒,同您攀上親,就跟鯉魚跳了龍門差不多。」興哥兒持著公允的態度。

  吳其晗一本正經點了點頭,「就以你的話為準,若是我娘同意,我仍娶不成夏姑娘,你就跳到西湖里去,撈一條能跳過龍門的鯉魚給我吧。」

  興哥兒再度張大嘴,不擔心自己跳西湖,而是他家二爺當真想娶夏姑娘!

  趙青河一回家,也讓大驢負責拆看年禮。

  他走到夏蘇屋外瞧一眼,不見亮光,心想她真是越夜越自在,竟比他還晚歸。

  踱回自己的屋,大驢就沖他咧嘴笑。

  「吳二爺偏心得很,送你一對沒大用處的瓷瓶,卻送蘇娘一串手珠,珍珠又圓又亮,一看就知道很貴。」

  趙青河看去,寫著夏蘇名的禮盒之中,果真嵌了十顆珍珠,不見得多大,勝在顆顆圓。

  而且吳其晗顯然考慮到送姑娘家的禮物要小心產生歧義,所以僅僅看似是手珠,其實卻沒有串線,就是一盒珍珠而已。

  「不過,真是太好了,蘇娘本來就沒幾件像樣首飾,有了這些珍珠,可做一副好頭面,去趙府里吃年夜飯也不會讓人瞧不起。」大驢一下子高興起來。

  頭面?那不正中吳其晗的心思?送的是珠子,打成首飾,就見珠如見人,不上心都難。

  那可是萬萬不行的。

  趙青河眯了眯眼,忽然抬起眉梢,嘴角兩邊笑翹,「大驢,你到廚房把磨舂拿來。」

  「哪個磨舂?」大驢愣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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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片 珍珠粉好

  「老嬸用來磨香料,那個小石頭疙瘩。」趙青河夾起一顆珍珠在燈下照,又吹熄了燈。

  大驢本來已走到屋門口,因突如其來的黑暗好奇回頭,「少爺,燈怎麼熄了?」

  「我看看這珠子是不是夜明珠。」黑漆漆的屋,詭沉沉的笑。

  大驢完全不知自家少爺想什麼,還跟著笑哈哈,「吳二爺再大方,也不能送一盒夜明珠吧?那得值多少銀子。」

  「不是就好。」一二百兩的東西,趙青河自認還浪費得起。

  大驢將磨子放在桌上,看趙青河把手裡那顆珍珠丟進磨子,仍是丈二摸不著頭腦,然後眼睜睜見他拿起石舂用力攪下去,嘎嘣,嘎吱,咔咔咔——

  珍珠裂了,碎了,成粉末了。

  「我的娘!」大驢昂叫一聲,單腳跳到一邊,手臂抬高遮住眼,簡直嚇煞,目不忍睹。

  趙青河眉冷峭,眼眯笑,「誰踩你尾巴了?」

  「少爺!」還不是他踩得嗎?

  大驢放下手臂,哭喪著臉,難以置信趙青河的行為,「這可是質地上乘的珍珠啊!」

  「你不知道了吧?珍珠磨成粉,對女子是最好的養顏護膚之物,再說,又是現成的,一文錢都不用多花。不像頭面首飾這些,還得另外付加工費和材料費。」

  趙青河大手靈活,一氣拾了四顆丟入,噼哩啪啦渾攪渾敲,圓潤的珠子變成了悽慘的粉狀,在用來攪食材的磨子裡,看上去和糯米粉一般無二。

  珍珠粉?

  珍珠粉!

  珍珠粉——

  大驢覺得自己要是女的,一定會被少爺活生生氣吐血。

  「蘇娘受傷之後臉色一直發黑,我正愁買不起貴重的補藥,吳二爺真是送來及時雨。」另一半珠子下磨,咔咔咔咔,完全不手抖,甚至可以說神情歡暢。

  還是消耗品好啊,用完就算,沒有心理壓力。

  「吳二爺送什麼了?」夏蘇出現在光里,拾階而上,微微偏著頭,看到石舂,再看到趙青河舂沖的動作,「吃的東西?」

  她才問完,一顆珍珠撞出石磨,骨碌骨碌滾過來,在繡花鞋前停下。

  大驢心想,這是死不甘心,找正主救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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