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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趙青河面不改色,「妹妹來得正好,你有乾淨的粉盒子麼?二爺送你十顆珠子,我幫你搗成了粉,給你養顏美白。」

  「……」夏蘇張了一半的嘴又合上,低頭看了片刻,彎腰拾起那顆珠子,折身走入邊廊。

  大驢以為夏蘇和自己的心情一樣,不由幸災樂禍,「哈,少爺,你惹蘇娘生氣了,上乘的圓珍珠用來磨粉,簡直敗家啊。」

  空空空——空空空——桌子直顫,粉末多到粘不住,落在磨底,慘白無光。

  夏蘇卻又來了,在桌上放兩隻淺圓的瓷粉盒,對趙青河道,「分成兩份,我不用,給老嬸和喬嬸子。」

  纖指一松,那顆逃出生天的珍珠掉回去。

  趙青河眼明手快,對準一敲,嘎崩脆。

  十顆珍珠,只剩「骨灰」。

  大驢哀嚎,想不到一個這樣,兩個也這樣。

  「蘇娘,你知不知道這些珍珠很貴啊?」家裡現在雖窮,夫人還活著的時候,也是有不少好東西的,「拿到當鋪都比珍珠粉值錢。」

  「吳二爺精心挑的禮,怎麼能送當鋪?」磨成粉還不算,要出精細上好的粉,趙青河繼續摧殘,挫骨還要揚灰。

  夏蘇道聲不錯,「珠子雖好,作成首飾要花錢,簡單串成手珠也不妥當,好似收人信物一般。磨成粉好,用了吃了就沒了,既尊重他人的心意,又很實在。」

  趙青河向大驢挑高了眉,夏蘇對珍珠的滿不在乎,令他的心情得意又愉快。

  大驢以前所未有的稀奇目光看著他們,暗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兩個打死也不能站一塊兒的冤家對頭,此時統一了心思,說話跟雙檔說書似得,他怎麼還說得過?腦袋一耷拉,回自己屋睡覺去。

  趙青河把珍珠粉分成兩份裝好,「劉家的恆寶堂近來高價收精仿的畫,我可否猜是衝著你?」

  昨晚才論過姓氏,對趙青河能猜到劉家已不驚訝,而且夏蘇居然發覺,心中的恐懼沒有早先那般劇烈,莫非她也染上了南人的安逸惰性?

  她道,「江南很大,放幾個鉤子是釣不到魚的。」

  「撒網都可能落空。」趙青河將盒子交給夏蘇,「不過小心使得萬年船,我會更謹慎些。」

  她知道他會的,所以她很放心,只淡淡提醒,「蘇州沒有恆寶堂,最近一家開在金陵,但我既然敢動筆,就不怕他們看到我的畫。」

  趙青河笑望著夏蘇,「哦?我以為你怕得很。」

  「我是很怕——面對他們。」夏蘇漸漸敞開心扉,「但我的畫何須怕?」

  「因你天賦驚人,仿筆如真筆,一旦入眼,很難不引人注意。」趙青河反而覺得她的畫比她的人好認。

  「天下高超的畫匠何其多,總不能憑精緻就認為是我。」夏蘇知道自己所長,但這個專長並非獨一無二,她有天賦,別人也有,「而你可知仿畫的高境是什麼?」

  「我在聽。」趙青河虛心。

  「無我。」兩個字。

  趙青河雖然剛接觸古畫,但一聽這兩個字,心中就很明了,「你的畫裡無你。」

  「自然,我仿仇英,畫裡只有仇英,我仿趙孟堅,畫裡只有趙孟堅,我自問雖還不到無我的至高境,仍是因人而異,但恆寶堂里能分辨出我的,只有一人,而那人的眼睛如今同瞎子無異。」故而,她不怕畫對人眼。

  原來如此。趙青河也不問能分辨出她的人是誰,只覺受教了。

  第二日,泰嬸和喬大媳婦收到一盒珍珠粉,兩人喜出望外。大驢一旁想多嘴,卻被趙青河拉出門去,而以驢子的短記性,晚上回家時就忘乾淨了。

  珍珠粉後面的真相,從此埋葬無聲。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到了大年夜。

  這一日,夏蘇接到崔岩離開蘇州的消息,心情大好,乖坐著任泰嬸打扮自己。

  她一出屋,大驢叫好看,喬連喬生眼珠子不轉,趙青河抱臂眯眼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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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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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片 明鬧暗爭

  夏蘇才不自在起來,想要回屋去重整,卻讓喬大媳婦推著出了門。

  趙青河看夏蘇在緊閉的門前磨磨蹭蹭,拉這兒拽那兒的,不由好笑,「穿一身新就這麼彆扭嗎?」

  燈下的姑娘,繡海浪花的銀粉儒裙,短上腰的梅花襖褂,外披一件潔白翻銀紅里的風雪袍。

  要說奢侈,不過就是領邊,襟邊和袍底邊縫了兔毛。

  她一直簡單打理的淡黑長髮,這晚梳了流雲髻,用一朵朵天然的梅花點綴其間,襯一根大梅花的金步搖,清新帶洌香氣,沒有珠光,卻出塵的美麗。

  她容貌本是出色的,雪膚剔透,五官深刻,舊衣能掩蓋幾分,但只要恰到好處的打扮,就難以掩藏那份出彩了。

  「你越不自然越招人看,又不是什麼富貴了不得的行頭,不會因此變成絕色美人,過年穿新圖個吉利罷了。」他違背本心,純屬不負責任的安慰。

  夏蘇卻被安慰了,少幾分不自在,想想這一身確實挺平凡,比從前的裝束不知正經了多少。

  趙府的年夜飯擺在離祠堂不遠的大正堂,一道珠簾分男女席,六房人加上十來家親戚,擺了十五六桌。左右偏堂還有管事和媳婦婆子席,真是少見的濟濟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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