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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徐家藏寶之地,待韓墨文清醒過來後廣寒君便帶著他在修真界各處遊歷,問他可有中意的地方,如果看中哪裡就可以在哪裡定居下來。

  這幾日他們來到東境的名山鍾什山內,但見溪水潺潺,雲霧繚繞,仙禽嬉戲,風景意境的確不是下界可以比擬。

  韓墨文坐在溪邊大石上歇腳,向遠處望雲間景色,一時竟看呆了。

  只見廣寒君向他走來,左手拿著一個七彩琉璃瓶,右手拿著一柄不知什麼禽獸的毛做成的毛刷子,依然是高遠出塵的模樣,道:“來,墨文,試試我做的這種新藥。”

  韓墨文聽說後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小聲爭取道:“可不可以不試?”

  廣寒君坐到他身邊將他圈到懷裡,嘆了一聲,道:“不試不行呢。你也知道我的東西都是賣給冰玄宗幕宗主他們這些大主顧的,如果質量不好,效果不顯,客人有意見就麻煩了。”

  韓墨文點了點頭,顧客勢力強大,做生意的的確要小心應對,在下界也是這個道理。

  但是最近寒哥總要他來試那些藥品和奇怪的東西,弄到最後場面總是無法收拾。難受倒也說不上,他就是覺得有些些的……難堪?畢竟自己那個樣子實在是太破下限了太不知羞恥了,當初受寒哥指(脅)示(迫)去接近太子殿下時都沒做過這樣的事。自己雖然愚鈍,但當年受父親督促也是度過幾年聖賢書的,即使是囫圇吞棗也能稍稍辨別禮義廉恥。現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堅決不能答應讓寒哥試藥。

  韓墨文漲紅著臉,努力做出微小的掙扎:“……寒哥,你以前在上界是做什麼的?也是賣……賣這些東西?”

  第66章 我說,這個路人甲是老幕未來的女婿

  韓墨文有些想像不出寒哥這樣如此氣質高華道骨仙風的仙人一直是靠做這種為聖人所不齒的生意為生。而且……以前的話,寒哥他要找誰來替他試藥試道具呢?

  廣寒君微微垂下眼,輕嘆一聲道:“我當年受人陷害不得不委身下界枯井之中,直到遇上你。在此之前,我在上界也算是一方大員,就像是你們下界的地方長官一樣。可惜過了兩千年再回來,時過境遷,那位子上已經有其他人了。”

  他輕抬起頭,凝視住韓墨文:“我本來也不醉心權勢,現在我只想和你平平靜靜安安穩穩地過日子,自然不想再去爭奪什麼。現在做這門生意也是不得已,兩千年沒回來,上界竟物價飛漲,一個饅頭都要一枚靈石。”

  普通物價當然沒到如此瘋狂的程度,但是廣寒君的生活品質又豈是一般人所能及,他吃饅頭,最差也要吃黎元仙島上靈田所產穀物製成的饅頭。黎元仙島磨成的面的面都被修真界稱為玉面,自然價格不菲。然而這些韓墨文自然不知道,廣寒君讓他吃什麼他就跟著吃什麼。

  韓墨文想到下界官員,如果不是奪情,守孝三年尚難官復原職,況且寒哥離開了兩千年,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他在皇宮之中時也見了不少汲汲於權勢一心經營向上的官員,寒哥雖然如此說,心中恐怕也難免有幾分傷感吧。

  思及當年那般人物如今淪落到這般境地,賣那些不入流的貨物,還要養著自己這個四體不勤毫無能力的米蟲,他心中一時憐意大盛,又十分慚愧,咬了咬牙,主動解開衣帶撥開衣襟道:“寒哥,你來試新藥吧。”

  廣寒君舉著瓶子,雖然蠢蠢欲動,又覺好笑又心疼,連他這種從不知禮義廉恥為何物的千年含煙魔都忍不住暗暗反思,自己是不是欺負夫人欺負得有些過頭,哪天夫人突然開了竅反應過來跑了怎麼辦?

  但眼前人這副捨身取義的模樣又實在是令人十分有食慾,廣寒君天人交戰片刻,最終把人摟進懷裡,笑著親了親他頭頂發旋,伸手替他將衣帶系好又整好了衣襟,口中道:“乖,不著急,晚上再試也不遲。否則光天化日幕天席地的,你又要捂著臉哭。”

  韓墨文吶吶的,手絞在一起,感覺寒哥是在取笑自己面子薄?但是聽起來又是在體貼關心自己。他略想了想,最終覺得寒哥他願意等到晚上再試,那一定是體貼自己。

  這時廣寒君突然凝神道:“……墨文,我感覺到了熟悉的波動,好像附近有人在用我當年創造的一個法陣。你跟好我,咱們去看看。”

  如果是一般法陣廣寒君自然不會在意,但是偏偏這個熟悉的波動來自於一個他無比熟悉的法陣——移天換日大陣。

  在南北魔域之中,含煙魔都屬於下等魔族,而與其他魔力弱小生活在魔域底層的下等魔族不同,這個種族因為普遍形貌殊麗且天生擅長魅惑人心而常常被其他強大的魔族養做愛寵。顯而易見,容貌越美麗,氣質越出眾的含煙魔價值越高。

  對於廣寒君而言,他高遠不可接近,仙氣凜然的氣質偶爾流露出的鄙棄的態度使他成為含煙魔中的異類,卻也更受到強大魔族的覬覦。他天生擅長各類陣法,很快就超過了魔域陣法現有的水平,他憑藉這項所長和敏慧也能在北境魔域自保,成為許多大魔的座上賓,被那些魔恭恭敬敬地稱為先生——但是依然無法避免那些覬覦的目光,那些魔類即使表面恭敬,暗地裡也會輕蔑地說“不過是含煙魔”“含煙魔就該做含煙魔的事”。

  最終他設計法陣殺死了心懷不軌的深泉魔主,為了躲避報復,下決心進入了北境魔域最為嚴酷惡劣的血淵煉獄中生活,獨自居住在血岩漿洞穴中修煉並鑽研陣法。血淵煉獄中並不適合生靈居住,在這裡寸糙不生,大地龜裂,天空赤紅,晝夜溫差極大,只有最低級的魔靈終日漂浮。長時間的居住使得他周身的皮膚因為高溫和毒氣而完全潰爛,整個人如同活屍骷髏一般,但他對這一切毫不在意。

  直到有一天他在這裡發現了一股極為強大的上古魔息。

  含煙魔雖然弱小,但天生擅長雙修,族中流傳著許多雙修法門,能夠依附上一個強大魔族是許多含煙魔修煉的憑仗。而這也意味著含煙魔一族的魔息天生包容力極強,能夠吸收各種屬性的其他魔力。

  廣寒君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他用血岩漿在這股上古魔息之下布上了綿延百里的法陣,這法陣由他獨創,被他命名為移天換日大陣。法陣成功之後,便將上古魔息中的力量源源不斷地輸入到他自己的體內。他本來已經因嚴苛的環境而變得無比虛弱殘破的身體在巨大力量的沖刷下被完全摧毀,而在他自身強大的靈魂力量支撐下,所有骨血又在這雄渾的力量中完全重塑——又接著被摧毀。

  這樣在毀滅與重生中歷經十幾個個輪迴之後,他終於完全吸收了這股上古魔息的力量,而此時即使是血淵煉獄殘酷的環境也再不能對他造成半分傷害。

  他繼續在血淵煉獄中生活了百年,同樣使用移天換日大陣吸收了十幾個殘留在這裡的上古魔息——這些魔息雖然都不如第一個強大,但合起來依然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就這樣,當他離開血淵煉獄之後,整個北境魔域已經再沒有什麼可以對他造成威脅,所有的魔族全部臣服在他可怖的力量之下。他毫無疑問地成為了北境魔域新的君主——第一個身為含煙魔而封王的魔主。他過往的名字已經被人所忘記,人們只知道魔君廣寒,魔們匍匐在他的腳下,無論強大抑或是弱小,尊敬地稱他為“君上”。

  所以他對於移天換日大陣的波動更是格外的敏感。這個陣法的原理說白了就是抽取外界其他事物的力量傳入自己體內成為自己的力量,但是修真界又不同於血淵煉獄,哪裡會有類似上古魔息那樣的力量源用於吸收?

  廣寒君如今恢復了真身,修真界能與他匹敵的還沒有幾個,他帶著韓墨文,很容易就悄悄潛入了移天換日大陣所在的地方。

  這地方似乎是在一道天塹之內,兩邊是極為陡峭的峭壁,中間最寬處有兩屋寬,兩邊收攏,形成僅能容雀鳥飛過的狹小fèng隙。而這中間的缺口處卻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封印封咒和禁制陣法,不知到底是怕人進來,還是怕其中的東西出去。

  但這些陣法禁制卻攔不住廣寒君,他左手摟著韓墨文,右手不停變換指型結著反陣咒式,從峭壁之上衝破重重封印飛躍而下。

  韓墨文畢竟是下界凡人,從未像上界修真者這般飛上飛下的,自廣寒君跳崖時就嚇得閉緊了眼,兩隻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把臉牢牢貼在他的胸膛處。直到感到身邊的空氣流動歸於平緩,腳似乎踩在了實地上,才心有餘悸地睜開眼。

  只見他們站在一塊近似眼睛形狀的空地上,抬頭向上看去,四面儘是聳入雲天的峭壁,天空變得格外迢遠,似乎只有小小的一塊。

  韓墨文喃喃道:“所謂坐井觀天,便是如此吧。”

  他轉頭去看廣寒君,卻見廣寒君正微微抬頭看著他們面前的那面峭壁。

  只見那面峭壁之上十米處束縛著一個年輕人。那年輕人穿著一身暗紅色的錦繡袍服,但衣袍已有多處撕裂,有些地方還洇出已經乾涸的血跡。他閉著眼,頭下垂,臉色極其蒼白,似乎是昏迷過去,但縱然如此狼狽,也難以掩飾他身上難言的貴氣。這種氣質很難形容,如果要韓墨文來形容,那就是下界的太子和侍衛劉大哥一比,一看就能知道太子是太子;但他們太子要是和眼前這年輕人一比,馬上就淪為路人甲了。

  從廣寒君的眼中,更可以看到縈繞這人周身的濃厚魔氣——毫無疑問,這是一隻魔。

  他的脖頸、四肢、腰際全都被金色的無形鎖鏈束縛在峭壁之上,整個人如同失去了生命般,但是即使是這個昏迷的樣子在他身上也顯現出一種優雅的形容。

  廣寒君的目光從他人的身上轉向了自己腳下那顯然是由無數高階修真者用自己心血寫就的封印大陣,那些金色鎖鏈便是從這封印大陣中生出的,將他牢牢鎖住,使其昏迷不醒。

  而在這封印陣法之上,卻還有一個明顯是近些年才布好的陣法——那形狀熟悉無比,正是他自己所創的移天換日大陣。這陣法通體玄黑,卻一直如波濤一般亮起一波又一波的銀色光紋。廣寒君一看即明,是有人在從眼前這男人身上吸取魔力為己用。

  能支撐如此大幅度抽取魔力,同時自身被幾百道禁魔印封印,又被封魔大陣鎖住的魔族……再看那熟悉的眉目,廣寒君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了:“南宮昀?!我雖然知道他被封印了,但是怎麼變得這麼慘?”

  韓墨文道:“寒哥你認識他?”

  廣寒君點點頭:“等晚上回去試藥的時候給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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