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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是幻影,卻有如實質,若是一般人被那一片刀影襲中,都必定會當場殞命。

  徐青修知道北夜天的底細,清楚北炎魔君自然非同小可,幕令沉便是再天才無二,不提別的,修為上和對方也差了一千年。他見狀一時無比心焦,看北夜天那一下來勢洶洶,生怕幕令沉擋不住,情急之下也顧不上和他師兄打招呼,直接向下面大聲喊道:“嫂嫂!刀下留情!”

  北夜天聽這一聲不由一怔,生生撤下夜輪斜著插進一邊土地里,竟然真的住了手。

  隨後轉向徐青修道:“不要亂喊,誰是你嫂嫂?!”

  末了又問:“誰讓你這麼叫的?你師兄?”

  第44章 枯井下的仙君

  北夜天兩手撐在長刀之上,自己思索許久,也沒想到個合適的稱呼。他不願意和白常有撇開關係,又覺得徐青修叫自己嫂嫂並不確切,想了又想,最終道:“罷了,你就也叫我師兄吧。”

  隨後不甘不願地收了刀,走到白常有身邊站好,小聲沖對方嘟囔著:“老白你看看你看看,你師弟人家這個才叫一日夫妻百日恩,對那個幕宗主緊張的樣子。你看看你,你一點都不擔心我,一點都不心疼我。”

  白常有小聲回他:“我擔心你?夜哥你講講道理,你比幕宗主大了一千歲不止,北炎魔君這種高危職業都幹了有一千年,幕宗主能傷了你?”白常有想說三師弟和幕宗主可不止一日之恩,但想起已經答應青修不將此事告訴任何人,便沒有提。

  聽出白常有話中是對自己能力的肯定,北夜天嘴角一翹,微微眯起一雙自然上挑的魔眼,哼了一聲道:“那可不一定。”

  若是在魔域他占主場自然能勝,不過現在來講還真不一定。阿白他總以人類修真者的認知來考慮,認為修行時間越長修為一定越深,但其實對於魔族或妖類而言,先天的稟賦就很重要,隨著時間累積修行的邊際收益並沒有人類修士來得多。相較人類,好處是自然壽命比人類長,普通人類修士若是修行千年還沒有大的進益,極有可能就會天人五衰;弊端是生活環境更為殘酷,很多妖魔還活不到千年就已死於殘酷的自然競爭之下。

  他本身是魔域中的無形之魔,沒有種類,沒有族群,生而極弱,然而成長不受約束限制,也可以修至極強。魔域中其他魔類族群所受天生限制就很大,比如擅長誘惑他人的含煙魔就是下等魔類,小含煙魔甚至力量弱到可以自由到達下界而不受兩界來往規則的約束,在下界他們也被稱為魅魔或勾魂魔。

  就北夜天知道的,下等魔類出身而最終能問鼎魔君至尊的只有約三千多年前的含煙魔廣寒君一位而已,但他也已於兩千年前不知所蹤。而北境魔域也在那時因為他的失蹤而陷入了諸魔林立的割據亂世,直至北夜天出現,再次憑藉絕對的力量登上了空虛千年的魔君之位。

  所以說即使在各種非人類中,投個好胎也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說是更為重要。

  北夜天轉念又覺得不對,伏在白常有耳邊低聲怨道:“什麼叫‘大了一千歲不止’,你還是嫌棄我老對不對?”

  白常有這段時間以來早已習慣,鼓著臉轉過頭不理他。

  徐青修跑向幕令沉,最終停在距他兩步遠處,小心問道:“幕宗主……你沒事吧?”

  幕令沉的手已經從劍柄處放了下來,此時隨意地負著,狀似漫不經心地望向遠山,聞言將目光轉向徐青修,輕輕搖了搖頭:“無事。”

  頓了頓又道:“……你方才不插手也沒事。”

  他不想讓青修以為自己那麼弱。那個魔雖然是很強,但是自己也不差。

  幕宗主是嫌自己多事麼?徐青修張了張嘴,無力地辯解道:“不是,這個地方是祖師傳下來的,我師父很寶貝這裡的一糙一木,宗主你要是和、和北師兄他打起來打壞了這裡,師父他老人家會心疼的。”

  徐青修是個老實孩子,北夜天讓也他叫自己師兄,他就照著叫了。

  “恩。”幕令沉應了一聲,面色不變。心下卻不由得黯然,果然,青修他著急地喊住手不是因為擔心自己。還有什麼北師兄,明明是一隻來歷不明的魔物……這樣好像他和他師兄,包括他師兄的相好都是自己人,只有自己是闖入這千山峰的外人。

  還沒等他傷春悲秋完,就見幾道身影紛紛落在雛鷹坪上,正是雲谷仙門洪掌門、青蒼閣葛閣主、青玄青嵐長老等幾人。

  剛才那道氣勁過於強大,他們也匆忙第一時間趕到一探究竟。

  徐青修匆忙站出來解釋:“都是誤會一場,勞煩諸位特意前來。是我師兄一位朋友前來拜訪,幕宗主發現後以為是歹人,是以起了點誤會,現在誤會已經解除了,諸位前輩也可以回去休息了。”

  眾人看了看北夜天,又齊齊看向幕令沉。

  現下修真界和北境魔域的關係也很平和,兩地群眾常常互通有無,相互拜訪,走親訪友,跨界旅遊,白常有之前曾去北境魔域遊歷一番,還曾被北炎魔君懸賞緝拿,這些事情他們也都有所耳聞,因此對於白常有有了個魔族朋友也不覺得十分奇怪。但幕宗主畢竟是當事人之一,究竟是怎麼回事還要聽幕宗主的。

  徐青修也順著眾人的視線一起,眼巴巴地看向了幕令沉。

  幕令沉迎著他這樣的目光,一時也忘了之前的自怨自艾,只覺耳後根微微有些發燙,不由輕咳了一聲,點了點頭。

  心中暗自埋怨自己怎麼過了這麼些年,女兒都這麼大了,自己還同當年初初和青修重逢時一樣,被他看一看就激動得不能自已,又緊張又羞澀,連看他一眼都不敢。

  既然如此,那麼也沒什麼好處理的了,諸位掌門長老就準備再各自回去。

  突然間只見一道青光落下,一個雲谷仙門弟子迅速奔至洪掌門面前,稟報導:“掌門,一氣門各位師兄弟已經到了,還帶著一位龍汀谷的師弟,那名龍汀谷師弟已經身受重傷,正處於昏迷中。據一氣門師兄弟所說,他們已經在遇到那名師弟的附近搜尋過其他龍汀谷弟子的蹤跡,但全無線索,除那名師弟外,龍汀谷本次來參會之人疑已全部失蹤。”

  龍汀谷也是中原地帶一中型門派,規模雖然不大卻有獨到法門。龍汀谷中弟子全部都是從龍汀谷的年輕居民中選拔招收,據說谷中人都是上古仙民的後代,他們進入師門學習後即可和天地中的仙獸靈禽溝通交流,甚至御使它們作為自己的戰鬥夥伴。

  根據之前遞交的名單,龍汀谷此次前來參會的共有十人,由其大長老筠桃帶隊,另有九位弟子,而今竟然除了被一氣門救回的那名弟子,剩餘九人全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筠桃長老的實力他們也是清楚的,雖然不擅長與人爭鬥,但是普通宵小之輩也奈何他不得,再加上還有九位門中傑出弟子,怎麼會失蹤得如此無聲無息?

  一時間,洪掌門葛閣主等人全部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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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界衍勝皇宮。

  韓墨文靜靜佇立於青石扶欄處,眺望著清池中搖頭擺尾的各色錦鯉。他的身後是一座精緻而華麗的宮殿,牌匾上書著“珍文軒”三字。這正是當朝太子贈予他的住所,就在深宮之內。

  這做法原本極不妥當,也不合禮法,但是如今老皇帝病重昏迷,太子監國,已然是萬人之上,知情人都牢牢閉著嘴,因而竟無人提出非議。

  韓墨文原本生於鄉紳之家,家境殷實,他父親一直希望他能發奮讀書考取功名,入朝為官而後光宗耀祖,是以給他起名為墨文。但奈何他根本天生不是讀書的材料,考了兩回也沒什麼成績。

  然而他母親早逝,父親也在他剛剛成年之後就染上急病去世。姑姑姑父意圖謀奪他家中財產,竟在他父親屍骨未寒之時就趁機給他茶中下了安神散,然後將他手腳捆綁起來塞住嘴推入韓家大宅後的枯井之中。

  韓家老宅也傳承了幾百年,幾乎是和衍勝皇朝同時興起,當年韓家先祖看中這座宅邸的風水,趁戰亂從前任主人手中買了下來,之後韓式子孫果然順風順水。而前主人當時也叮囑過,說是後院小花園的枯井中封印著惡靈,讓他們不要接近,但要說那惡靈是哪裡來的,前主人也不清楚,只說是先祖就如此交待,後人莫敢違逆。

  韓氏先祖也很信以為然,買下宅子後就找人將那小花園徹底地封了起來。

  然而韓墨文姑姑姑父行惡事,唯恐暴露被人發現,一時也顧不得祖訓,想著神鬼怕惡人,他們連自己的親外甥都敢害,還怕什麼惡靈呢?也沒當一回事,就打開小花園,將韓墨文捆縛著擲入了井中。

  那井竟極深,井口狹小,越向下越顯陰冷cháo濕,寒意徹骨。韓墨文不住下落,最終竟然似被一股輕飄飄的力氣托著落到了井底。他心下恍惚,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而靈魂被困在這枯井之底。

  卻感覺一股令人頭皮發麻的冷意漸漸滲入他骨髓魂靈深處,極端不適之餘竟還有一陣宛如夢幻的甜香襲來,令他沉醉忘憂。

  這時有一個溫醇慵懶的男聲在他腦海中響起,那聲音低沉華麗,還有絲絲的膩人,猶如情人的低語。

  那聲音問他:“有一個機會可以活命,你想要嗎?”

  ——這就是韓墨文如今會出現在皇宮中,成為太子座上客的原因。

  在那個情況下,韓墨文下意識地回答了“要”。選生還是選死,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他甚至不會去在意提供選擇的是仙人還是魔鬼。

  隨後那個聲音的主人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就解開了他身上的束縛,趁夜色將他送回了地面,毫髮無傷。

  那人自稱是上界的上仙,因一次劫難不得不捨棄肉身遁入下界,陰差陽錯被封入了這口枯井之底,這次僥倖能附在韓墨文的身體裡出來。他承諾能幫韓墨文報仇,並傳授他進入上界修煉成仙的法門,條件是進入上界後韓墨文要幫他回到自己的肉身之中。

  韓墨文答應了。

  那個人自稱是上界的仙人,從家鄉永興到衍勝皇都,一路行來那人也數次出手救他於危難之中,見聞之廣博姿態之高傲的確不似下界人所有。

  在德福鎮遭遇千年蛇妖時,那人為出手救他也曾顯出幻形,韓墨文也因此得見對方在月下幻化出的虛影——一身白衣飄飄欲飛,外罩金色罩衣,頭束高冠,容貌出塵,見之忘俗,確如傳說中的世外謫仙,清雅高遠而不失仙家富貴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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